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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蒲苇如丝_分卷阅读_19

  “笔录?”陈濯不由重复了一次,“濮小姐是要写状子?”
  如姒直视陈濯:“对,我要将今日之事白纸黑字落于状纸,一式三份。倘若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我便可以拿着‘对簿公堂’的事情来威吓池家人。”顿一顿,唇角一扬,“当然,真的要上公堂,我也不怕。”
  陈濯不由微微蹙眉,对眼前的少女又再改观。
  他虽非后宅妇人,却并非不知柴米油盐。更何况燕萧对他颇为提携,甚至连抓回燕荣的事情,他也有份参与。对于燕家内务,陈濯可能知道的比如姒还多。
  这次濮家出事,可以说好巧不巧,选了对于池氏等人来讲最好的一个时机。因为桓宁伯府对外说的是伯夫人病情已缓,正在阖家和谐侍疾,实际上却是因为燕荣、燕葳兄弟与文氏姐妹的纠葛之间,二房与三房暗战的鸡飞狗跳。
  而伯夫人与桓宁伯燕行远这对老夫妻也因着儿女之事连日口角,间中偏偏又翻出了当年燕老爷子酒后收用歌姬,才有庶出子女一脉的旧事。
  对此燕老爷子心里也不免哀叹,当今圣上后宫无妃,只得明皇后一位发妻,虽则后宫既省了用度,又没了争风,却不免带累了文武百官。
  谁家想纳妾几乎都会被夫人指着鼻子骂,后宫无嫔御,君敢逾帝制?使君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再直白点就是,皇上都没小老婆!你还想纳妾?你咋不上天呢!
  总之燕府一通大乱,庶出一脉躺枪,燕三夫人和燕萱就有些顾不上如姒。
  在这个大局面之下,身为知情人的陈濯都觉得如姒将来的路一定很难走。然而眼前的少女目光清澈勇敢,不哀怨也不绝望,甚至在冷静当中带了一份乐观。
  叫人看着就觉得,无论将来有什么样的激流险滩,什么样的困难艰苦,如姒都能走过去,而且能走的漂漂亮亮,神采飞扬。
  陈濯不由望了如姒片刻,二人都忽然有一瞬间怔了怔,几乎同时低了头。
  陈濯只觉得自己耳朵有点热,轻咳了两声:“我这就去拿纸笔。”
  如姒莫名觉得有点心跳,也咳了咳:“多谢。”
  然而当真的铺纸落笔,如姒仔细回想那些细节种种,却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与池氏斗嘴,或者在石家的花会,虽然也有惊有险,却还是在正常的活动范围之中去尝试规避风险,或是当面辩论。但被侵犯的事情,是对一个女性的尊严的极大践踏。如姒回忆起那些细节而落笔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再度恶心的想吐,甚至身上重新感受到当时因为恐惧与药力交叠带而带来的无力与战栗。
  陈濯一直在旁耐心等着,见如姒这一份并不算太长的状纸写写停停大半个时辰,中间两三次几乎都要坚持不下去,心中越发不忍。
  然而如姒到底还是咬牙写完了。待得誊写之时,心情便轻松了许多,甚至还能在心里吐槽自己,以前父母逼着自己练书法果然是有用的!虽然也算不得什么簪花小楷,但对繁体字的读写还是能做到横平竖直,大致美观,也就是了。
  如姒将那状子誊写了两次,在一式三份上各自签名画押,一份自己收起,一份递给采菀,而最后一份则叠的整整齐齐,交给了陈濯。
  “陈捕头,大恩不言谢。”如姒再度微微欠身,“这份状纸,可否交给令堂?”在誊写状纸的间隙,原主的记忆忽然灵光一闪,她终于想起了素三娘子这个名字。
  原主是见过陈夫人的!
  那还是第一世,当陈润被石仲朗那个畜生打断了手脚之后,陈家跟采菀的婚事自然也是完了。那个时候的如姒一心要跟石仲朗同归于尽,除了暗中安排人将采菀送出京城之外,她也曾经亲自去过一次陈家,给陈润留了五百两银子。
  就是在那一次,她见到了陈夫人。
  但陈夫人与陈润是否有什么同宗的亲戚关系,当时并没有看出来。因为陈润养伤时,往来照应的几乎都是邻居和远亲,对陈夫人的称呼便是素三娘,或是素三嫂。跟众人站在一处,陈夫人的丽色虽然出众,但让如姒记住的却是街坊邻舍们的评价——素三娘是读过书的,讲出道理来好长一串,古板板规矩的很,莫轻易惹了她!
  这样说起来,原主印象里的素三娘竟是个老古板?
  不过,原主的情商和分析能力都有限,也不用在意太多了。
  陈濯这厢倒是立时明白了如姒的意思。母亲素氏寡居十余年,在邻里之间虽有个刻板守礼的固执名声,但论起人品诚信,还是有些累年的声誉。如姒如今将状子压在素氏手里一份,倘若真的到了鱼死网破递出去的时候,素氏交上去甚至比如姒自己还有说服力。
  毕竟子女告父母,即便是继女告继母,在礼法上也要吃个不孝的大亏。
  当然,告池朱圭又是另一件事,想来这也是如姒真正可以用来威胁池氏的部分。
  陈濯接了那张折好的状纸,看着那双清亮的眸子,一瞬间只觉得如姒无论说什么,他应该都是不会拒绝的。但他并不是个话多的人,只点了点头:“好的。请放心。”
  如姒见他接了,心里便更轻松些,想着将来可以拿来威胁池氏的筹码更多,不自觉地便笑意生双靥,向陈濯再一福:“多谢!”
  ☆、第25章 打脸倒计时
  晨曦的阳光拂过盛放的桂花树,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如姒站在陈家朴素的院子里,只觉得体内的斗志能量条已经完全补满!
  危机就是转机。
  这是如姒在穿越之前奉行了二十九年的人生信条。
  而如今莫名穿越,惊梦三生,她更确信了这句话。人生所有的危机,真的都可以化为转机。
  这次池朱圭的生米试图熟饭,大概是池氏智商与勇气最失败的结合。
  池氏满心以为自己对后宅的掌控力max,别说强行熟饭,只要撕了领子或者裙子,如姒就得哭着寻死,闹着上吊。
  要是真的死了,那也一了百了,再把采菀卖了,什么原配嫁妆,什么伯府亲戚,以后再也没烦恼了。
  若是如姒没死,更不要紧,既给侄子解决了终身大事,原配嫁妆也是烂在锅里。池氏吐出来有又怎么样,还不是跟着如姒再抬回池家。
  退一万步什么都没成功,池朱圭一句酒醉糊涂就敷衍过去了,濮如姒一个十四岁的黄花大闺女还能出去自行宣扬被表哥轻薄了?
  想来池氏是觉得不论这事情怎么发展,她都是稳赢不输,尤其事情发生在她在石家做客的时候,出了事情她对燕家都有的推诿。所谓完美计划,不外如是。
  然而事实的发展,却是一句多么痛的领悟:你咋不按套路来呢?
  如姒一剪刀戳下去还转了转,郎中见了伤口也是连连咋舌,池朱圭光出血便几乎丢了半条命,哭嚎喊疼更是把嗓子都嚎哑了。郎中不得已开了三服药,早晚都是一碗药补气血,一碗药止疼,再来一碗药润嗓子,这也算是三碗不过岗。
  至于出逃之后的这一夜,如姒压根儿就没从心里觉得自己有什么不清白。她甚至要感谢池氏的这招阴损臭棋,之前若说燕家人对如姒还是可管可不管,出了这件事,桓宁伯府就断然不能不理了。
  以前池氏虽然苛待如姒,但是受气磋磨都是在台面下,面子上只要做的光,宅门关的紧,燕家既不是很有理由和立场,也不是很方便去插手。
  现在么,倘若这张状子递出去,燕家在京城也是不用混了。
  桓宁伯府简在帝心,世子爷军功卓著,燕三爷督掌禁军,长公子兵部新贵,二公子中书省行走,这样光辉灿烂的青云之家,外孙女能叫继母逼得出来告状?
  那时候被打脸的可不只是濮家。
  当然如姒是不会,也不必去跟燕家谈条件。陈濯既然已经给二公子燕萧通了消息,燕家一定会有迅速的反应。
  要是连这点利害关系都看不出来,桓宁伯府根本走不到今天。
  果然,还不到辰时二刻,也就是大约早上八点左右,燕家的马车便到了陈家。
  让陈濯颇有些意外,这马车并不是要接如姒去桓宁伯府,而是要送她回去濮家。
  对此,采菀心里是有点失望的,或许也是太想离开濮家了。
  但如姒心里却兴奋的很,圣人是不记仇的,都是有仇当场就报。
  自己就算被接回燕家能怎么样?做一个林黛玉式的表姑娘,迎风流泪对月伤怀,然后再暗恋一个自己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
  才不要咧!
  狐假虎威才是王道,借力打力就是技术!
  濮雒,池氏,你们这一对大写的渣,等着吧!
  因着前一天的变故与折腾,如姒下落不明的后果与风险,池氏这一晚上实在没有睡好,早上起来就隐约约的头疼,看见什么都来气。
  直到陪房邱妈妈贴心地炖了一盏池氏最喜欢的桂花燕窝粥送到跟前,池氏才在桂花的香甜中慢慢平复了些心绪。
  只是,这个平复只维持了五秒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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