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圆_分卷阅读_69
池骏站在门边,眼睛离不开母猫和猫崽子们。在他并不短暂的人生中,这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真实又血腥的分娩现场。
看着一只柔弱而警惕的猫咪在痛苦中诞下鲜活的小生命,听着这些小生命们发出第一声几不可闻的叫声,想着有一只小猫永远无法感受这个缤纷多彩的世界。医生为了夭折的猫咪尽力抢救,病人为了补身想要购买胎盘……
生与死,人与猫,成功与失败。
池骏低头在本子上奋笔疾书,把四溢的灵感迅速捕捉,逐一记录。他有信心宠物医生这个选题绝对会被市政府宣传部看中,他绝对会写出最棒的广告创意脚本,让他们与它们出现在大屏幕中。
从旁边房间拿了毯子回来的何心远在经过他时放轻了脚步,生怕打扰了专心致志的池骏。
在何心远眼中,池骏的工作真是太厉害了。
可他不知道,在池骏眼中,他的工作才是最了不起的那个。
第六十二章夜班(上)
这天是何心远夜班,池骏自然要留下来和他“同甘共苦”,这事池骏提前和任真打过招呼,任真特地嘱咐他,让他不要进配药室,也不要随意触碰住院的动物。
想了想,任真又多加了一句:“晚上是上班时间,工作人员也不能随意触碰。”
池骏问:“那他同意了就不算随意触碰吧?”
任真还没反应过来,何心远先红着脸踹了池骏一脚。
何心远玩着手里的记录本,低声说:“院长你放心,今天晚上我去楼上住院部打地铺。”
池骏哪想到弄巧成拙,赶快对天发誓自己绝对不会有不轨行为,何心远值夜班那么辛苦,要是再睡在冰冷的地面上那多难受啊。
任真看着小两口在自己面前浓情蜜意亲亲我我,其中一人还与他的心上人长得一模一样,他心里真是五味交杂,又难受,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事传到赵悠悠耳朵里,他居然没有炸,反而平平静静的接受了。
“池骏要留下?那就留下呗。”
小杨冲他挤眉弄眼:“那池骏可要和你哥哥孤男寡男共处一晚啊。”
“谁说的?我也在啊。”
“……休息室就那么大,你睡哪儿?”
“我睡中间啊。”
他的语气实在是太理所当然,所有人都被他勇做电灯泡的态度击倒了。
何心远劝他:“你是美容师,不需要值班,每次都是陪我值夜班太辛苦了。今晚有池骏在,你回家好好休息吧。”
赵悠悠怎么可能同意,当时大家正围在外卖旁边吃饭,他上蹿下跳抗议了一阵,结果不小心把自己这份盒饭打翻了。
盒饭里的鱼香肉丝,软炸里脊,清蒸鲤鱼被他抖了一地,刚生产完的猫妈妈闻到荤腥味,猛地窜出来,叼着鲤鱼就往窝里跑,赵悠悠哪能让它吃这些,追在它屁股后面跑到了楼上。
等到他战胜了猫妈妈,得意洋洋的用两只手指拎着鱼骨头下楼时,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居然多出了两个巨无霸汉堡。
池骏说:“你那份饭都掉地上了,我怕你吃不饱,又叫了一份。”
“……你别以为我会被你这点小恩小惠打动啊。”
赵悠悠话说的硬气,但等到下班时间,他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也是巧了,当天晚上丁大东给赵悠悠打电话,说觉得自己身体素质有所提高,恳请赵教头再为他加一节课。
赵教头说:“行,这节课算免费送你的。”
见面后,丁大东发现赵悠悠身上绑了八个沙袋,寒风萧萧的冬夜,他只穿了一身薄薄的运动服,全身却热的直冒汗。
丁大东吓了一跳:“你自虐啊?”
“累点儿晚上才睡得着。”
丁大东色眯眯的说:“其实我还知道一个方法,绝对比这个累——你要不要试试?”
“不要。”
“为什么啊?”
“你看着这么虚,我可不信你有什么方法能让我更累。”
“……”
※
晚上八点,认真宠物医院的各位医生护士们准时下班,在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后,大家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转眼间医院里就剩下何心远和池骏两个人了。
虽然之前任真开玩笑,担心他们两个在休息室里做某些羞羞的事情,但其实夜班并不如想象中轻松,两人几乎没时间亲昵。
夜班时间开始后,何心远先整理了药房,做药品记录,然后去器材室保养机器,接下来还要去住院部查房,抚慰离开主人后焦躁不堪的动物们。
等他忙完这一切,回到休息室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当他疲惫的推开屋门,看到坐在桌前的池骏时吓了一跳。
“池骏,你怎么在这儿?……哦对对对,想起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下白大褂,挂到了衣架上。
池骏已经洗漱完了,刚才正忙着记录今天的所见所闻,见何心远回来了,他放下笔,起身把何心远按在了椅子上,接着他跑到外面去打热水,兴致勃勃的说要帮何心远洗脚。
何心远窘的不行,但他力气哪有池骏大,被池骏强硬的脱了鞋袜,把两只白嫩嫩的脚按在了热水中。
宠物医院有着装要求,从头到脚都要裹得严严实实。何心远即使是夏天也没有机会穿人字拖或者沙滩凉鞋,一双脚白的要命,脚趾甲修剪的短短的,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干净。
池骏把何心远的保暖秋裤向上撸到了小腿肚,结果发现他的左脚腕上方居然有一排细小的洞,排成u型,看形状像是被什么动物咬的。密密麻麻的疤痕向皮肤内侧微微凹陷,看上去触目惊心。
见池骏盯着自己左脚上的伤,何心远羞涩的把伤腿藏到了另一只腿后面。
“这是……怎么受的伤?”
“我生病以后研究生毕业证书迟迟发不下来。我那时已经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了,不想伸手向家里要钱,就请导师开了介绍信,打算去乡下的畜牧站先干一段时间。”何心远说着说着脸红起来,“具体的记不清了……好像是有个老乡受骗了,买回来的种鹅有什么毛病,送来治,结果……你也看到了。”
池骏听着很震惊:“鹅有牙?”
“当然有,而且又细又密,咬合力很强。乡下好多地方是拿鹅当狗养,能看家呢。”
池骏轻轻抚摸他腿上的伤口,这些细小的齿印摸上去凹凸不平,就像是一排铁钉扎进了肉里,不敢想象当时会有多疼。
“……那只种鹅我没治好,老乡特别生气,说我草菅鹅命,非让我赔钱。他还牵来一排母鹅,每只脖子上系着一根黑绸,用黑笔在翅膀上写着‘奠’,堵着畜牧站不让我出门。”
池骏想想那场景,又心疼,又觉得有些好笑。“那最后怎么办?”
何心远莞尔一笑:“他有鹅,可是我有弟弟啊。”
池骏:“……”
另一边,在池骏心中被冠上“战斗力等于一排大白鹅”的赵悠悠,身上背了八个沙袋,正带着丁大东做最后的拉伸运动。
丁大东的柔韧性还是那么差,黄色思想还是那么重,他见赵悠悠把脚扳到了头顶上拉伸,他心里的小火车已经“污污”的发动起来了。
赵悠悠见他盯着自己,粗声粗气的说:“看我干嘛,自己好好压腿,别等我压你。”
丁大东神情恍惚:“压我?……行啊行啊,来压我,来压我。”
“真的?”不等他反悔,赵悠悠已经走到他身后,按着他后腰一个猛压,丁大东耳边突然一阵嗡鸣,眼前一黑,腿软直接侧倒在地。
赵悠悠吓了一跳,其实他没有多少教导成年人的经验,小孩子这么压一压确实能做一字马,但丁大东都三十了,筋骨僵硬,哪里能随便开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