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已然是憋坏了。
  正当他不再顾忌,就要亲上容温的后颈时,马车猛的一晃,突然停了下来。
  陆邕朝着车门处看了眼,已然有了警惕。
  不等赶马车的侍卫回话,他已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
  他神色一紧,站起身来对容温道:“在马车里好生待着。”他话落,已提剑推开车门下了马车。
  敞阔马车内只剩容温一人。
  她不知马车如今行到了何处,也不知外面这会儿发生了什么,只有刀剑相撞的‘砰砰’声不断传入她耳中。
  她下意识晃了晃昏沉的脑袋。
  陆邕离开了,外面的打斗声越发激烈。
  所以,此时,是她逃走最好的时机。
  她抬手拿起小几上的茶壶,将里面微凉的茶水往自己脸上泼去,以让自己清醒,不至于昏倒过去。
  片刻后,她拖着沉重的身子,将马车车门打开一条缝隙,瞧了眼四周,虽是暗暗黑夜,那些正在厮杀的人却被大雪映的清楚。
  她看到身着玄色夜行衣的人逐渐占据上风,将陆邕身边的侍卫尽数拿下,压着他们往一处被大雪覆盖的山林中走去。
  容温瞅准时机,从马车中跳下来,往早已看好的东南方向亮着烛火的村庄跑去,因着雪落的太厚,刚走离马车,脚下的鹿皮靴就陷下去,需要费力才能再抬起。
  而她,根本没有力气。
  轻喘着气逼自己往前走,可没走几步,她觉察到身侧有人过来,侧首去看时,那人手中的剑已要砍过来。
  她也不知脚下如何突然就有了力,往前迈了一大步躲开,让本该致命的一剑只砍伤了她的肩,而那人身上本就有伤,直接扑倒在了雪地里。
  容温回身看着他,拔下发间银簪,先他一步刺在了他的后颈。随着鲜血染满了她的手,她在原地愣了会儿,随后才想起要继续逃跑。
  可她还没跑远,身后似是又有人前来,这人比适才那人动作要快上太多,她甚至没来得及转身,就被那人手中的剑柄打在后背。
  整个人一头栽进寒凉刺骨的雪地中。
  吃了一嘴的雪。
  她再没力气动弹。
  身后男子似是未料到她是位女子,神色一凛,用手中剑柄挑着她身上的狐裘将她整个人给提了起来。
  容温轻喘着,先抬手抹去脸上的雪,随后抬眸去看,眼前男子生了一张冷冰冰的‘死人脸’,让她不由得身子打颤,脚下步子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却又一下子蹲倒在雪地中。
  她咽了咽干涩的嗓子,用着仅有的力气与他道:“别杀我——”她嗓音颤颤的说着,将怀中抱着的木匣子往他跟前递了递:“匣子里都是宝贝,你放我走。”
  她的嗓音虽是很低,没有气力,却也足以让眼前的男子听到,可这男子似是个聋子一般,根本就不理会她,一声不吭直接拎着她来到了一片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榕树林中。
  未等容温看清眼前的一切,这男子的手重,直接让她跪倒在了厚实的雪地上。
  而她的面前,一道高大的身影伫立。
  林中虽无烛火,大雪却足以映亮一切,容温脑中嗡嗡的,听不清面前的男子在和陆邕说些什么。
  她只知道,这男子是适才将她带到这里之人的主子,那些身着玄色夜行衣的人都听他的话。
  就连困了她两日的陆邕,此时也被人压着跪倒在他面前。
  容温不曾抬眸看他,只是他站在她面前,就让她觉得怕。
  可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去上京城。
  只有他能救她。
  就算心中畏惧,她也想试一试。
  大雪还在落,给越来越深的夜色染了白,在眼前男子抬起脚下步子就要离开时,几乎是身体求生的本能,容温抬起冰凉的手扯住了他身上大氅的一角。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垂眸看向了她,用身上仅存的力气死死的攥着他的衣服,嗓音沙哑的说着:“公子,我不认识他,救我——”她话落,看到眼前男子脚下的步子未再抬起。
  却也迟迟没有给她回应。
  于是,她疲惫的抬起眼眸去看他,只见簌簌飞雪中,他长身玉立,如松如柏,一袭墨色宽袍,身披鹤氅,矜贵冷傲,似是不染尘埃与世独立。
  他并未垂眸看她。
  似是不堪其扰。
  容温觉得下一刻他就要扯开被她紧紧攥着的衣角,转身而去,她心里很慌,却不知再说些什么,心神慌乱间,她忽然撞进了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中。
  他垂下了眼眸看她,与她眸光相视。
  她看见他凛冽的眉眼间透出不可一世的孤傲,随即又转为看透世间万物的慈悲。
  容温心间一松,或许,他会救她。
  可还未等这人开口,一旁的陆邕一个耳光过来,将她掴倒在地,口中骂着:“贱人,老子还没死呢。”
  陆邕早在顾慕垂眸那一刻心里就慌了,他虽不知眼前的男子是谁,可他却认得他身边男子腰间佩戴着的腰牌。
  皇城卫副指挥。
  皇城卫是陛下身边的人,能跟在他身边,对他恭恭敬敬,可见此人身份不一般,他或许能猜到些。
  早在他刚遇到这个女人时,她就与他道,她是来上京城恒远侯府寻亲的,那时,他信也不信,只与她道:“巧了,恒远侯府与我有仇,你猜我放不放了你?”如今,若眼前这男子真的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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