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容温朝着叶一手指的地方看了眼,随后又问叶一:“让你带来的酒呢,拿一壶给我。”叶一迟疑了下,还是去车厢里的柜子里拿了一壶给她。
  容温凑在酒壶上闻了闻,特别清甜的桂花气息,是前些日子刚酿出的新酒,虽不及陈酿香醇,桂花的香气却更浓郁。
  她望着车窗外,长安街上依旧是人潮拥挤,各类铺面都已开张,时不时传来几声卖力的吆喝,她拿起酒壶往杯盏里添了一杯又一杯。
  待一壶酒饮尽,她有些微的犯困,叶一就将车厢内已铺整好的矮榻又加了一层鹿皮毯,让她躺上去歇会儿。
  对净思吩咐道:“马车赶的慢些,别太颠簸。”
  净思对她‘诶’了声。
  半个时辰后,马车驶出了上京城,行至上京城外三十里处的时候,净思听到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声音很急。
  离他们越来越近。
  他心中存了期待往后去瞧,却是皱了眉,手中的缰绳立时就想拉起狂赶马车,可来人是骑的马,他赶得再快,也甩不下他。
  马蹄声在容温的马车旁停下,宁堔抬手瞧了瞧车窗,嗓音中带着急促的轻喘,唤着容温的名字:“容温。”
  容温这会儿已经睡醒了,听出是宁堔的声音,她打开车窗看向宁堔,注意到宁堔的马背上带着行李,蹙眉道:“宁堔哥哥怎么跟来了?”她特意让净思绕了路,就是怕会碰到宁堔。
  还是被他给知道了。
  宁堔神色明朗与她道:“你要离开上京去临安,如何不与我说?容温,那日在桂花巷我与你说过,你想去哪我都可以陪着你的。”
  容jsg温抿了抿唇,劝宁堔:“你快回去吧,你刚在兵部任职,日后的仕途还很长,别跟着我走。”
  她,不想让顾慕以为她是因着宁堔才离开他的。那日在空无院她也说过了,宁堔不会与她一起。
  宁堔:“不必为我顾虑,就算我还要在兵部任职,也要先把你送回去才是。”宁堔说的极为认真,神色间皆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走的架势。
  容温有些无奈,宁堔明明在对正事上性子并不倔,可每回对她的事,性子偏生拧的很,还是个死心眼。
  她又劝了宁堔好几回,宁堔就是不肯走,容温索性也不管他了,将车窗合上任由他跟着吧,既然顾慕让她走了,就算宁堔跟着,想来日后在上京城也不会为难他的。
  当天夜里,马车在离上京城外一百里处的顺天府停下,找了一家客栈住宿,夜里,叶一出门给她家姑娘打热水回来与容温道:“今儿一早出门时天还是晴的,这会儿却是天幕暗沉,连颗星点子都没有。”
  容温边用热水泡脚边道:“前几日也是这般,不过第二日就晴了。”叶一对她轻笑:“这上京的天变的快,谁知道呢。”
  到了次日晨起,外面的天幕依旧暗沉,他们收拾一番用了早膳继续赶路。
  上京城内的天幕比之这里更为暗沉。
  今日一早,顾慕被仁昌帝宣进了宫。
  因着平江王的死,太子被仁昌帝解了禁足,刚一出来就极为不安生,早在几月前安国公跪在仁昌帝的理政殿前上书不可与匈奴作战,却被人在宫中要了性命之事,本是一直未查出是何人所为。
  刑部尚书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也就一直拖着,打算过了今年年关就随便在狱中抓个死囚给结案。
  未料到,太子殿下却是查出来了。
  仁昌帝不止宣了顾慕入宫,三省六部的官员皆在,所言不过是安国公是先帝在时就极为器重的老臣,门生众多,这件事需要一个交代。
  顾慕未有言语。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在平江王之事上打压了仁昌帝,让他一个帝王护不下手足,如今仁昌帝要借这件事治他的罪,他无话可说。
  仁昌帝还是给他留了颜面:“此事观南虽做的不对,也是为了大胤的长久思虑,先禁足中书令府,两日后早朝再行商议。”
  ——
  从顺天府出发,在祁水县过了夜,待到第三日到达了宣州城境内。
  落了雪。
  容温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往外瞧,口中小声嘀咕着:“似乎宣州城的雪比之别处格外的多。”她看了会儿,还想打开车窗,可叶一不让,只好转回了身,安静的小口小口的嚼着叶一给她剥好的柑橘。
  宣州城地域广阔,是上京到丹水这一路上经过的最为繁华之地,因着入了宣州城便一直在落雪,马车走的慢,他们一连在宣州留宿了两日,还未走出宣州城。
  这日在客栈留宿,容温没让叶一再将吃食端进屋里来,想去楼下用膳,顺便透透气看看宣州城的繁华。
  她和宁堔坐在一处靠窗的位置。
  目光直直的朝着窗外看了许久。
  宁堔一边饮着茶,一边听着旁边正在用膳的男子的谈话。
  “听说了吗,上京城里出了大变故。”说话的男子神秘兮兮,坐在他对面的男子呵笑一声:“不就是当今天子的皇弟带罪欲逃,在皇城门前就敢劫人,在混乱之中被人误杀了吗?”他一副一切都了然的神色,丝毫不压低了声。
  另一男子又道:“嘿,可不是这事,是——朝中有了大变动,有高官被人弹劾,入了大理寺狱。”
  对面的男子依旧放声道:“仔细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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