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还想在说什么,侍女轻悄脚步声拾级而上,敲了敲门,柔声道:“白公子,家主派奴来请晚膳,夫郎已在见风亭等候了。”
  白西棠笑容一顿,眼神浮现出不易察觉的忌惮。
  他朝外看了看,手上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很快对林长辞道:“师兄多保重,我先去了。”
  第56章 夜会
  南越小城中。
  李寻仙追着灵鸽到处跑,跑了快一下午,最后来到一座雅致小巧的府邸外。
  “快来,你梦到的那座府邸是这里么?”
  他回头对林容澄招了招手,林容澄仰头辨认了一会儿,眼底浮现出纠结:“我不确定,或许要进去才知道。”
  他梦里的府邸总是很暗,没有灯火,没有仆役,黑衣女子像影子似的跟在师父身后。这座府邸却精巧诡丽,单是一眼扫过,便能注意到藏在檐角上的机关。
  风铃无风自动,一摇一晃,护院立在门前,对他们投来不善的目光。
  林容澄按了按额角,离开卧云山后,他每晚都在做梦,且每晚的梦都比前一日更清晰些。
  他看着那个女子面色漠然,跟着师父离开山洞,进了府邸,逐渐有了笑意,手里转动着利刃,好像心情愉悦。
  纵使是梦也无有这般连续不断,诡异的感觉让林容澄心底越发觉得不祥,迫切想尽快找到林长辞。
  李寻仙知道他心里很急,道:“灵鸽把我们引到此处,我师父一定感觉到了,莫急,等他出来我们问问便是。”
  他们在此守候,婉菁找了间客栈放下行李,上街四处打听这座府邸主人的消息。
  两人等了一会儿,跋涉数日的颠簸袭来,入夜后肚子更是饿的咕咕叫。
  李寻仙用眼神示意林容澄:“先用晚膳?”
  林容澄摇头:“你去吧,我在这儿继续等。”
  一日不见林长辞,他便一日不能安心。
  李寻仙饿得不行,有些两难,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面一拍。
  他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素衣公子在背后对他挑眉:“溜出宗门的时候,胆子不是很大么?”
  这张脸让李寻仙松了口气,高兴道:“师父!”
  ……
  天彻底黑了,温淮把廊下的水晶帘都放下来,挡住往里面飘的雨滴。
  林长辞目光落在桌角已经干涸的水迹上,默默思索了一会儿。
  傍晚临走时,白西棠手指蘸着茶水,写了个“丑时一刻”,却并没有交代地点,应当是他今晚还会再来一次。
  温淮走回屋内,拨了拨烛芯,叫火燃得更亮些,道:“师尊今晚早些歇息。”
  林长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听他轻声道:“时辰是写给我看的。”
  “何意?”
  温淮抬眼望着外面的夜色,饶有兴致道:“宋家有鬼,不解决多半没法离开。师尊安心,我和小师叔探探便回。”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正值年轻力壮,又有林长辞每日督促涂药,这才几日,背上的伤早已好得七七八八。
  林长辞不知他们二人何时达成的共识,蹙眉道:“仅你二人之力够么?”
  单是一个宋临风便够难对付,要是再碰见其他人,极有可能凶多吉少。
  温淮取出符箓,蘸着朱砂快速勾画几笔,道:“师尊顾好自己,无需担心,见势不对我与小师叔自会撤退。”
  待夜色深沉,他吹熄蜡烛,将符箓贴在窗扇、门楣与柱子上,捏诀布了好几重阵法,像护一尊易碎的瓷瓶般将林长辞层层保护起来,随即抽身而去。
  一刻钟后,潇潇夜雨停了,院中滴水声四起,月亮从云层后探出头,月色比任何时候都要皎洁。
  林长辞披着大氅,在窗前静坐。屋内昏黑一片,窗扇亦紧紧闭合,些许月光透过窗纸,投出摇曳的树影。
  温淮才走了这么一会儿,园内便进来了一个人。
  宋家已经察觉到了异动吗?
  林长辞取出长剑,听着那人的动静慢慢接近。
  步法不算精湛,气息亦不稳,莫名有些熟悉。
  林长辞拧起了眉,伴随着脚步声等了片刻,终于等那人走到窗前。
  那人敲了敲窗户,小声喊道:“……师父?师父?你在里面吗?”
  林长辞推窗,见林容澄穿着黑衣在外探头探脑,有几分哭笑不得,淡淡道:“进来。”
  里面的人果真是师父,林容澄一骨碌便爬了进来,欢快道:“师父!”
  他没站稳,跌落到林长辞怀里,反手搂住林长辞的腰,抬头欣喜道:“师父,你来南越后没遇见什么怪事吧?我一路上可担心你了!”
  他欲再说,却见林长辞脸色不虞,立刻噤了声。
  “长本事了,连师兄师姐的话也不听,当真以为自己能独当一面了?”林长辞眉毛紧皱,少有地责备起他:“独自溜出宗门便也罢了,为何把寻仙和婉菁也牵扯进来?他二人修为比你更低,假若路上出事,我该如何向你师叔交代?”
  林容澄本来是个十分乖巧的弟子,才入宗几月,竟也变成这样,当真是温淮起了个坏头。
  生活在山中时,他很少动怒,此时一生气,林容澄便立刻垂头认错:“弟子知错了,师父明鉴,我本只想找寻仙师弟算一卦,算算路上吉凶。谁知寻仙师弟叫我捎带上他,否则就告诉师姐,我只能带他一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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