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行了行了。与谢野嫌弃的摆摆手,一提到森医生你就一幅充满电的样子,真的很难理解你为什么会喜欢那种讨厌的人。
与谢野不理解我为什么喜欢森医生,就像我不理解她为什么不喜欢森医生一样这本来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所以我并没有回答她,我只是很简单的和她告别:晶子,再见。
是是是,再见。提到了森医生,她就气闷的背着我收拾医疗用具,连头都没回,那就祝你送礼物成功吧。
*
接下来就是很枯燥无聊的前线的日常了。我其实并没有很多时间能专心去做一只哨子,无论是前线开战,还是战后清理,甚至是军事防御,这些都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现在我已经不太能麻烦立原和上野了,他们两个人的状态已经有些糟糕了。在经历了多次的死亡体验之后,精神萎靡,行为呆滞,甚至眼神都染上了深深的疲惫和麻木。
反而是被与谢野复活的那一刻,那一声包含着无尽痛苦和恐惧的吼叫,才是他们反应最激烈的时候。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变得稍微像一个正常人。
我又成了一个人。
我只能抓着一切空闲的时间,在那段短短的时间里去用心做一只哨子。又将我当时的心境和状态,用刻刀刻进哨子里。
其实我大概也有些麻木了。一次次的死亡之后,是一次次的复活。也许当身体痛到极致的时候,当身体痛了太多次之后,也就感觉迟钝了。
可是我知道的心脏还是跳跃着的,我的大脑还是正常转动着的。[要把哨子做成功,然后再送给森医生]的信念支撑着我,让我熬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熬过了常暗岛前线的一夜又一夜。
我期待着,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当哨子真正做成功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两个月了吧。这个时候,堑壕壁洞的墙壁上已经满是上野画的竖道了。就在上野床铺的上方墙壁上,密密麻麻。
那是他用来记录天数的符号,代表着从[不死军团]计划的开始实施,到现在的所有天数。
趁着换岗的时候,我去找了森医生。
医疗办公室,轻车熟路。
我该说些什么呢?我要告诉他,这是我做了好久的哨子,这是我送给他的礼物。我已经收集到了足够多的海风,当森医生吹响它的时候,就能听到了。
我还想告诉他,我已经很听话的为他守在前线了。我有进步,我已经会在战场上保护自己了,也会守护住防线了。再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晋升为一等兵,然后又会变成上等兵。
我会在军队中做出功绩,我会成长起来,成长为一个可以自己给予自己体面的人。我会回报他对我的所有施舍,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站在他的旁边,就像一个真正的人。
然后,我会问他一句话
森医生,你可以称呼我为[狩君]吗?
这么想着,我的心就更加雀跃起来。就连跑去医疗办公室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此刻的我仿佛已经抛弃了沉重的□□,只剩下了灵魂飘飘然。
立正,伸手,敲门。
可是我刚曲起手指准备敲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办公室内与谢野崩溃的吼声。
我不想治疗他们了。你这个魔鬼,你就是在折磨所有人她吼着吼着,声音里就带上了压抑不住的哭腔,你能不能放我走,我不想当一次又一次杀掉他们的刽子手了
当然,不可以。
慢吞吞的一句话,独特的咬字方式,低沉而又醇厚的声音,就像是一首高雅的古典音乐是森医生。可是森医生的语气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冰冷,冰冷中蕴含着威胁和压迫。
与谢野君,虽然我很喜欢你,也不介意你平时对我的任何放肆,可是你应该清楚自己的定位。你在军队的唯一任务就是,治疗士兵,成为[不死军团]计划的核心动力。你没有任何说拒绝的资格。
可是,士兵们的命就不是命吗?我治疗他们,就是为了送他们去死吗?
你当然可以这么理解。在战场上,人命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森医生理所当然的说着,如果战争能胜利的话,那都是值得的。
那阿狩呢?你也要送他去死吗?一天死亡两次、三次、甚至是四次。与谢野说话已经接近于逼问了,他死亡的次数比别人多那么多次。他那么喜欢你吗,你也不在意他的感受吗?
风间君?提到了我的名字,森医生反而好奇了一瞬,风间君能在前线发挥这么大的作用,我自然是欣慰的。而且,风间君的能力不正是完美的符合[不死军团]吗?
至于风间君的感受,那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嘴里说着欣慰,但是语气并没有任何改变,就仿佛是最没有感情的场面话。我感觉我嘴角的笑容好像也随着森医生的冰冷语调放下去了几分。
取而代之的是怅然。
你这个魔鬼
与谢野最后朝他吼了一声。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粗暴的打开,映入我眼帘的就是与谢野已经哭红的双眼。她在看到我的一瞬间,掩饰般的擦了擦眼泪,就蹭着我的肩膀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