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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

  虞清雨弯起嘴角,望向窗外,夜色温柔,群星闪烁,一片寂清中唯有花房里亮着一盏明灯。
  她捂着面颊,掌心下覆着的是铺满娇靥的红晕,细声呢喃:“可是京城没有雨。”
  雨夜清透,将所有情意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外。
  明晰清澈。
  虞清雨拉开被子,光脚踩在地毯上,她站在落地窗前,望向窗外,一片宁谧中,心跳砰砰地几乎异常,强势地想要宣告着些什么。
  手指点在玻璃窗上,将花房里的那盏明灯在视线中遮掩,她咬了咬唇,一点气声,几乎听不清:“没有雨,但我也很想你。”
  薄弱的一点声音,已然被他准确地捕捉,悠然落下的笑音徘徊在耳畔,混着她私有似无的轻声,缭绕缱绻,将暧昧点燃。
  声线低沉磁性,似是肯定:“乖宝宝,真的好乖。”
  一点燥意涌上,怂恿着她心底按耐的悸动。
  “老公,我有话想跟你说。”是藏在她心里很久,却一直没有机会对他说出来的话。
  今晚气氛极好,适合情人间互诉衷肠。
  “bb,请讲。”很轻很哑的嗓音,在静夜中荡出一点波澜。
  但有些话似乎更适合面对面说,看着他幽邃的眼睛,去凝望他每一寸表情。
  虞清雨低头温笑:“我想和你当面说。”
  “等我回去。”
  她想亲口对他说那个字。
  苏倪的手术安排得很快,从麻药中清醒,只浅浅喝了口水,苏倪便再没动作,躺在病床上像一尊塑像。
  虞清雨不想扰乱她的休息,只是静静在一旁陪着她。
  眼波微转,回神的第一秒,苏倪先挂断了来自虞逢泽的电话。
  紧接着又挂断了第二个,第三个,甚至虞逢泽助理的所有电话。
  “你们吵架了?”虞清雨扶着苏倪的腰慢慢坐起,在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
  麻药的劲儿刚刚褪去,苏倪说话还有些含糊,看着再度响起的电话,她索性直接关机,不想再看那个单单看见来电就烦闷的人名。
  她又喝了口水,勉强打起半分精神:“和你爸吵架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从相安无事,到现在看见他就烦,都是他应得的。”
  虞逢泽不在面前,苏倪也懒得去维护他们表面上的平静。
  他们之间是纯正的商业联姻,不谈任何感情,只以商场为目的。苏倪为他扮演好一个充当门面的总裁夫人,而虞逢泽则保证苏家的利益关系和她的梦想。
  所以苏倪这些年对虞逢泽在外的莺莺燕燕,从来没有任何意见。
  虞清雨望着她苍白的面容,敛下眸底神色,她轻轻揉着苏倪青紫的手背,清瘦的身形下骨骼格外突出,一圈手指握过她的手腕也绰绰有余。
  或者是已经超过正常舞蹈演员清瘦的程度,有些过于单薄了。
  “苏姨,你有想过和我爸离婚吗?”虞清雨忽然问,她掌心的温度渐渐沾染上苏倪的皮肤,传递着涓涓热流,“有时候我觉得我爸真的挺配不上你的,是真的。”
  这段时间她对婚姻这件事似乎琢磨出了点其他的意味,不太明晰,也没什么道理,但放在此刻,那些似乎都不太重要,虞清雨说这些,只是因为苏倪的情绪。
  她似乎并不愉悦,而且已经持续了许多。
  “其实——”虞清雨斟酌着字句开口,却被苏倪忽然打断。
  苏倪淡笑:“清雨,其实商业联姻大概都是这样,你想要的越多,那就在乎的越多,然后从中失去的精力就越多。所以现在对我而言,或者对于大部分我们这种家庭而言,别去谈真心,也别去谈般配,只要有利益就可以了。”
  “虽然那份利益并不一定在我身上,但至少保障了我一部分利益。”
  在最应该谈感情的婚姻里,她却只能去谈利益。
  其他的都是奢望,因为一旦惦记,便有无休止的心力要被灌注在其中。
  苏倪很缓慢地反握住虞清雨的手,语气放得很慢,似乎是很认真地回忆那段故事。
  明明也只是一年前。
  “所以一开始你爸说要给你找个联姻对象的时候,我是强烈反对的,我并不认为虞家的现在还需要什么商业联姻去维系,我以为他是为了想要站得更高更远,可是你爸说,你是女孩子,又不喜欢商场上的那些事,最后所有财产都落在你身上,也总要有一个人可以护着你的。”
  虞清雨神思一恍惚,这些话虞逢泽那时也天天和她说。
  半真半假,她也不想再去定论究竟几分真几分假,从结果推导,大概又是他的父亲赢了。
  苏倪阖下眼,长睫在眼下落了一道斜影:“说到底,我确实没有拗过他,既然这个决定无从改变,那我只能找一个好的,更好的,最好的来保护我的宝贝。至少,不要像我一样,将日子过成了这副样子。”
  再次谈及这场联姻最初的模样,虞清雨也几分恍然,一点隐约的担忧再度浮上,又被强行压下。
  微微笑起,虞清雨说:“苏姨,其实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母亲的角色。”
  从五岁到现在。
  虞逢泽那些层出不叠的桃花,还有理不清的关系,伤害的似乎也不止是年幼时候的她,还有那个时候刚刚迈入婚姻殿堂的苏倪。
  可苏倪依然对虞清雨的婚姻留有信心:“见惯了这些真真假假的事情,大家心里大概都有那把尺,好便是好,真金一样的好,不好的那也没必要再提。”
  她纤细的指尖点在虞清雨的眉尖:“我不敢说,你们一定会怎样。但至少现在,或者可以看得到的将来,我觉得是好的。”
  “起码,我相信我的宝贝会好好经营这段婚姻的。”
  “苏姨……”虞清雨怔忡地张开嘴,又茫然闭上,有很多话想说,到了嘴边似乎又没了说的必要。
  因为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苏倪是明白她那个不安的源头的。
  苏倪转过头,望向窗外明净的天空,碧蓝如洗,刺目的阳光照在她身上,似乎蒙上一层辉光。
  她抬头挡了挡眼睛,干咳了两声:“联姻也有千百种,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像你爸这样。”
  忽又哂笑一声:“说到底,你爸大概也有些可取之处吧,只是我太清醒。”
  清醒的将那一瞬间短暂的心动匆匆略过。
  苏倪嫁给虞逢泽的时候刚满二十三岁,心里揣着舞蹈,却也有些少女的展望,对婚姻对儿女对未来。
  心动得很快,抽离得也同样快。
  在她意识到她嫁给的男人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时候,她便已经收回所有心思,转而将其全部投在舞蹈和她那个可爱又可怜的继女身上。
  重新回到虞清雨最初问的那个问题。
  “其实离婚,对我而言都无所谓,因为现在婚姻在我人生中早就不是最重要的事情,登记在户口本上是已婚或是离异,没有任何区别。”苏倪的神色淡了几分,“但也很可悲,这是我花了很大代价才明白的事情,至少我不希望我的宝贝像我这样。”
  攥在腕上的手指缓缓蜷紧:“我希望我的清雨可以永远走花路,弯路自动绕开,总之不要像我一样。”
  “至少证明我的眼光吧,相信我给你选的那位谢先生。”
  一束光线照进她的眼底,影影绰绰中将弥散的茫然驱散。
  虞清雨愣了许多,才掀唇:“我真的可以相信吗?”
  苏倪只是轻轻揉着她的骨节:“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不是已经相信了吗?”
  反问中确信的答案。
  虞清雨在京城待了快一周,每日陪着苏倪住院复健。
  苏倪的复健比医生安排得更早一些,她最常说的一句是舞蹈一天不练都会生疏,即使是刚做了手术,苏倪也没停下过坚持了几十年的晨功。
  时间悠悠转到下午,正是日头最烈的时候,虞清雨坐在阴凉座位处,等着复健训练的苏倪,连日的疲惫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陈姨扶了下歪过头的虞清雨:“小姐,夫人的训练还要几个小时,不如您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揉了揉眼睛,虞清雨勉强提起几分精神:“算了吧,来回好麻烦,就不折腾了吧。”
  “陈姨,你帮我去接杯热水吧。”
  额角处锥锥刺痛,让她注意力不太集中,是几日来在医院陪护没睡好的缘由。
  虞清雨呼了口气,干脆站起身,在长长的走廊踩着自己冷清的人影,清瘦单薄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一步、两步踢着自己脚尖,步子很是缓慢,直到她的身形被一道人影全然覆盖。
  视线也被挡住。
  她停了几秒,只望着落在白瓷砖地面上的拿到交错又交融的那个人影。
  两个变成一个。
  眼底蒙上浅浅水雾,虞清雨抬手抱住面前男人的劲瘦,一点泪光很快闪过,沾湿他的衬衣。
  面颊埋在他的胸前,贪婪地嗅着属于另一个人身上的气味,直到将她心底的安全感填满,她才仰起头,声音清甜温糯,其中缠着一点干涩:“不是说了不让你来,怎么还是来了?”
  谢柏彦出差频率很高,往常他们也有半个月一个月很难见面的时候,可是从没觉得像这次这般难熬。
  大概情人之间的分隔,总是让人牵肠挂肚。
  也或许是她太想将那句话诉之于口。
  急迫又期待,向往又想念。
  谢柏彦身上还带着几分霜气,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矜然自若,他盯着她每一寸表情,没有错过半分她面上的疲惫。
  薄唇微抿,薄凉散去些许,他轻揉着她的发顶:“知道我的小鱼自立自强,一个人也可以解决所有,但我还是想在这个时候陪在你身边。”
  “就当是我的私心吧,不想看你一个人难过。”
  清润又缥缈的声音,将她所有坚持拂去,只想不断沉溺进他的温柔乡里。
  陈姨拿着虞清雨的保温杯站在一边,在谢先生走近之前,她已经汇报过这几天小姐的状况。
  不太好。
  陪护也请了,但她依然不放心,几乎亲力亲为。
  谢柏彦的目光转过去,一点深意漾开。
  陈姨缓步上前,递上保温杯,说:“小姐,不然您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我来看着,夫人今日没带外套,春天这时候最是受不得寒。”
  尤其是每次苏倪复健出汗量又大。
  虞清雨揉了揉木着的面容,舒一口气:“那我回去一趟吧,去老宅给苏姨收拾一点衣物。”
  清透的眸光转向她身侧的男人,后者已然牵住她的手,几步之间将距离消弭:“我送你。”
  谢柏彦毕竟不太方便进苏倪的房间,便等在老宅外。虞清雨动作很快,收拾了几件苏倪常穿的衣物,拎着箱子下楼。
  客厅电视柜下放着几本相册,虞清雨蓦地想起之前虞逢泽说过的,让她带走的那场豪华奢侈的世纪婚礼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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