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张大娘家住在村尾，靠近河堤，任秋余差不多绕了村子一圈才走到张大娘家门口。
  见到张大娘本人，任秋余低声咳了几声，捏着嗓子低语几句。
  下一秒闻庭震惊了，他听到了一道柔美的女性声线，而这声线是从这个奇怪的人口中发出来的。
  他不是个男的吗？
  “张大娘，我是闻庭的表妹，我表哥说要给我介绍对象，不知道是哪位哥哥……”
  任秋余说到后面，故作娇羞低着头。
  正在晒谷子的张大娘连忙把人请进家里，钻到房间不知忙活什么，再出来时手腕上戴着金手镯。
  任秋余的目光盯着金手镯，原来张大娘戴手镯是因为他。
  “书记办事效率就是高，昨儿个我才提起给大欢介绍对象，书记今天就把表妹带来了。”张大娘乐呵地笑着，“别站着了，都坐，我给你们倒茶！”
  “张大娘，大欢哥哥现在在哪里呀？”
  张大娘端来两杯凉茶，故意把金手镯给任秋余看，“我家大欢有出息得很，在一线城市当领导呢！你看看，这镯子就是他给我买的，你跟大欢搞好关系了，我们家不会亏待你的！”
  “张大娘，我今天刚来村里，对村子不熟，您能不能带我跟村里人打个照面？”
  任秋余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张大娘说话的时候他回撞闻庭。
  闻庭咬着牙齿低声问：“你要干什么？”
  任秋余在身后比了个“二”，“再加两天。”
  闻庭安静了。
  张大娘以为这事儿多半成了，高高兴兴牵着任秋余挨家挨户串门，见到人只说他是书记的表妹。
  任秋余也不怯场，见到人就喊叔叔阿姨，村里谁都想来看热闹。
  他一一观察昨天见过的人，在不知他是男人的情况下那些人来骚扰他，当他扮成女人，那些人肯定不会错过一睹芳容的机会。
  村里的单身汉大多是三十岁以上的人，这些男人无一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唯有一个人看了他一眼，眼睛便移到张大娘的手腕上。
  他对这个人有印象，昨天打扫房间的时候这个人在楼下对他吹口哨。
  “靠在墙边的那个人是谁？”他的身体后仰，小声问闻庭。
  “方大娘的儿子方由。”
  “多大年纪？”
  “35。”
  “做什么工作？”
  “无业游民，你打听他干什么？”
  任秋余摇摇头，默念：读档。
  时间回到他和小北站在村口，“小北变回海獭。”
  他将小海獭扔到闻庭手中，“我是饲养员，海獭借你玩一周，带我去方大娘家。”
  闻庭：“？”
  一到方大娘家，任秋余立马转变声线，温柔又甜美地说：“方大娘，我是闻庭的表妹，表哥说要给我介绍对象，我来见见方大哥。”
  方大娘带着任秋余走进客厅，他往后院瞥了一眼，后院隐约有血腥味。
  方由不情不愿从二楼下来，方大娘跟在儿子身后帮他整理衣服，见到任秋余的时候，方由的眼睛在发亮。
  “书记表妹，这就是我儿子，要不你们单独聊聊？”
  任秋余微笑点头，“好啊，去后院吧。”
  方由庞大的身躯挡在任秋余面前，“后院在杀鸡，怕吓着城里的美人。”
  “是啊，你们去我房里聊吧，里面有风扇，凉快。”
  方家母子拦着，任秋余只得去一楼的房间，谁知门一关上，方由对他动手动脚。
  “城里来的美人我还没见过，让哥哥看看你漂亮的脸蛋。”
  面对一脸猥琐样的方由，任秋余不经意皱眉，将方由推走。
  “你怎么不出去找个工作？躺在家里哪来收入娶媳妇？”
  方由搓搓手，“美人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只要你肯嫁给我，我有的是办法弄钱。”
  任秋余伸出右手，“彩礼十万，现在能拿出来吗？”
  “十万！你怎么不去抢！”
  “好，不要彩礼，你能给我什么？”
  方由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现在这个时代，钱随时贬值，不如存些金银首饰。彩礼我肯定少不了你的，不过只有些金银，加起来有个两三万，我够有诚意了吧？”
  “你不是没工作吗？哪来的金银首饰？”
  “这个你别管，你要是答应了，我用大金镯子给你打项链和耳环，那戴着多漂亮。”
  任秋余点点头，方由心里一喜。
  “你答应嫁给我了？”
  “不，我要读档。”
  “什么玩意儿？”
  吉祥村村口，任秋余把变成海獭的小北扔给闻庭，“借你玩，让我在你家住一晚。”
  闻庭：“？”
  这次任秋余哪儿也没去，等到晚上悄悄找到方大娘家。
  老房子的好处就是不隔音，他站在方大娘家的窗户边，将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姓张的显摆什么，一个金镯子值得她炫耀大半年？张嘴闭嘴就是她儿子给她买的金镯子，在村里没有男人依靠，她那金镯子迟早被人偷！”
  说话的人是方大娘，接她话的人是方由。
  “我惦记大金镯子几个月了，今晚就去偷过来，被发现了还能赖在书记带回来的美人身上。”
  “我儿子就是聪明！”方大娘应和，“我们讹那个外乡人一笔，说不定还能给你讨个媳妇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