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格雷又咳嗽几声，在旁边救命恩人大声询问时，抬手摸索着拍拍对方的肩膀。
  “没事没事，谢——！”
  他边说着，边侧头看向对方。
  映入眼帘的是一头蓝色刺猬头、戴护目镜，身穿敞怀花衬衫，然后就仅穿一条内裤的豪放青年——弗兰奇。
  这时候的弗兰奇还能看出清秀的五官模样。
  格雷用咳嗽掩盖自己刚才的停顿，才又接上话，“谢谢你救了我和我的同伴，不然我们肯定死定了。”
  “没错没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自当以——”
  金乌的嘴壳子被格雷一把抓住，没能说出剩下的“身相许”。
  弗兰奇并未注意格雷刚才话里的停顿，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这只会说话的乌鸦身上。
  “会说话的乌鸦……”自幼和海贼父母闯荡伟大航路的他知道很多东西。
  他瞬间警惕起来，和格雷拉开距离的同时从旁边的废弃建筑堆里扛出藏起来的火箭筒。
  “你们是恶魔果实能力者！来这里想干什么！”
  格雷摆摆手，站起身后拍拍衣服干透后露出来的盐粒——可恶，才洗干净不到一天的衣服。
  “放轻松，我是来找汤姆的。”他对弗兰奇说道：“那个鱼人族牛角鱼人，会造船的汤姆，我是他…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
  格雷出海当海贼的时候，汤姆就已经是七水之都很出名的造船匠了。
  格雷背叛海军的最初第一年过得并不好。
  哪怕有系统支持，一个身负高额悬赏的十五岁少年也在新世界那片危险海域中如履薄冰。
  海贼、海军、海贼猎人…所有人都想找到他，都想拎着他的脑袋去领赏。
  那种情况下，他大多数时间想得都是怎么逃跑、怎么反击。
  他抢了艘海贼的双桅帆船。
  历时一年多做任务，凑到十几个船员，才能在夜里安然入睡，不用担心睡着后是否会身首分离。
  在终于有了自己的势力并且在新世界站稳脚跟后，格雷便想换一艘新的船。
  总不能一直都开着这艘抢来的船吧，更何况这艘船用的木材都是便宜货。
  打定主意，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给海贼王罗杰造船的那位船匠了。
  这就是他和汤姆认识的原因。
  ——
  黑发黑眸，阔别四十多年未曾见过的男人仍是那时候的年轻模样。
  汤姆看到被弗兰奇领来的老朋友时，连手里拿的扳手砸到地上都浑然不觉。
  他注视着那个走来的身影，恍惚之间像是回到了四十多年前。
  那是水之诸神提前降临的一天，岛上居民听信了被阴谋家收买的气象成员，都以为水之诸神在几天后才会来临。
  没有人提前避难，一旦海啸发生，对整个水之都而言，是堪称绝望的灭顶灾难。
  自远处，规模足以连接天地的巨大海啸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汹涌而来。
  在海边工作的人发现情况不对时，它已经眨眼间到了极近的地方。
  如同水中的诸位神明一起朝人间降下神罚，是无法抵挡、无法撼动的极致灾祸。
  在大自然压倒性的绝对实力下，他们往日能做的对抗也就是在这一天前往高处避难所且加固紧闭门窗而已。
  如今呢？提前来到的水之诸神像是已经挥起镰刀准备收割所有人性命的死神。
  海边造船的工匠，路上行走的行人……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疯狂暴虐的大海会在把一切淹没进自身后，以极强的拉力把一切拉进更深的海里。
  汤姆不顾一切的冲着其他人大吼，让他们迅速找掩体，找能固定自身的东西。
  而他自己是鱼人，哪怕被海啸冲走，也有很大概率会活下去。
  但就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就在水之诸神高高扬起，如同海洋倾覆般朝七水之都无情压来时。
  一面骤然升起的黑火帷幕如同坚若磐石的壁垒般拔地而起。
  它挡在连接天地的巨大海啸前，以极致霸道的高温迅速将接触到的海水汽化。
  又有强力的狂风裹挟着极烫的水汽刮向远处。
  汤姆就站在海边，直面着水之诸神，也在之后看到了黑火从升起燃烧到覆盖海啸的全过程。
  有水滴落到他脸上身上，那是已经被冷却许多，已经丝毫不会灼伤普通人皮肤的温度。
  是温热的，恐怖至极的水之诸神在这一年里，只给他们下了一场长达数天的暴雨。
  汤姆接住雨水，转动身体看向身后不远处。
  那里站着一个黑发黑眼、身姿挺拔的年轻男人。
  他穿一身黑衣，背后披风随风鼓动，双手抱胸看着火焰与海啸的交锋。
  面上表情平静，眼神更是有种不似海贼般的平和淡然。
  似乎是察觉到汤姆的视线，男人微动鸦黑色的眼瞳看了过来，面上很快带上几分轻松随和的笑意。
  “好不容易用亚当木造好的新船，我可不能连上去都没上去过，就被这场小海啸搞毁了吧。”
  黑发男人肩上，乌鸦拍拍翅膀，大声附和，“保护我方寒鸦号，黑炎海贼团人人有责！”
  黑发男人身后，种族各异、实力强劲的船员们也和之前一样，闲聊扯皮，对这足以毁掉一切的海啸毫无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