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师_分卷阅读_254
这会儿又用这种方法故意装傻充楞把她给想方设法引了出来,甚至一开口还面无表情的讽刺她身上有什么恶心的味道,自然是彻彻底底地激怒了这性情残暴凶恶的豹女。
而当下也没心情和这姓晋的三流姓师继续装下去了,刚刚和他废话了半天,确实浑身上下隐藏在皮肤底下羽毛根又开始痒痒的豹女只猛地绽开后脖子,还有脸颊两侧类似鸟类羽毛一样的褐色豹翼,又在阴森森都翘起鲜红的嘴角掩饰般的假笑着拍拍手开口道,
“好吧好吧,精彩精彩……你承认你说确实有点道理,嗯……我这次的举动确实是有些马虎了,也稍稍低估了你的本事……可你现在哪怕清楚地知道了关于我们罗刹海市甚至是云中之国的存在,又知道我故意害了你那么多次又有什么用呢?你又能奈我何啊?”
“……”
“难道……就凭你手上的那张什么用都没有的小纸片和那块寒酸的破石头就想杀了我吗哈哈……可你真的确定自己敢过来抓我吗,这位俊俏又好看的姓师小相公?现在抓了我你又有什么好处,得罪我们整个罗刹海的下场你恐怕还不太清楚吧……而且,恕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刚刚说了那么多,难道就不应该稍微关心一下那个和整天都在一块的‘秦大哥’现在人在什么地方吗?”
“……”
这话听着十足的诡异和阴森,像是这面露恶毒阴狠的豹女已经知晓了什么晋锁阳的弱点一般,十足的不怀好意。
而闻言,白发青年当下也不带太多情绪地抬起淡色的眸子,又表情不置可否地淡淡开口问了句,是吗,你又做了什么,秦艽怎么了。
见状,这猛地挥着身后的巨大翅膀豹女只得意洋洋地大声狞笑起来,又拍拍手赶忙示意那墙面后一直藏匿着的鲜红身影出来,这才回过头冲着自己和晋锁阳身后的墙面往恶毒又猖狂地大笑起来道,
“是人头!是那秦艽的项上人头!晋姓师不是自诩聪明绝顶吗!难道连这种事都猜不到!公鸡郎!!快给我把那个叫秦艽的凡人脑袋给我拎出来!!也好让你面前这位仿佛有天大本事的晋姓师好好看看!!看看他是不是还像现在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
可说来也怪,伴随着她恐怖阴森的呵斥和咆哮声,四周围沉寂一片的墙后面却是半天都没有任何人回应,蹊跷得紧,也吓人得紧。
半响才有一声突兀又诡异的轻笑从后面传来,接着豹女的视野中就这么缓缓走出了一个虽然脸上带着无比熟悉的公鸡面具,但身形打扮丝毫不显老迈佝偻的年轻身影。
而眼看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的豹女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又稍稍用自己细瘦苍白的手指尖将那面艳丽鲜红的公鸡面具推上去些,眼前这五官长相虽没有多么吸引人之处,但身上莫名却有一种狂傲压人之气的古怪男人只和对面同他隔空对视着的晋锁阳相当默契地扯了扯嘴角。
——又以一种玩味的语气轻轻晃了晃手上隐约有什么活物在里头愤怒地‘咯咯’作响的竹制鸡笼后,这才冲面前已然面色惨白,并大喊了一句怎么会是你的豹女的身后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听说豹娘娘想要我的脑袋?可今天这事真是不巧,我虽然是个貌似没什么大本事的凡人,但这条命倒是侥幸还留在世上,不过您要是现在想找今晚能助您一臂之力的公鸡翁,不妨……就往我这刚从集市里买来的鸡笼里看看吧,仔细听听这暴躁得不得了的动静,倒是真与那年纪一大把,还发疯跑出来尽做些疯癫之事的公鸡翁有些相像,娘娘……心里觉得呢?”
……
时间回到两小时前,当罗刹女的命令这般阴森森地一说出口,似乎预示着今晚这东山县城内注定要有番不大太平的大事要发生了。
天空当即就有密集的乌云和雷声渐渐积攒在云端,仿佛一场年关之前的灾厄凶劫已经在所难免了。
毕竟先前那两个晚上,她之所以会让公鸡郎和自己一块躲在暗处暂时按兵不动,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想看看这自家海主口中的身份有几分可疑之处的青年是否具有什么事件之外的威胁性。
而那一日在那老寿星的寿宴外,豹女其实也是奉自家新任海主的命才刻意和那名叫晋锁阳的三流姓师有所接触的。
可随后等她故意将那七张皮影位置的虚假线索透过川剧团附近住户之口一一留下,甚至是亲自出马两次后,却并没有引得这预想中的鱼儿后来乖乖地主动去上钩。
相反当日那明明年纪轻轻,就喜欢对人冷着张臭脸的白发青年,连同他旁边那个模样平庸无比,根本不引人注目的平凡男人还真是对名副其实的脓包加蠢货。
才刚一遇上老寿星被活活勒死这么丁点小事就立刻缩手缩脚地不敢随便出头,只敢在这县城里成天和没头苍蝇一般整天来回打转,实在是光看着就让人觉得怪可笑又无能的很。
“之前,我还当海主和我说的什么在人间消失快二三十年的姓师会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原来也不过是个会几招三脚猫功夫的毛头小子罢了……那天集市上抓住爆竹童子的事估计也是他恰好碰了回运气……今晚无论如何总要给他们一点点教训,才能让有些人明白明白这罗刹海管辖的地界不是那么好随随便便闯进来的……”
“……”
“反正海主之前也提前交代过了,就算是最后真的又死伤了几个凡人惹下了什么麻烦,咱们也只管往那龙王的头上随便栽好了,世人从前皆不知我罗刹海的存在,知道的恐怕也早就死光了……加上我还听说他早年出身不太好,尤其厌恶和反感别人随便轻视诋毁他,是个十足反复无常,阴晴不定的古怪个性,这次最好能让那龙王发怒真的再在东山露面一次,到时候咱们就有好戏看了呵呵……”
豹女的这种相当傲慢自负的想法,结合晋锁阳前几天各种故意拖着时间的反常行为和某位龙王爷本人多少年都不喜欢以自己的真身在人间随意走动的个人习惯,她会这般去理解其实无可厚非。
加上这性情残暴的女妖心中原本就看不太起凡间这帮自古以来就软弱贪心又胆小无比的寻常人,所以此刻尚不知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落入某种圈套之中的罗刹豹女自然也懒得再亲自去验证更多的真相。
等随意望了眼头顶这轮躲藏在云中,显得越发红的刺目的月亮,嗅着先前那两个离去的人味道,又隐约感觉到他们似乎忽然分开了的豹女却是忽然有些迟疑,半天这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开始的女妖才眼神若有所思地假笑了一下,又像是回味着什么味道般的自言自语道,
“说起来……呆在海市上面那么久了……我都好久快没吃上稍微新鲜的人肉了……正好他们现在也按照我的想法被各自分开了,那秦艽也已经赶往那‘阿孃’的家了……不如就让我先追上去将刚刚没脑子的白毛小子杀了……你去把去往另一头的那个叫秦艽的男人给杀了……等我待会儿在墙这边叫你,你就给我赶紧过来滚过来回合,听见了没有?”
“……”
这话说着,脾气急躁,压根没什么耐心的豹女也没去管公鸡郎是不是会给自己回应,直接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笑容恶毒地挥开自己背后的一双属于鸟类的翅膀,又索性准备去往另一个地方亲手执行一场无比美妙的屠杀好戏。
而显然,同样也不太在乎豹女的意见,仅仅一听到那挥开翅膀离去的豹女亲口说出今晚他们动手的好时机终于到了就睁开了血红色的眼睛。
墙里面从始至终佝偻着背不说一句话,因为豹女刚刚的命令才从某种恐怖遥远的魔怔之中苏醒的‘公鸡郎’也没做太多无用的的言语,就这么阴森且憎恨地埋着头一边肩膀发着抖,一边冲着刚刚才消失在尽头的仇人的影子奇怪扭曲地‘咯咯’了几声。
待感觉到头顶黑压压,给人十足威慑感的乌云立刻笼罩朝人间下来,随后这‘公鸡郎’才将自己先前因为那龙王的雷击而重伤未愈的左手从袖子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了一只红色的公鸡拨浪鼓。
视线所及,这图案奇怪的拨浪鼓两面各画着一只鲜红夺目,尾羽艳丽的生肖鸡,一只尖嘴朝着东方,是只公鸡,一只尖嘴则朝着西方,是只母鸡,一旦摇晃,就仿佛这对公鸡和母鸡忽然融为一体了。
不过说来也怪,伴着整个人蜷缩在墙里的公鸡郎这么摇晃着声音清脆的拨浪鼓一抬手,又抓出自己袖管里随便卷着那几张皱巴巴的皮影猛地扔在了地上。
六张一沾上潮湿的地面,就能自己僵硬地举起胳膊和脑袋爬起来的人皮影子还真就一脸呆滞地保持着着手脚被牢牢拴住的样子,又动作相当整齐地看向了面前眼神疯癫的公鸡郎。
而这其中,那前两天才被重新抓回来的‘老香翁’也赫然在列,只唯独少了那‘夫妻观灯’中的妻子。
只是那‘老香翁’似是还有些自己仅有的神智,此刻正万分悲哀又怜悯地看向已然陷入穷途末路,连正常心智都几乎要完全失去的公鸡郎,又断断续续地张开自己裂开一条口子的嘴就试图开口说些什么。
【啊……啊呜……啊呜……】
人皮影那断断续续的鬼话到底是在悲哀的诉说和预示着什么,可对于此刻已经杀红了眼,并且把一切正常事物都抛在脑海的公鸡郎而言明显并不重要。
而仔细看,眼前这六张人皮影子,则正好对应了那当年在红色月亮的东山上因为贪心而分吃了他婆娘的那六个仇人。
只可惜,现如今这六人也早已经不是活人,尽管他们的穿着打扮和生前还是活人的样子并无变化。
但那发黄发黑的嘴唇,为了遮盖死气而涂着红粉白粉的脸颊,和隐约透出股呆滞凶狠的红色眼珠子却预示着‘它们’已然早早死去的命运,甚至已经完全沦为被公鸡郎操控着,永生不得解脱的可怜傀儡了。
而哪怕之前无论个日夜地对着这几张人皮数来数去,因为母鸡被活人吃了的仇恨,而始终无法放下的公鸡郎那偏执疯狂的心底却还是很十分清楚地明白一点……
“……还差一只,还差……最后一只……就差那最后一只……一只鸡了……”
这般嘶哑着嗓子低低念叨着些口齿不清的胡话,年纪越来越大,脑子也越发不太清楚的公鸡郎只瞪着一双通红通红的眼睛就这么打着拨浪鼓沿着街头巷尾的窗户和墙面,一步步向着自己的目标逼近了过去。
这个过程中,他像是个老疯子一般模糊老迈的身形几乎与那头顶的红月融为一体了,而等他一路循着蛛丝马迹找到那气味的取出,又最终趴在墙角就恶狠狠用淬了毒的红眼睛,他这才锁定了自己此刻不远处那在豹女口中已然从晋锁阳身边落单下来的‘秦艽’。
“杨花的爸爸……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又过来送自己家里做的河珠了啊……”
“嗯,好久不见……最近摊子上的生意怎么样……”
“托快过年了嘛还有咱们龙王爷的福啊,所以还可以还可以嘿嘿……说起来,你要来点小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