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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看她开始乖乖吃饭,向繁洲终于也开始吃东西。
  何慕昨天不舒服一天几乎没吃东西,他又何尝不是,情绪一天都不好,什么东西都难下肚。
  今天胃口却豁然恢复了。
  也怪不得总有人说胃是情绪器官。
  “真的喝不了了……”何慕再次仰起脸看他,面色苍白,五官微微皱着对他说。
  向繁洲看着她面前的碗,也就只剩下一两口,哄小孩似的说:“乖,就两口了。”
  何慕听这话心头一颤,简直想把自己的脸贴进碗里,来阻挡旁边桌客人的目光。喝完,还端起碗给他看:“这总可以了吧?”
  “很好。”向繁洲满意地递纸巾给她。
  她无端觉得这场面是诡异的。
  谁能想到向繁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皮囊下,藏的是这般柔情。
  黑色的奔驰glc43攀行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将远处连绵的山脉、飘行的雾与低洼处民居的袅袅炊烟,一同弃在上一刻。
  宛若时光中,无数个无法追忆的匆匆一瞥。
  何慕抵着玻璃窗远眺,思绪坠入五里雾中。
  向繁洲拉她的手,指节碰撞在一起,和缓地说:“你睡会儿吧,昨天肯定没睡好。”
  她回头,猝不及防跌进盛着炽热浓重爱意的眼睛,触动着。
  时至今日,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向繁洲是真的好看,尤其是眼睛,看向她时永远有无尽深情,有让她弃甲投戈的魔力。
  她未答,却瞬间被拉着肩膀往一边倒,头撞到他的肩膀,然后是他的前胸,再往下。
  脸和耳朵和坚实的肌肉贴合时,她才醒悟过来向繁洲是想她枕着他的腿,但这姿势着实太近了。
  过分的亲密。
  以及此时这个不大的空间,甚至有第三个人在场。
  她挣扎地想起身。
  “你受着吧,”向繁洲按着她的肩膀,将后排放着的黑白印花羊绒毯子给她披上,颐指气使地说,“保姆车空间大,你非不坐。”
  前排的司机听到这话,透着后视镜露出笑意。
  何慕瓮声瓮气地说:“我……不困……”
  “你再不睡,等会儿没时间睡了。”向繁洲慢条斯理地提醒。
  她放弃挣扎了,不论真心假意,他们都结婚了,忸怩无益,然后开始肆无忌惮,蠕动着要翻身。
  向繁洲怕她滚下去,甚至护了她一下。
  她翻身后,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蠕动着抱着他的腰,继而合眼。
  这下换向繁洲想躲了,他下身滚烫,心中躁动着坐不住了。
  “何慕……”
  她轻声“嗯”一声,几乎尽是鼻音,语调拉长跳跃,莫名显得像撒娇。
  宛如头骨中扎了根针,向繁洲更疯了,耳缘浸透了红。
  他怀疑何慕是故意的。
  昨晚为了守自己的承诺,他忍了一夜,此刻这人还如此撩拨他。
  让他如何自持……
  但好像坑是他自己先挖的,也词穷理极。
  只能作茧自缚。
  黑色suv从盘桓的山路下来,行至人迹罕至的荒野,又落入县城熙攘市井的烟火气中,继而又穿行回崎岖的山路中。
  尽管汽车减震不错,但经过低洼和高地交错处时仍摆动着,轮胎经过处尘土四起,摇晃如漂浮在海面被洋流催动的孤舟。
  何慕也在颠簸中骤醒,缓缓坐起来,双眼迷离。
  “还没到?”
  “估计还要有一会儿,”向繁洲瞥了眼前排导航上的地图,然后看她,“你不舒服?”
  她气力不多,精神仍不好,摇着头摆手,继而往座椅靠背上倒。
  向繁洲抓她的手指,摩挲着心里发酸,扶着她的脑袋,让她靠在他肩上,尽力给她点支撑,减缓她的不适。
  她从小去新的地方都要经受长久的折磨,要褪层皮似的把能生的病都生一轮才好,才能秽土重生,安稳地在新环境生活,这点他是知悉的,但是没想到她长大了,这毛病愈发严重了。
  也不知道她刚去加拿大时,难受痛苦的时候有没有人陪,有没有人盯着她好好吃饭,有没有偷偷在黑夜里抹眼泪。
  他痛心入骨,恨不能替她承受所有的苦痛。
  何慕刚缓和会儿,又开始咳嗽,胸口和背部剧烈抖动,脸憋得通红,就差把心肝脾肺肾都尽数咳出来了。
  别说向繁洲,司机任师傅也都看不下去了,强忍了几次才把“要不要掉头回去”这句话咽下去。
  到目的地时,何慕状态比来的时候更差了,嘴唇都是苍白的。下车时,若不是向繁洲扶了一把,几乎要跌在地上。
  向繁洲真的想把她抱回去躺着,但是又不能如此独断。她是要强的,责任心甚至大过自尊心,对工作极其负责,她风尘仆仆赶到这,罪都受了,此刻带她回去岂不白受折磨?
  甚至他也不该成为令她掣肘的人。
  只是他实在心疼,也着实为难。他们是相似的人,所以他懂得何慕的坚持,这是个人行事准则,不容撼动;但身为恋人和亲人,他绝不想她再遭此折磨。
  还没走到拍摄的学校,何慕在路边将今晨好不容易吃进去的粥,又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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