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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心如故_分卷阅读_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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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竹跟着母亲柳氏过周王府,跟着大人们一起敬香。
  看 着那香案上的牌位,阿竹心里闷闷的难受,严青桃今年才十九岁吧,放在现代就是个大学生的年龄,却没想到就这么没了。再看旁边被人揣扶着的大堂伯母,在府里 听闻这个噩耗时,已经昏厥了好几回。她这次会强撑着过来,也是为了去瞧瞧刚出生的小外孙,特别是听说外孙生病时,再也呆不住了。
  严青桃之父即阿竹的大堂伯昨日已经过来一次,回去和和妻子嘘唏了一顿,说周王如何为女儿之死而伤心欲绝。不过男人和女人的看法不同,大堂伯母也伤心于女儿的去逝,但更关心留下来的小外孙。
  旁边有若有似无的哭声传来,阿竹瞄了一眼,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到大堂伯母那种噬人的眼神,恶毒地瞪着白幔后的人。
  似乎有什么明白过来了,阿竹低首,为严青桃感觉到难过。她那样柔和干净的人,根本不适合这个复杂的后院生存,更不适合当个皇家媳妇。只能说,严青桃的死亡,除了人为外,她自己也要负些责任。
  大堂伯母最终克制了自己,在王府内院嬷嬷的引领下,去了王府内院。
  周王亲自过来迎接,其他几位皇子早已避开了。
  大堂伯母脸上硬扯出个笑容,面上带着悲凄,却关怀地道:“王爷看着不太好,可要保重身子。是王妃没这福份,无法陪王爷白首携老,还请王爷不必为她过于难过,糟踏了自己身子……她若是泉下有知,也会、也会为王爷担心……呜……”
  似乎是克制不住哭了出来,大堂伯母赶紧别过脸,用帕子将脸捂住,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
  周王又是一阵难受,叹道:“是本王没有好好待青桃,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
  大堂伯母赶紧戳断了他的话,将话题往严青桃身上揽,只道她没福气,将周王说得越发的愧疚。
  不过短短一会儿时间,阿竹便见识到古代的影后是如何炼成的,可谓是出神入化。大堂伯母心里明明愤怒女儿死在周王府后院,怒恨周王在女儿怀孕时惹她伤心生气,还放纵那些姬妾气她,但是为了刚出世的小外孙子,她只能按捺下所有的怒气及怨恨,为外孙谋划一翻。
  首先,要挑起周王的愧疚之心,为外孙未来的地位争一席之地。只要有周王的愧疚,那么将来就算是继妃进门,也不敢苛待先王妃留下的孩子,而且这孩子将来还能继承爵位。她要保住的便是外孙以后的世子之位,直至他子承父业。
  大堂伯母明明悲痛欲绝,却仍要细心地安慰女婿,关怀女婿的身子状况,情真意切,果然让周王越发的愧疚和难过了。
  阿竹惊呆了,然后深刻地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规则,男尊女卑,女人没有能力和男人争什么,那么只能另辟蹊径,用另一个法子控制男人,得到自己想要的。如同那句话,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大堂伯母是真影帝!真宅斗大家!膜拜之!
  阿竹跟在母亲柳氏身后,一行人跟着大堂伯母和周王一起去了后院的正院,周王将儿子安置在后正院中与自己同居一院照顾,由此可见他对这儿子的重视。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间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微弱的婴儿的哭声,在场人都被那种猫儿一般微弱的哭声弄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屋子里,奶娘抱着个被包在襁褓里的婴儿焦急地踱步轻摇着,低声哄着,可是那猫儿一般的哭声仍是不停,而那小婴儿已经哭得整张脸都皱起来,涨得通红,声音也虚弱无力。
  周王怒道:“你们怎么伺候主子的?就让他如此哭?”
  奶娘忙要抱着孩子跪下,大堂伯母已经过去熟练地抱过小外孙哄了起来,又让人打来热水和干净的毛巾,和柳氏等人打理起小外孙。
  周王看几位女性长辈熟悉照顾孩子的模样,也不好留在此地,便到外间,将所有伺候的下人都叫过来问话。只留了奶娘在里头,大堂伯母要询问她孩子的情况。
  “太医说小主子未足月,身子本就弱,须得好生将养着。小主子不知怎么地,昨晚明明已经退烧了,可是刚才又烧了起来,丫鬟已经去煎药了……”奶娘满头大汗地说,指天咒地地发誓自己是全心全意地伺候小主子,绝对没有偷懒。
  大堂伯母神色冷淡,为孩子换了尿布后,抱着他轻轻地晃动着,轻哼着小曲。
  柳氏和其他几位堂伯母冷眼看着那奶娘,外头是周王叫人将那些丫鬟打板子的声音。阿竹站在柳氏后头,听得心惊肉跳,虽然知道跟来后会看到很多,却没想到会这样。
  奶娘听到外头响起周王的声音,叫人将那些伺候的人都拖去打板子,顿时更急了,惊恐地跪下不断磕头,不一会儿,脑门便开了花,血滴在了地板上。
  二堂伯母冷声道:“别弄脏了地毯,小孩子眼睛干净,可见不得血。”
  奶娘顿时身子一软,赶紧拿帕子捂住额头。
  幸好这时,丫鬟端了药过来了,奶娘如蒙大赦,飞快地道:“小主子该喝药了,太医吩咐这药要趁热喝,不然小主子会哭坏了嗓子的。”
  三堂伯母旁边一名婆子上前端过那药,低头嗅了下,朝三堂伯母报了一系列的药材名字,知道确实是适合小孩子的药性,便端过去喂孩子了。
  等周王进来,孩子已经被喂了药,安静地在大堂伯母怀里睡着了。
  ☆、第43章
  周王到底不能呆太久,处置了那些伺候不周的下人,又陪大堂伯母一起看了儿子后,见他终于睡着了,便又去前院灵堂。
  周王离开后,大堂伯母的脸色便又淡了,其他几位堂伯母也神色淡淡的,众人坐在屋内,一时间除了外头北风吹过的声音,没有其他声响,气氛压抑而伤感。
  半晌,脾气爽利的三堂伯母道:“大嫂,怎么办?”
  所有人都明白她问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作为严家人,他们没一个对周王放心的,这孩子有他们严家的一半血脉,自然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只是他又是周王现在唯一的血脉,而且还是嫡长子,严家再关心,也不好越过界去。
  大堂伯母抱着孩子,眼眶又红了,再也压抑不住悲伤。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古以来便是件极为哀戚之事,大堂母伯却只能一直忍着,不能太露哀容。
  二堂伯母叹了口气,说道:“幸好周王殿下十分孝顺,只要惠妃娘娘发个话,这孩子将来也不用担心。届时叫娘娘指派个得力体贴的嬷嬷过来帮着照顾孩子,想来有娘娘的人在,那些下贱的玩意儿也不敢将手伸得太远。”
  三堂伯母撇了撇嘴,心说女人的手段千万,明的不行还不能来暗的么?周王是个糊涂的,若不是他惦念旧情,纵容那些从宫里就跟着他的老人,何至于时时给王妃罪受,使得她原本就虚弱的身子变本加厉,终归没福气,难产而逝。
  现在好了,人都没了,他又开始伤心起来,表现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早先干嘛去了?
  大堂伯母用帕子试了试泪,便道:“等桃儿出了头七后,我便给宫里的惠妃娘娘递个话罢。”
  就这么说好后,一时间便又无话。
  阿竹一直未吭声,等大堂伯母将睡着的孩子放下,她坐到床边打量着已经睡着的孩子。她见过胖弟弟出生时的模样,虽然也红通通的像只小猴子,但比起这只皱巴巴的脆弱的小猴子,胖弟弟才像正常的婴儿。
  孩子看起来很小很脆弱,阿竹根本不敢伸手碰他,那张小脸她一个巴掌都盖得住,肤色红中泛黑,一点也不好看,再无知的人也看得出这孩子身子不好。这般脆弱的小团子,让她几乎害怕他能不能平平安安地长大,特别是在这个不安全的周王府里。
  阿竹看得心头难受,兼之室内的气氛压抑,便起身禀明了柳氏,带着丫鬟走到门外的廊芜下吹吹冷风醒神。
  严青桃的芳华早逝于她而言,刺激颇大。毕竟是认识的人,还曾经一起说笑打趣过,虽不是时常见面,但每回都得她细心照顾,俨然一位合格的姐姐,心里头如何不难受?
  阿竹在廊芜下站了会儿,便沿着廊芜行走,冷风吹得她的脸红扑扑的,寒气一阵阵地袭来,终于让她感觉好了许多。
  “胖竹筒!”
  阿竹僵硬地抬头望去,便见廊芜的尽头有个人站在那里,他穿着素色的长衫,披着黑色的斗蓬,斗蓬边上镶了灰鼠皮子,扣子是镶着的宝石,眉目清冷淡然,却不知是否因为寒冷之故,使得他的脸色比之往常要苍白倦怠。
  阿竹远远地站着,与他有十步距离远。丫鬟翡翠沉默地跟在她身边,虽未见过端王,但是能出现在这里的,还有那等气度的男子,想来不会是什么平凡人,是以并不说话。
  陆禹踱步过来,低首看向她的脸,发现她的脸似乎被冻得僵硬了,不悦道:“天气冷,你在此做什么?即便伤心,也应该顾好自己的身子。”
  阿竹伸出被冻得冰冷的手揉了下脸,勉强问道:“王爷怎么会在这儿?”
  “来看侄儿。”陆禹瞄了眼不远处的厢房,心知严家的女眷还未离开,也不过去,靠着廊下的柱子,眼神落到她身上,叹道:“人死不能复生,已经有那么多为她伤心的了,你便不必为她伤心坏了身子。”
  “……”
  阿竹看了他好一会儿,慢吞吞地道:“我也不全是为桃姐姐而伤心,而是……”想到他的身份,便闭嘴不言了。
  陆 禹却聪明地明白了她掩下的话,问道:“是为了周王府之事伤心么?”他突然伸手拍拍她的脑袋,说道:“你还小,须知这世间之事并非是绝对的黑或白,还有无法 触摸的灰色。七皇兄纵然不对,但是七皇嫂的性格也不对,若是无法依靠别人,那么便应该明白只能靠自己的道理。唯有自己强大起来,方不会再受到伤害。”
  阿 竹又闷闷地应了声,小声地道:“若是他尊重桃姐姐,就不会明知道她身子虚弱,还在她怀着孩子时,做出那些惹她伤心的事情了。桃姐姐是他的发妻,难道那些不 相干的女人比得上的?”并非所有的女人都懂得自强自爱的道理,若是明知道她这种性格,还放纵旁人气她,这种男人……
  陆禹看了她一会儿,点头道:“你说得对!所以他现在受到惩罚了,他将会伤心半辈子。”
  阿 竹真想呵呵一声,伤心半辈子有毛用啊,人都死了才来伤心,简直假得不行!周王是个长情的,但他若是在失去后才开始长情,有毛用啊!更讨厌的是这个时代的规 矩和男人的劣根性,才会造成女人如此悲哀,果然还是不嫁人比较好,不然想想要和那么多女人共用一根黄瓜,她都想吐了。
  似乎是发现她眉宇间一闪而逝的倔强,陆禹又道:“你还小,别乱想了!以后你若嫁人了,你的夫婿一定不会是这般待你,不然本王为你出气如何?”
  “……”
  阿竹满脸黑线地看着他,觉得他又将自己当小孩子哄了。不过被他这般打岔,心情确实好了很多。阿竹真心实意地朝他施了一礼,说道:“谢谢王爷,时间不早了,伯母她们可能要回府了,就不打扰您了。”
  陆禹也不强留,目送着她往回走,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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