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爹爹兄长保佑我……”
  孙权手中的酒杯落下，但是没人在乎这杯子的下落。他的酒意随着冷汗流出，像豹子一样半躬起身子，安静地和不知敌我的光屏对峙。
  江陵道中。
  “咳咳——”
  周瑜捂住胸口咳了两声，把碗中的药一饮而尽，在亲兵的帮助下又躺了回去。他急促地吸了两口气，无力地挥挥手，让亲兵离开。
  “虽然多年来缠绵病榻，但一直都有好转的希望。这次生病，我真的感觉有些油尽灯枯。我的命……难道就到这里了吗……”
  周瑜的心中更加沉重了，他半靠在床头，攒了攒劲，提笔在纸上写下两个歪歪扭扭的“遗折”。
  他仔细看了看，又皱着眉头把纸折起来放在了枕边。
  “手上没有力道，写出来的字……我这辈子都没写过这么难看的字了。”
  光屏就在这时出现了。
  哪怕正在病中虚弱，周瑜依旧勉力拔出了挂在床头的剑。
  “唰——”
  一剑挥去，光屏只是闪了一下，周瑜却又咳了起来，他脸色涨得通红，一眼看去就是病体沉疴。
  周瑜稳了稳气息，挥手要打落床边的药碗，引亲兵进来。但他的手刚刚扬起就僵在了那里——
  光屏上出现了画面。
  【东汉末年，边疆战事不断，国势日趋疲弱，天下大旱、颗粒不收，土地兼并，但是朝廷的赋税不减，民不聊生。】
  光屏上出现面黄肌瘦的农民起义军，他们高喊着口号，在张角、张宝、张梁等的带领下，头绑黄色头巾，起兵发难。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黄巾军在冀州一代起兵，他们烧毁官府、杀害吏士、四处劫掠，如同蝗虫过境。一个月内，全国七州二十八郡都发生战事，黄巾军势如破竹，州郡失守、吏士逃亡，震动京都。
  在众多军阀的合力镇压下，张角病死后被破棺戮尸，张宝被斩杀，十多万黄巾军被歼灭，黄巾之乱平息。
  然而，为了镇压黄巾起义，尽快平定战事，汉朝中央下放军权至地方，这一举动使得各地军阀更加坐大，揭开了东汉末年军阀混战的序幕。
  汉灵帝驾崩，何进杀宦官蹇硕，十常侍杀何进，袁绍、袁术杀十常侍。在汉朝政治中心，权力不断交替，掌权者飞速变动。
  公元189年，董卓入京，废少帝刘辩立陈留王刘协为帝。
  公元190年，袁术、韩馥、孔伷、刘岱、王匡、张邈、张超、桥瑁袁遗、鲍信等各路诸侯以袁绍为盟主，起兵讨伐董卓。
  公元192年，吕布诛杀董卓。1】
  彼时众人都已经叙功而坐，光屏正对着他们，上面的画面清晰而真实。
  曹操看着光屏上随着标注年份变化而变化的画面，感叹道：“这上面展示的，都是过去的事啊。”
  荀攸也想到了曾经自己和郑泰、何颙等人谋刺董卓的过去。他在狱中饮食自若，言谈轻松，最终因为董卓的死亡而被免罪。但是好友何颙却忧惧自杀了。
  一晃，也这么多年过去了……
  光屏上继续播放着那个军阀割据、群雄逐鹿的时代。
  ——曹操出任兖州牧，大败袁术，袁术退出北方；
  公孙瓒杀幽州牧刘虞；
  吕布称曹操出兵，自为兖州牧；
  刘焉病故，刘璋继任益州牧；
  陶谦病故，刘备继任徐州牧；
  曹操三败吕布，夺回兖州，吕布投奔刘备。
  【公元196年，曹操迎汉帝至许昌，“奉天子以令不臣”。】
  “哈哈哈……”曹操微笑起来，“当初孝先（毛玠）对我说：‘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畜军资’，真是一大良策。孝先对我来说真是国家的司直，我的周昌啊2，何其幸甚！”
  毛玠坐在下首，微微躬身行礼。
  曹操又叹息道：“我知道有很多人都怀疑我是不是有对汉室不敬的打算，但是我并没有！你们看——”
  曹操拿出今天早上起草的《求贤令》，一边传给下方的属下们，一边接着说道：“我曾经害怕给家里招来灾祸，就从朝中回到家乡，打算读书打猎，等到天下安定后再出仕做官。但是啊，我却没有如愿，而是被朝廷征召成为典军校尉了。”
  “我就改变了主意，想着要报效国家，忠于汉室，为国家征讨贼虏。那个时候的我一心只想着在我死后的墓道石碑上可以题写‘汉朝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这就是我一生的志愿。”
  曹操指了指光屏，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要不是这光屏上提到，我都几乎要忘了，董卓之乱时我兴起义兵；任兖州牧时我击败黄巾军；讨伐袁术时我使他穷困而死；击败袁绍时我把他的两个儿子斩首示众；再之后我又消灭了刘表，才终于平定了天下。”
  他站了起来，言辞恳切，几乎要落下泪来。
  “现在我已经成为了宰相，达到了臣子尊贵的顶点，早就超出了我对自己的期待！如果没有我，现在的大汉还不知道会有几个人称帝，又有几个人称王呢？！”
  曹操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动情地抽噎了两声，在他下首坐着的谋臣和将军们尽皆垂泪，那篇《求贤令》传了一圈，又轻飘飘地传回了曹操的案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