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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债_分卷阅读_45

  薄野景行见人都到齐了,水鬼蕉因为要采些山药,还没到。她还是比较担心肚子里的药引子,挥挥手示意苦莲子上前。苦莲子连忙将药箱打开,取出锦垫为薄野景行把脉。
  单晚婵最是闲不住的,立刻就开始整理屋子。其实屋子里有两个哑妇,已经纤尘不染了。她只是把诸人的东西先搬到偏院安顿下来。
  金元秋纹丝不动,要她做事,美着呢!她还气鼓鼓的,只是不敢乱动。苦莲子凝神沉思了片刻,语声沉缓:“谷主体质虽差,好在内力深厚,腹中胎儿虽胎象略有不稳,但并无大碍。我开副药,静养着便是。”
  薄野景行点头:“离药……孩子降生,还有六七个月,半年时间,你们且探听阴阳道的动向。”他继而转向江清流,“我要知道,梵素素,是不是还在阴阳道。”
  江清流当然不买账,冷哼:“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指挥我做事?阴阳道不是好东西,寒音谷也好不到哪去,休想我帮你。”
  薄野景行凑到他面前,打量了他片刻:“那这段时间就让他们跟你一起行走江湖吧。你公子哥出身,想必银钱来之不易,有他们帮衬,也好过赤手空拳。”
  江清流半信半疑,这老贼会有这么好心?!薄野景行却毛茸茸地挤过来,嘿嘿直笑:“你毕竟是老夫腹中孩儿的父亲,老夫不帮你帮谁呢,是吧?”
  江清流很想一脚把她踹沟里。
  第二天,穿花蝶跟阑珊客真的跟江清流出去挣钱了,怕金元秋扰了薄野景行休息,穿花蝶把她也弄了出去。江清流虽然嘴上不说,对他们挣钱的法子还是十分留心。穿花蝶和阑珊客虽然轻功上乘,但武艺是十分平常的。
  而且作为采花贼,他们更讲究风度仪容,平时吃穿用度比谁都奢侈。这样两个人物,没有金钱来源,还不流落街头?!
  出了小三村,穿花蝶立刻就准备从布庄偷几匹白布!
  江清流那个气:“你就不能干些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事?”
  穿花蝶为了照顾他的颜面,只好由江清流掏钱,花了一两银子买了大批白布。江清流不解:“你这是要改行卖布啊?!”
  结果,穿花蝶随后干的事差点没把他气死。
  穿花蝶跟阑珊客捉了三只雉鸡,几个人改了妆束,随后跑城里人多的地方把白布一展,围了个巨大的布幔。然后上面写“三头神鸟,天下奇观,十两一看!”
  江清流简直是目瞪口呆,穿花蝶把金元秋派出去游说。金元秋本就是个作生意的料,那一张嘴,死人都能哄活过来。瞬间就把这三头神鸟吹得跟财神爷一样,简直是消灾解祸、升官发财的万金油!
  这一鼓吹,还是有不少人动了心——三个头的神鸟,毕竟是十分难得的。不一会儿,就有几十个人买了票,准备进去看看。
  进入布幔之后,大家一看,里面晃荡着三只野鸡!
  好嘛,眼看就要闹将起来,阑珊客一张善良的脸顿时就变形了:“什么叫骗人?!外面写得清清楚楚,三头神鸟,三头神鸟,你不识字?!”
  这服务态度,纯粹就是两个阶段,一个是收费前,一个是收费后!诸人被气得说不出话,又见他腰间宝剑似要出鞘,一时也不敢招惹,嘟囔着去了。偏偏这些人也损,自己上当了也不说,愣等着看别人也上当。一天下来,居然挣了三百两有余。
  江清流很沮丧,与其这样跟着这群货偷抢拐骗,自毁名声,真的不如去阴阳道。他想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入阴阳道一探究竟。
  薄野景行很满意:“好娃娃,你放心,事成之后,老夫不会忘了你的好处。”
  江清流冷哼,并不理她,薄野景行讪讪地挤过去:“莫要怀疑老夫,其实当初老夫与少桑贤弟相交可谓亲厚。老夫是真心想救你性命的。”
  江清流真信她才有鬼了,她却正色道:“一旦师门之仇一了,老夫即刻当着那个小娃娃的面证明你与老夫毫无瓜葛。”
  江清流晚上没在小三村呆,先去打听阴阳道入门的途径。苦莲子给薄野景行煎了药,外面有美人过来探访,被穿花蝶以主人还在休息为由打发了。
  苦莲子在棋枰一边坐下来:“谷主觉得江清流这人可靠?”
  薄野景行小口喝药,苦莲子的药跟他的名字一样,苦得入心入肺,她却似乎浑然不觉:“江家娃娃年轻,处事毕竟不够狠辣。但是他偏偏有一定的江湖阅历,够聪明,武功也还马马虎虎过得去。这个人比之江隐天容易控制得多。”
  苦莲子还是有疑虑:“但是他毕竟是江家的人,我担心寒音谷灭门之事,同江家也脱不了干系……”
  薄野景行摆手:“如今老夫身怀有孕,行动更为不便。身边你与水鬼樵手无缚鸡之力,阑珊客与穿花蝶遇事也顶多只能跑得快些。离药引生成还有七个月,老夫总不能空等。七个月之后,他若查明真相,老夫业已恢复功体。若真同江家有关,也不惧他。”
  苦莲子点头:“辛月歌如今也无旁事,他对谷主也是忠心耿耿的。若谷主开口,他定然愿意相助。”
  薄野景行将药喝得一点不剩,把碗递回给他:“三十余年,昔日风影剑魔,如今已是三代同堂。若遇强敌,你我倒是一身轻便,那小子却是拖家带口。此事休要再提,免得他连累老夫。”
  苦莲子不好再说,只得点头:“谷主放心,属下一定会助你平安产子,恢复功体!”
  薄野景行伸了个懒腰:“老夫从不担心。命穿花蝶他们暂时全力相助江清流,希望老夫产子之日,已得知仇家下落。”
  江清流要打听阴阳道,其实很容易。阴阳道是个魔道组织,多年之前,江清流就曾几度围剿。但是这个组织如同春风吹野草,斩也斩不尽。
  阴阳道里除了自己培养起来的门人弟子,更有一些为江湖正道所不容的穷凶极恶之徒。因为走投无路,拜入阴阳道门下。阴阳道近年来烧杀抢掠的事情干过不少,也曾与正道几次正面冲突,伤亡不小。但饶是如此,它却丝毫没有衰落的现象。
  无数为非作歹的恶徒,苍蝇一样源源不断地充实着这个邪恶的魔窟。所以,外人要进入这里并不难。
  阴阳道有阳道接引使,据说若有人想加入这个地方,只需要在夜晚子时孤身上到北芒山。在断崖处会有一条铁索连通到对面的阴阳谷。铁索长有三百余丈,当人行经铁索之上时,会遇到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袭击。
  若能顺利通过,便能受到阳道接引使的引见。
  江清流将方位打探明白,仔细查看了地形。虽然地势极为不利,但他自信不成问题。探明情况之后,江清流回到小三村,那个时候正是午后时分,十月末的天气已经失了夏日的威势,有了几分凉爽之意。
  苦莲子正在捣药,单晚婵坐在薄野景行旁边绣着条腰带。对面有个不认识的美人正在跟另一个美人下棋。薄野景行坐在几案上,面前铺了张宣纸,正在为美人作画。旁边还有个绿衣美人正弹琵琶助兴。
  这老贼还真会享受!江清流气不打一处来,阴沉着脸把几个美人赶走。然后在榻边坐下来:“老贼,你想让我查当年寒音谷的案子,总也得告诉我大概的情况吧。”
  薄野景行头也没抬,笔下不停,那美人对弈的风姿渐渐跃然纸上:“寒音谷,从建派至今,已有六七十载。家师寒音公子,经由无名高人所授,习得五曜心经,名震天下。老夫是个孤儿,自小被他收养,并传以五曜心经心法。大师兄聂伏僧年长老夫一岁,入门更早。小师妹梵素素,是师父的女儿,生得端丽绝俗,就是性格太闹。另外还有三个师弟,在江湖上多少也有些名头。”
  江清流第一次听她提起这些事,倒也十分认真。薄野景行素手握笔,几缕黑毛垂落在宣纸之上,满室墨香:“另外还有几个师叔师伯,每个人都收有几个门人弟子,寒音谷人丁可谓十分兴旺。”
  薄野景行似乎又想起当年旧事,慢慢停下画笔:“但是这几位师叔师伯行踪非常神秘,每次于人前出现,都戴着面具。除了传授武功,跟门人弟子也并无其他交流。五曜心经确实是上乘心法,即使门下弟子因资历所限,只习得其中一部,已然是独步江湖。无数武林人士为了修习五曜心经,其实暗中多有投效。寒音谷一时名声大噪,正邪两道没有人愿意招惹。”
  江清流总觉得有点疑惑,直到薄野景行说出了这句话:“有一天,我自觉已将辰星心经修炼娴熟,向师父请求修炼太白心经。师父不但一口回绝,反而将我痛斥了一通。随后我发觉大师兄聂伏僧所修习的,正是太白心经。”
  江清流一想到这老贼也会被训斥着夹着尾巴、屁也不敢放一个,就大爽,拿了壶酒来继续听她讲。薄野景行似乎努力回忆着当年之事:“我趁他不注意,偷了他的心经口诀。虽然时间不长,但老夫一直以来便有过目不忘之能。是以虽然他及时抢了过去,老夫却仍记下了心经口诀。”
  说到这里,这老贼还很有几分得色,江清流懒得吐槽,她继续往下说:“但是老夫自幼与寒音谷的医师之子苦莲子交好,对人体穴位也非常熟悉。若此时老夫按太白心经的心法行功,元炁必与辰星心经相冲,轻则经脉俱损,重则性命不保。”
  江清流也终于想起来这老贼之前所说的话——修行五曜心经者,需要服用同样修行神功之人的心脏,方能避免走火入魔。
  薄野景行也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师父寒音公子与几个师叔师伯,都不止修习过一部心经。他们为什么没有走火入魔?现在想来,当时师门之中,确实疑点重重。”
  江清流也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并未催促。薄野景行眉峰微皱,笔尖一点浓墨滴落,污了画卷:“后来,大师伯的一个弟子偷了同门的一部心经,私下修炼。被师父发现。”
  江清流对寒音谷的刑罚倒是很感兴趣:“那地方行刑想必十分严酷。”
  薄野景行点头:“师父发现后,扭头就走。”
  江清流莫名其妙:“也不太严酷嘛。”
  薄野景行点点头:“师父宅心仁厚,扭头之后也只是挂在谷口三天三夜而已。”
  江清流倒地——有这么扭头就走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嗷~你们不说话,小心朕扭头就走~>_<
  虽然这几天没更,但是一直在写。旧版一直不合意,渣一左思右想,真心不愿太水,所以还是过了自己这关再给大家看。
  非常对不起大家,等这文稳定了渣一开个水文吧,高强度更新~>_<
  ☆、第45章
  第四十六章:仇恨的种子
  长生丸侵蚀了一些记忆,有些事要想很久才能记起。但薄野景行的思路还算是清晰:“在寒音谷如日中天的时候,师父跟几个师伯、师叔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起了争执。”提起师父,薄野景行眼中有一种难得的温情,“他脾气一直就很坏,若是还活着,想必也是个坏脾气老头了。据说五曜心经他已经修练了四部。反正几个师叔伯跟他起了争执之后,被他扫地出门,再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
  天色渐晚了,单晚婵领着两个哑妇去做饭。阑珊客和穿花蝶、金元秋等人还在外面骗钱……呃,好吧是赚钱。房间里就剩下薄野景行跟江清流,薄野景行有些累了,随手扯了个枕头过来垫在腰下:“他们走后不久,大师兄聂伏僧也不知所踪。而师父开始终日闭关,不再打理寒音谷的事务。那时候你爷爷江少桑还不是武林盟主,意气风发。为了提高威望,天天带人来找寒音谷的麻烦。”
  江清流不信:“我爷爷虽然早逝,但是残象神功已练至第九层。而你那时候只修炼过五曜心经之一,岂是他的对手?”
  薄野景行闻言,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笑得直不起腰。笑完之后,她伸手在江清流脑门上一摸,像摸自己儿子似的,被江清流伸手打开方道:“他对战老夫,如果输了,仅仅是年少轻狂,不知深浅。如果接连输,那叫屡败屡战。如果输的次数更多,那就是契而不舍。可如果我输了,哪怕是一次,暗处的敌人,就会像野兽一样冲上来,吃得整个寒音谷一根骨头也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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