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姜成善面色不愉的看着乌涂尔,忽然发现他和从前不一样了很多。从前那种唯唯诺诺的感觉几乎快要没了,现下全身都带着一股子精神气儿。
  他发现事实,更是耐不住心底的火气。如果当初做了太子门生,现在这样春风得意的,就是他姜成善了!
  “是你的马?”姜成善说道:“就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
  他说完,冷哼一声:“你还不如识相点,将马卖了,我还能打赏你点银子!”
  郑湘文闻言大怒:“你放的什么狗屁!这马是殿下赐给乌涂尔的,你想要就要!”
  居然是殿下亲赐!
  姜成善猛然也觉得有些不好,可周遭那么多人看着,甚至一些单纯来赏花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而他刚才已经咄咄逼人了,现在因为太子的名号就要在乌涂尔面前退避,他根本忍不下去。
  “殿下亲赐的又如何?”姜成善咬牙道:“我是郦国未来铁板钉钉的国主,他乌涂尔算什么东西?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妖物,我不信殿下会为了他斥责我。这马我就是要了,又能如何?!”
  李庄一直从旁听着,当听到“妖物”时觉得不对,再结合姜成善当才那句“小妖孽”……他觉得这里有些隐情。
  而且,这位郦国王子的话说得越发离谱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扯上太子。实在是蠢笨得要命。李庄不能任由他这么说下去,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却见酒醉的乌涂尔忽然上前一步,抢在他前面说道。
  “管你是谁,殿下给我的东西,我说了不卖就是不卖!”
  他这话一出,周围了解他性子的人都是微微吃惊。木禾在后面隔岸观火,一直没说话,如今见乌涂尔这个样子,比旁人要吃惊好多。
  跟在他身后的侍墨见情况不对,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殿下,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木禾眉目间有了些阴霾,随后瞥了一眼侍墨,同样低声道:“事情难办,还让姜成善这个蠢货把‘妖物’都说出口了……你赶紧送信回家,和父王母妃说,处置乌涂尔要再等等了。”
  他们这厢密语,姜成善和乌涂尔那边却是一无所知。姜成善觉得被乌涂尔下了好大的面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将配剑拔了出来:“那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郑湘文哪里见得这种场面,他气得半死,当即也拔了配剑扔给乌涂尔:“我就说让你也配一把,你说碰见这等混账东西,不把他打服了怎么能行?!”
  姜成善冷笑一声:“郑小将军好伶俐的口舌。”
  “专骂你这王八蛋!”郑湘文不甘示弱回敬道。
  到底姜成善从属国而来,汉话并非母语,即便是学了多年,再这情况下,也比不过郑湘文。因此他也不废话,上前就要和乌涂尔比比。
  乌涂尔跟着郑觉学习武艺,当然学了剑招。可毕竟时间不长,还醉着酒,心里只想着不能让姜成善夺了横云骐去,手下剑招自然没什么意味。但姜成善却不同,他觉得自己受辱,心里憋着一股狠,下手是分寸不让,步步紧逼。
  李庄本来只想出口把姜成善糊弄走,不想三两下,事态就变成这幅样子。他见两个人动起手来,也不好过多插手,可就是这么想着,姜成善的剑尖居然扭了一个诡谲的角度,直直冲着乌涂尔胸口而去!
  这是要命啊!李庄心里一颤,知道再不能这么下去。心里想着,脚下已经出去。
  随即,众人听得“叮”一声的脆鸣,姜成善的配剑居然从中断成了两截。
  姜成善大惊,抬眼盯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李庄,恨得是双手颤抖。而李庄却是一手扶着乌涂尔,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同样灼灼的看着姜成善:“若只是同窗间比武倒也罢了,王子怎么冲着取人性命而去?”
  “皇城脚下,岂由得你放肆?!”他说到这里,语气已然重了很多。
  姜成善这才认出,此人就是那日在殿上,太子身边的那个内侍。那天木禾不过是被他按住了肩头,等回到书院查看的时候才发现,肩上好大的一片淤青,养了许久才消了痕迹。
  他自知根本不是李庄的对手,配剑也被折断,又碍于李庄是殿下身旁的人,这才有了点想要退下的意思。正当这时,他贴身侍奉的人帮他开了口:“李少监息怒,我家殿下这是来的时候吃了点酒,犯了糊涂。还请李少监莫要跟他计较。”
  这人是王妃从郦国派来的老阉人了,说些鬼话向来得心应手。刚才瞧着姜成善犯浑,他急着想拦,却根本找不到机会,如今看李庄出手,赶紧抛出这么一句话来。
  但李庄却是不领情:“犯糊涂?可真会说,此事我一定……”
  他正要发狠,可话未说完,就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叹。他吓了一跳,以为是乌涂尔身上受了伤,赶忙回头看去:“三王子,您……”
  乌涂尔如今酒醒了大半,愣愣的看着自己前胸。外褂被姜成善划破了,将里头的衣裳也划烂了。而那里头的衣裳不是其他,正是太子第一日教他学习骑射时,送给他的那件骑装。
  他对于这件衣裳十分喜爱,收到之后都不舍得放进柜里。天气越来越凉,他也就偷偷将这套骑装穿在内里。今日自然也是穿上了,可不想,居然——居然让姜成善弄破了!
  这衣服金贵,胸口处卧着一只用金线绣的老虎,可现在老虎被人从中劈成了两半,金线隐隐都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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