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而黑泽大概是船上唯一一个拥有欣赏宇宙风光兴致的人，他肆无忌惮地用咒术解析着目光所及的一切，贪婪地汲取着他从未见过的知识，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又强大了好几倍，说不定到最后他能成神了。
  哈，那还不得气死那帮老头子，他们该如何称呼自己呢，黑暗之神？还是荒诞之神？
  黑泽给自己幻想了一个又一个的绰号，但奈何每一个都不是什么美名，即便是放在万年后的今天也能成为恐吓类似毛塔娜那样的小孩的睡前故事。
  黑泽自己占领了一个角落，分出一般的力量去解析外部的知识，剩下的一半则是继续阅读毛塔娜的日记。
  哦，在毛塔娜死后，它又被精灵族捡到了，那可真是一个长寿的种族啊。
  拥有日记的是个男精灵，名为谢尔菲提，在黄金纪元出生。
  与大多数喜欢避世的精灵不同，谢尔菲提立志成为大陆上最著名的吟游诗人，他要为世界上每一个地方都带去无数的传奇故事，而作为报酬，他带走的自然也是故事。
  因此，他盯上毛塔娜的日记本很久了，在毛塔娜死后，他就立即带走了这个无主之物——优雅善良的精灵从来不做盗窃这种不礼貌的事情，他只不过刚好路过，又刚好捡到一个无主之物而已。
  精灵果然如他所言，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吟游诗人，从黄金纪元走到了白银纪元，他在日记本里嘲笑般地写道：
  人类是多么愚蠢且自私的终于，他们如同奴隶猪狗一般奴隶自己的同类，甚至比不上深山里的绿皮兽人，在他看来，绿皮兽人也就只有体臭这一个缺点，此外哪里都比体毛稀少的人类要来得好。
  谢尔菲提在日记种忠实地记录了两个纪元的变化，记录下自己的情感，但最后记下的却是——“人类疯了，他们在自取灭亡。”
  “他们压迫他们的同类，他们奴隶着他们的同类，皇宫里愚昧的帝王闭上双眼不见他的子民的痛苦，任由他们被欺榨，任由那累累的白骨堆满了深邃的海洋——哦，****（这里是被划去的痕迹，看来这个优雅的精灵爆了并不优雅的粗口），他们逼得海族都搬了家。”
  “也许海族是预知到了什么，也对，人鱼一族拥有预知的能力，他们肯定是预知到了，预知到了那场混乱的，无序，只有报复与杀戮的——亡灵天灾。”
  黑泽的意识撤离了日记本，他垂着眼眸，黑沉沉的眼眸种掩藏着比宇宙深处更加危险的存在。
  他的心情在最后一刻与谢尔菲提达成了共识。
  “呵。”轻蔑的笑声突兀地出现。
  没有人比一个传说级别的亡灵法师更加清楚，亡灵天灾是怎样形成的。
  第4章
  亡灵天灾，顾名思义，想要达到“天灾”般的破坏范围，亡灵的数量绝对不可能少，而现实上一个亡灵法师能够操控的亡灵数量是有限的。毕竟在亡灵没有生出自己的意识之前，所支撑它存在的每一分魔力都是来自于复活它的亡灵法师。
  黑泽最近看见了一个关于“电池”的定义，十分符合亡灵这种生物的驱动能源的定义，亡灵法师在复活亡灵的时候会提供一些“电力”给他们，用完了亡灵也就报废了，除非那只亡灵自己去“充电”。
  例如，制造恐慌。
  一切负面的情绪大概都是亡灵种族的绝佳补品，在失去亡灵法师的操控后，他们会自发地去制造恐慌，为的只是生存下去。
  但区区一只骨头架子能制造出什么恐慌呢，顶多吓唬一下五岁一下的小孩儿……在黑泽哪个时代，五岁之后已经是可以被当作劳动力的存在，他们已经有不小的力气可以拿起石头把这个骨头架子砸个粉碎。
  骷髅亡灵可以利用魔力重新复原，但当它魔力耗尽的那一刻也就迎来了真正的死期。
  因此，即便亡灵法师发现自己的队伍走丢了一两只骷髅亡灵也不是很在意，反正迟早会死。
  但亡灵天灾不同。
  蚁多咬死象，一只骷髅架子也许不会让人感受到多少恐惧，那如果是一百一千甚至是上万呢？
  在谢尔菲提记载的白银纪元当中，占所有人口九成的依旧是普通人，最繁华的时候整个大陆的人口也不过三千七百万，而当第一次亡灵天灾的预兆出现时，天灾的数目达到了七百万……
  七百万由彼此的怨念吸引而集结的亡灵大军，他们没有主人，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该死的亡灵法师弄丢了第一个骷髅，他们感染着同类，他们将自己的魔力分享给惨死的同胞，作为交换，它从同胞哪里得到了绝佳的负面情绪。
  负面情绪被转化为魔力，分享魔力之后的骷髅亡灵并没有死亡，反而更加强大。
  那是一场如同瘟疫一般的传染。
  也是一场无序的报复。他们没有主人，任由自己的怨恨驱使着向人类的城镇进军，一群无法被操控的亡灵，即便对于深谙此道的亡灵法师来说也是名副其实的天灾。
  谢尔菲提记录的时候手都在发抖，由生命之树的枝条炼制而成的羽毛笔下流淌的金色笔记记载下的每一个文字都充满着血泪。
  ——“在一场干旱过后，在谁也不上心的地方，或许那些挺着大肚腩肥头大耳的人类官员们根本没想过在天灾过后到底死了多少同类，而当他们惊觉的时候，亡灵的数目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