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这俩对上韦海东,纵是说躺在床上的明嬷嬷,还是不得已爬起来应付。
  待将这几日的行踪一一道来后,陈明德下意识看了眼屋外。
  韦海东虎背熊腰,蓄着胡须,看不清神情,不过一双眼睛却是犀利敏锐:“陈总管在看什么呢?”
  陈明德顿了顿,轻声道:“韦统领,外头那个侍卫……”
  韦海东瞥了眼自屋外走过的容九和惊蛰,应当是已经盘问结束,他淡定自若地回头:“他是我的手下,陈总管认识他?”
  “不,不认识。”陈明德擦了擦汗,干笑了声,“只是看着有点面熟,应当是看错了。”
  韦海东压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很随意地挥手:“他是负责你这边的巡逻侍卫,有事直接称他阿九就是。”
  陈明德一口气没上来,咳嗽了好几声。
  就算从韦海东这确定了那侍卫不是……那位,可他看着那张脸,哪敢妄自称大!
  等韦海东问完话,分开审问的宫人也被问得差不多了,口供都收集起来,而尸体,自然也会被他们带走。
  明嬷嬷站在陈明德的身旁,沙哑地说道:“韦统领,荷叶到底是怎么死的?”
  韦海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带着几分不在意。
  “谁知道呢?仵作还没查过,谁也说不准。等仵作的说法罢,不过,被迫自杀,也是他杀,明嬷嬷说是吗?”
  明嬷嬷的眼神暗沉了些,没有回答韦海东的话。
  韦海东也不在意,招呼了人马就离开。
  乌泱泱的一群人离开,带走了荷叶的尸体,也带来了无尽的猜测。
  韦海东是景元帝的人。
  后宫因着景元帝没有立后,所以诸多事情都是太后在管,景元帝也很少插手。可这一次,韦海东却亲自来了北房,就只是为了查这么一件小小的宫人之死?
  不,没有人会这么觉得。
  就连北房的人,也不会这么看。
  在韦海东离开后,陈明德就让三顺把惊蛰叫了过来,仔细问过了容九的事。
  惊蛰眨了眨眼,就将之前告诉明雨他们的话,再同样告诉了陈明德。
  在惊蛰的嘴里,奉先殿的事变成了一场冲突,容九误以为他是贼人,后来误会解开了,容九心里过意不去,多次上门道歉,因着这意外,他们才有了来往。
  当然,惊蛰敢这么说,也是因为,一来,容九肯定不会把那种事随便乱说,和一个太监扯上关系有什么好处呢?
  二来,系统的buff到底还是妖异,被buff所蛊惑的人都不会对自己当时的反应有任何的不解,无比自然地合理化自己所有的行为。
  可怕。
  系统的能力,着实令人惶恐。
  “歉意?”陈明德忍不住重复了一遍,“他的面相,看着可不像是会随便升起歉意的人。”
  相反,会是踹开门,质问为何要挡路碍事的恶兽。
  惊蛰惊讶地看着陈明德,不住摇头:“德爷爷,是您教我,许多事情不可只看外表。他就只是看着凶,实则真的是个好人。”
  陈明德哽住,狐疑地打量着惊蛰。
  发现这平日看着聪慧灵敏的小子,居然还真心实意这么认为时,陈明德是无话可说。
  好好一小孩,怎么被鬼迷住了眼?
  那侍卫哪里长得像是个好人?
  能像那位的,都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他甚至怀疑,这个侍卫,其实是那位故意养着的替身!
  陈明德是见过景元帝的。
  在很久之前。
  景元帝刚登基的时候,他远远地看过一眼。
  后来虽没机会,可是仅此一次的照面,就足以留下深刻的印象。
  “罢了,你多看着点那几个宫女,尤其是菡萏。”陈明德无奈地挥手,“不要再出事了。”
  惊蛰:“德爷爷,您觉得,荷叶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甭管是怎么出事的,和明嬷嬷逃不开干系。”陈明德面无表情,“她疯了。”
  惊蛰微顿,没想过陈明德会说得这么直白。
  待出了门去,他看到菡萏神色惨淡,正被其他两个宫女安慰,这画面多么像之前荷叶还活着的时候……
  怨不得,陈明德让他盯紧菡萏。
  荷叶去后,明嬷嬷选的下一个伺候的人,就是菡萏。
  过几日,荷叶的事情还没结果,不过北房却是来了个新人,填了荷叶的位置。
  明嬷嬷懒得取名,就让她顶了原来荷叶的名,还是称荷叶。
  这位荷叶的性格,比之前的荷叶要好不少。
  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她都态度和善,处事很是周到。
  洒扫的活,都被她抢着干,好似浑身活力,在北房四处转。一时间,北房的阴霾,都好像去了不少。
  惊蛰手上的活少了,便趁着这个时间,将手套最后的一点给赶完了。
  他咬断针线,翻来覆去看了眼,确定针脚无误,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起来。
  照旧锁在他的小柜子里。
  【任务五:阻止黄仪结入宫为妃】
  系统冷不丁一道声音,让惊蛰的钥匙差点没抽出来。他拧了两下,好不容易才将钥匙抽出,皱着眉。
  “黄仪结?”
  黄姓。入宫。
  是太后娘家的人?
  然后,惊蛰又想骂人。
  “你睁开眼看看我是哪来的本事让人不入宫为妃的?”他一口老血噎在喉咙,欲喷又止,“我是个太监,不是太祖!”
  系统安静如鸡,不敢说话。
  ……调整还未结束,发布的任务也无法更改。
  惊蛰在心里骂骂咧咧。
  明雨进屋来,路过摸了摸他的小狗头,露出怜爱的眼神:“惊蛰啊,你来活儿了。”
  惊蛰有气无力地应了声:“什么活?”
  近来北房的活,不都被新来的荷叶抢得差不多了吗?
  “承欢宫的徐嫔娘娘,想见你。”
  惊蛰猛地坐起来。
  承欢宫?
  他蓦然想起的是那日被追得满宫逃的可怕画面。
  那些宫人,正是承欢宫的。
  惊蛰谨慎:“徐嫔娘娘为何要见我?”
  明雨:“我怎知道,承欢宫的来人,就在外面候着呢。”
  惊蛰抿唇,外出一看,嚯!
  还是个熟人。
  窄门外的秋逸,朝着他微弯唇角。
  不多时,惊蛰跟着秋逸出门,她的身后还带着两个小太监,许是之前的阴影,这次惊蛰谨慎地跟在两个小太监的身后,绝不靠近一步。
  不过秋逸看起来也很正常,并未有过激的反应。
  走了半道无事发生,惊蛰这才放松了些。
  前头的秋逸虽默不作声领着路,却也不是如惊蛰所想那般,心中毫无反应。只她近来忙于承欢宫的怪事,已是疲乏之极,情绪压抑,自也不想多话。
  ……承欢宫近来,死了不少宫人。
  一个接着一个。
  如果不是韦海东带人去北房的事情太过瞩目,那眼下承欢宫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因为那些宫人,都死得尤为惨烈。
  却偏偏,全是意外!
  第15章
  徐嫔近来自顾不暇,承欢宫出的事,已经离奇到了她不得不在太后面前哭诉的地步。
  今晨,承欢宫第四个宫人死了。
  徐嫔已经开始求神问佛,连去拜见太后的时候,手里都捏着佛珠,身上也一股浓重的檀香味。
  一进门,就颇有种烟雾缭绕的感觉。
  太后用帕子捂着鼻,闷闷地说道:“徐嫔,你作甚给自己弄这么一身古怪?”
  徐嫔哭丧着脸,险些要掉下泪来:“太后娘娘,妾身真的是不知惹了什么邪门,这宫人一个接一个出事,要不是近来宫中有事,妾身真想去潭门寺拜拜。”
  承欢宫进来发生的事,太后也有所耳闻。她皱眉看着徐嫔,到底忍不了她这一身的气味,吩咐她把这身衣服都换了再说话。
  徐嫔不想,可在太后的冷脸下不得不去换了。
  坐在太后下手的德妃叹了口气,对太后说道:“以徐嫔那个大方明朗的性子,也会吓唬成这样,许是事情太过棘手。”她长得娇小可爱,岁数不大,说起话来,却是老成。
  坐在边上的章妃微微一笑,很是娇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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