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正当夏瑜打算再次浮出水面换气之时，正对面仅剩半分钟的玻璃仓壁突然打开，淡红色积水决堤一般喷涌而出，连带着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子一起被冲出仓室。
  “啊……呼……”夏瑜恢复呼吸的时候手脚已经泡得开始出现褶皱，这样一来手掌倒是多了些摩擦力，让他能更好地撑住舱壁。
  现在除了时差上的顺序之外，再没有任何提示，随机变换的密码除了中间都有一个五以外，也没有任何规律，夏瑜倒是觉得看起来有些像日期，但也很难将它们和时间线索联系起来。
  又是一声低沉的炸响。
  【3062号玩家艾琳死亡，死亡原因，密码错误两次，剩余玩家八人。】
  所有仓内玩家能听到的交流就只有死亡提示，压抑感逐渐蔓延，夏瑜浑身冰凉，但额头却在发烫。
  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夏瑜紧张得心脏狂跳，他只能昧着良心安慰自己，“冷静，冷静，有人能出去就一定有活路的……”
  但安慰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靠，怎么能有人出去了呢！”
  已经顺利逃出玻璃仓的男子皱着眉将湿透的外套脱下，用力甩了两下，随意搭在左臂上，黑色短发因为水渍紧贴前额，皮肤呈微黄的小麦色，眼眸是这个时代并不常见的棕色偏黑，很标准的亚洲长相。
  他很瘦，但是不同于夏瑜病弱的瘦，在他身上体现出的应该是一种健瘦美学，衬衫紧贴着皮肤，能隐隐看到身体的肌肉线条。
  温清和在实验室内环行一周，最终在夏瑜所在的玻璃仓前停下。
  夏瑜第三次潜入水中寻找线索，迎面就看到了温清河那张俊脸，他很想问这人知不知道密码，但是在水下怎么也无法表达。
  看到夏瑜审视的目光，温清和轻轻勾起唇角，他自认是友善的微笑，但是在大概念下，他和夏瑜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夏瑜看着他的脸怎么看都像是在嘲讽，没错，就是嘲讽！
  忍不了，忍不了一点，要不是还泡在水里不能发言，夏瑜一定要破口大骂。
  夏瑜已经习惯了以蜷缩的姿势上浮，看到这一幕，温清和点评道，“……你这样子倒真像是个胚胎。”
  因为水流影响，夏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听到了后半句说他像“胚胎”。
  夏瑜注意到自己的姿势，突然觉得双腿烫手，他恼羞成怒地一拳砸向玻璃，幸好力气小，玻璃只是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你才像胚胎，你全家都像胚胎！
  等等，胚胎？
  夏瑜将脑袋探出水面，玻璃仓的结构确实和他以前见过的标本仓不大一样，真的更像是胚胎培养仓。
  “喂，你还知道什么？”夏瑜敲了敲玻璃试图和外面那人交流，可惜没有回应，白雾除了隔绝视线，还能隔绝声音。
  “该死的，一点空子都不给钻！”夏瑜怒骂道。
  十个培养仓，每个倒计时相差四分三十二秒，为什么是这个数字？有什么时间正好相差四分三十二秒？或者四小时三十二分？四百三十二分钟？
  夏瑜在心里默算，一小时，一天，一周，一个月……
  正好掐算到一个月的时候，夏瑜如梦惊醒般，核危时代改换的星历每月都是按照三十天计算，这样一个月正好是三千四百二十分钟。
  正常胚胎发育估算时间正好是十个月。
  夏瑜转过身，后背紧靠着玻璃，游泳真的是太消耗体力了，加之他从早上巨鲸袭城到现在还粒米未进，体力透支严重，再这样下去，恐怕撑不到氧气耗尽他就要淹死在这血水中了。
  身体还在一点点下滑，脑袋淹没水平面之后，夏瑜看到外面嚣张的帅哥竟然在他面前盘腿坐下了，一只手撑着下巴，不知道从哪里淘来一根细棍在地上写写画画。
  夏瑜没来由想到以前母亲还在的时候，她也喜欢这样用树枝在泥土上作画，但她只画各种花，玫瑰，蔷薇，百合，满天星……
  夏瑜没有见过，但是名字很美。
  “在红线期以前，妈妈曾经开过一家花店，人们会在重要的日子买一束花送给重要的人，小瑜你看，玫瑰代表着热烈的爱，满天星是思念，水仙寓意单纯美好的时光，康乃馨象征着母爱伟大……”
  “……如果你遇到心爱的人，可以送她玫瑰，就画一朵吧，也许不会凋零的更能代表永恒呢？”
  “你喜欢康乃馨吗？五月的第二个星期日是旧时代的母亲节，我多希望明年的今天能收到一朵红色的康乃馨啊……小瑜，妈妈爱你。”
  夏瑜想起来了，妈妈进入游戏死亡的那天，原来是旧时代母亲节啊……
  密码再次变换，20120514，20120513，20460506，20390518。
  只能赌一把了，星历2012年五月的第二个星期日，应该是五月十三。
  夏瑜迅速将手伸出水面点了一下第二串数字，三秒之后，仓底开始浮出漩涡，面前的玻璃微微抖动……
  水平面开始缓慢下降，水流顺着破开的缝隙外泄，缝隙越来越大，直到仓门完全打开，巨大的推力将夏瑜狠狠拍在地面上，他太累了，这一下竟然被砸晕了过去。
  温清和在仓门抖动的时候就躲到了一边，看形势安全了，踩着水靠近，拎起倒在水中的夏瑜，用力拍了拍他的脸，“喂，醒醒……”
  手腕被紧紧攥住，有微弱的疼痛感，温清和有些意外，看起来瘦弱的青年力气还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