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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吻凛冬 第27节

  之后的事情大概有之后事情的解决办法,在这件事情的问题上面,宁挽霁不愿意过多的麻烦季时景。
  “我也知道凑巧。”宁挽霁低声道:“我觉得应该不是我多想,世界上不可能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你说的没有错。”何清秋接着道:“既然那里的确是监控死角,姑且先按照你的话,走一步算一步,以退为进,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的。说起来,你和学长的进度怎么样了?”
  “没什么进度。就那样吧。”宁挽霁想了想,接着道:“还是老样子,塑料夫妻。”
  “不会吧?阿sir,你们上次吻都接了现在还是处在盖着被子纯聊天的阶段吗?”何清秋有点震惊:“现在年轻人都很open的。更何况先婚后爱不应该先做了再爱?”
  宁挽霁正在喝桂花茶,听到这句话,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紧接着她摇摇头道:“你可别胡说八道,你一天天看的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只是陈述事实。”何清秋接着道:“你喜欢他,他对你也不是没感觉,学长那种冷冷清清的性格,如果你再退却,你们两个人难道就真的这么be吗?你甘心吗?”
  她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选择甘心,可是时间久了,她再也不是少女时代那个莽莽撞撞,会为了自己所谓的坚持即便撞了南墙也头都不回的人。
  人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段会做出特定的选择,她也一样,过了那个时间,即便知道该怎样做,也丧失了一腔孤勇的能力,但是她也知道,人总该为自己也勇敢一次。
  放不下的就是放不下,不会因为时间的更迭而发生任何改变。
  何清秋总是劝她,可她自己虽然不是当局者迷,能够清楚的知道当下该如何做,可还是少了一份坦然面对结局的勇气。
  看到宁挽霁垂眸思考,何清秋知道她在思考一些问题,也没再继续逼迫她,人总要有思考的时间才能够理清问题,她也需要思考,何清秋选择把话题岔开,问宁挽霁道:“说起来,你家里那边有没有逼着你带季总回门办婚礼吃喜酒什么的?”
  有倒是有,这种事情不可能没有,结婚是大事情,很多女孩子都希望有一个婚礼,小地方也把这事看得很重要,林微也曾多次催促她,即便对季时景有所了解,但是结婚几个月还没带女婿回门的事在哪里都是少见的,但她和季时景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普通的新婚夫妻,所以这种仪式也没什么必要,但她的想法林微却不知情。
  “我当初以为只要结个婚我妈那边就可以应付了,谁知道会有这么多后续。”宁挽霁有些发愁:“我以暂时没什么时间拒绝了,但是,总不能这么一直拖下去。”
  林微那边对于见季时景的这件事确实挺着急,宁砚家的亲属也亦复如是,听说她结婚了却没通知,也没办婚礼和酒席,背地里不知道说了多少闲话,还有的闭着眼睛宁挽霁都猜得出来,说她怀着孕逼宫季时景不得不娶她。
  但是以现在他们两个人这种盖着棉被纯聊天的生活模式,她带着孩子逼宫那简直是在写一千零一夜和天方夜谭,她也没有无性繁殖那个能力。
  宁挽霁叹了口气又道:“等到时候真到那一步的时候,我再想办法吧,现在就是得过且过。”
  “是嘛,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再说了,季总还是很拿得出手的。”何清秋接着道:“你姐妹我就很有先见之明,知道结了婚还要被催各种,果断的选择拒绝男人。”
  “……”宁挽霁觉得何清秋还是活得比较通透,解决了一个问题还要接着解决连环夺命call,那还不如一个都不解决。
  “说起来,你知道自己怕黑,有幽闭恐惧症,为什么还要去?挽挽,讨好别人对你就那么重要吗?”何清秋接着道:“你和你爸妈的关系也是一样,你为什么总是为别人想太多,为自己想得太少?”
  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宁挽霁下意识的愣了一瞬,她知道自己本可以不在乎,但她还是没有。
  宁挽霁有幽闭恐惧症这事没有什么人知道,更没人知道她在中学期间有非常严重的焦虑与抑郁倾向。
  林微和宁砚都觉得有焦虑与抑郁倾向是丢人的,宁挽霁也曾向他们求助过,但是结果都是无力的。
  他们能够选择以一些方式爱自己的女儿,却不能够接受她的心理是不健康的。
  她小的时候,宁砚和林微都要出去工作,一出去工作,她没人看管,就被两个人反锁在屋子里,面对的是无穷无尽的空旷与孤寂。
  她从那时起,开始害怕孤独,畏惧孤独,也没人知道她之所以想试着讨好别人,是因为有一次小学春游,她被大部队搞丢了,走了好远好远都没找到路,差点回不了家,还是警察找到她,她才被送回家。
  那时宁挽霁就在想,是不是因为她做的不够好,所以才会被扔下,她一方面用特立独行来伪装自己,另一方面,却比任何人都更害怕离群索居。
  性格一旦形成,从童年时期形成的阴影,便根深蒂固,再难根除。
  宁挽霁也不喜欢这样的她自己,所以她觉得季时景更不会喜欢。
  其实被关在里面的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像过电般的想过很多事情。
  没有什么人是离不开什么人的,她如果真的不在了,大概也不会有人在意来寻找她。
  可是那个时候季时景来了。
  他没有放下她的手。
  第40章 对错
  季时景回来的时候, 宁挽霁正在窗边看书, 聊了半晌,何清秋已经走了。
  忙碌了一天,他显然有些疲惫,进了医院里, 看到坐在窗边过分安静的女孩子, 轻垂眉睫,侧着身子没忍心去打扰她。
  她平时很少有这么安静乖巧的模样, 季时景觉得宁挽霁大概是累了,他不太想打破这样的宁静, 只不过季时景没在那里站多久,便看到窗边灵动的女孩子回过头来, 一根发绳松松垮垮的系在脖子上面稍高一点的位置上, 穿着美乐蒂的睡裙,抬起头来, 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学长,我还以为, 这么晚了, 你今天不会来了。”宁挽霁轻声开口道:“你看了爷爷不回去睡觉还来陪我?”
  “看看某位调皮的小朋友有没有好好养病。”季时景轻声道:“看来恢复得很好,今天很高兴?”
  那句某位小朋友, 真是让人很难不心动。宁挽霁眉睫轻颤, 继而摇了摇头道:“也不完全是很高兴,但总比不开心要强得多。”
  “怎么了?见了朋友也有烦心事吗?”季时景声音很淡,似乎只是在和她很平静的问询。
  确实是有些烦心事。
  她家里的事情委实让她有点担心,季时景不太清楚这些, 她也不想让他知道。
  今天和何清秋聊的确实很开心, 但是聊的很开心之余, 她也意识到事情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拖着,也要找到一个能解决办法的途径。
  两个人聊到了很晚,然后宁挽霁接到了林微的电话后,何清秋才离开。
  等到何清秋离开后,宁挽霁才敢接电话,因为她实在是不想在朋友面前打那么久的电话,也是对她的不尊重。
  林微这次打电话过来,想也不用想又是催她之前说过的事情。他们两个人在这件事情上面的确存在分歧,父母和子女的想法本来就有隔阂,林微和宁砚虽然也爱她,但是骨子里,还是一个再传统不过的中国式父母,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希望宁挽霁按照他们想走的路去度过一生。
  和季时景结婚的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他们所期待的,现在面对这样不举行婚礼的结果,也是他们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女儿不听他们的话,继而导致的后果,哪怕事实并非如此。
  接起林微电话的那一瞬间,宁挽霁就意识到她会失态,但是好在并没有,她强忍住自己的心理上的不舒服,还是把这通电话给听完了。
  如果说当时同意和季时景结婚是一时冲动,那么到了现在她是深思熟虑的想过,即便再重来一次,给她足够多的时间,她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事实上,季玄策对他们两个人举行婚礼也是赞同的,甚至季时景的父母也觉得应该办这个婚礼,觉得不必要和别扭的人,大概从始至终都只有她自己,原因很简单,他们两个人现在只是契约婚姻的关系,她没有信心觉得她和季时景会走到最后,将婚礼办得越大,知道的人就越多,后面就会变得更难以收场。
  “闹闹,不是妈妈说你,你知道你姑父是怎么说你的吗?咱们这是小地方,不比别的大地方,现在我也不清楚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小季是否有真的把你放在心上呢?你要知道,你们结婚都有三个月了,为什么不办婚礼?”
  林微声音带了些苦口婆心的劝告,她知道最近宁挽霁经常会挂她的电话,对于这种话题,她其实是很不耐心的,但是即便如此,林微也要说,她虽然明白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想法,但是他们都是过来人,觉得宁挽霁突然结婚这件事情,本来就超出他们的预知,现在更在朝着一个他们难以掌控的方向去走。
  “妈妈。”宁挽霁将声音放得很轻:“以前我一直没跟您详细说过,但是现在,办婚礼的事情和季时景同不同意没有关系,我只是觉得现在不合适,也没有这个必要,他爷爷目前生病住院,还需要人照顾,我觉得,怎么样也要等对方家里人身体完全好了再提这件事情,更何况……”
  更何况她觉得没有必要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她自己都不知道两个人是否能够长长久久的走下去,她没有这个自信,不止是不确定季时景是否会喜欢自己,更是害怕就算他真的对自己有好感,在长期经营的关系中,当她的脆弱与不堪都被他知道的时候,他是否会变得厌倦,宁挽霁从不相信有什么东西是真的会长久。
  就如同王家卫在《重庆森林》里描述过的那样,凤梨罐头会过期,爱情会过期,这世界上没有哪一种感情会真正的长久,也没有一个人会再看到另一个人全部不堪的一面还包容她,她害怕结局会变成那样,所以即便她渴望,仍然还会下意识地恐惧一种未知的结局。
  所以在季玄策提出举办婚礼的时候,她虽然有过一瞬间的心动,随后大脑又很清楚的让自己明白,她不该如此,一味地如此,只会让自己变成最终的那个受伤的人。
  她讨厌自己这种小心翼翼渴望又患得患失的情绪,所以她明白,没有人喜欢像刺猬一样的人,季时景亦复如是,他对她好,只是因为他会对每一个人都如此,这份特别,不是对她的独一无二,如果换做任何人和她一样寻求他的帮助,他大概也都会一样让对方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林微不清楚她的想法,只是叹了口气道:“闹闹,你说得对,我也确实不应该在这个时间段逼你,只是你要想好,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跟你结婚,你们的婚姻是否真的建立在感情之上?你不要为了一时的意气用事,就随便找人结婚,哪怕这个人并不爱你。”
  “……”宁挽霁默了默。低垂着眉睫,开口道:“妈妈,如果是你,在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之中会选择哪一个?你和爸爸不也是只是为了婚姻生活敷衍的过到现在吗?您既然逼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又为什么要到现在觉得我选择的路一定是错的呢?”
  “闹闹,别这么和妈妈说话。”林微听得出宁挽霁在反驳她:“我只是以一个长辈的角度告诉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门当户对才是你最好的选择,我并没有指责你从小到大走的路不对的意思,只是,你该有一种更好的选择。”
  宁挽霁还是不明白到底什么才是更好的选择,她从小到底总是被教育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承认,偶尔有的时候是林微和宁砚的抉择是对的,但他们不总是对的,有的时候,即便她的选择是正确的,他们也不会选择承认。
  很多利害关系,与所谓的合不合适,宁挽霁都心知肚明,现在林微说的话,她其实也并不是不明白。
  但在那一刻,她也只想让自己不再后悔,事实上,她母亲林微的猜测也并没有错,如果没有季玄策的突然病重,季时景想要完成爷爷的心愿,他们两个人压根不会走到一起,两个人在一起也不只是因为所谓的爱情,或者说,如果不是她,这个人是张王李赵的所有人都可以,她只不过是在那个恰当的时机,被选择成为他的伴侣。
  而她由于对他一直从未放下,才会鬼使神差的答应了这件本不应该答应的婚事。
  “妈妈,我不明白您说的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我只知道,我当下有对事情自己的判断,如果不这样去做,我一定会后悔。”
  或许选择了也一样会后悔,但总归她选择过她想选择的事。
  也或许是因为被林微戳中了她那些最隐秘的心事,她才会这样据理力争,她刚才的问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林微不可能听不出来,这样的对话,这样的语境,能够指代的那个人就只有她自己。
  “闹闹,我知道或许因为你们是同校的关系,以他那样优秀的身份和家庭背景以及教养与出色的外表,你不可能会不对他心动,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嫁给爱你的人。如果是我在你那个年纪,或许只会考虑自己最想要,可是当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你要考虑的就不仅仅是这些了。”林微很平静地叙述道:“如果另外一个人爱你,会把你放在手心里珍重,让你知道他爱你。”
  “但是相反的。”她接着开口道:“如果他不爱你,你无法保证他是否会在这样的长期相处中爱上你,这样的婚姻不会幸福,一个普通的男人,很可能你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选择,可是闹闹,季时景不一样,除了你以外,他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
  想完今天的对话,宁挽霁才回过神来,她低着头,垂着眉睫,什么也没说,顿了片刻,才回应季时景的问题:“你说得对,我是有点不高兴,但是只有一点,今天见秋秋,我还是挺高兴的。”
  小姑娘声音很倔强,明明很不高兴,声音听起来都有点沮丧,好像是刚才想了什么事情,整个人都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季时景用手指轻柔的抹去她眼角的一滴泪,轻声道:“为什么不高兴?”
  “我是在想,学长,我是不是做什么都是错的?是不是压根就不配被人喜欢?从小到底,如果我与人发生争执,没有人会站在我这边,我做选择也是这样,我总是要按照他们的心意做才会被说对,我自己的选择没有人会赞同。”她声音难得的有些哽咽。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那人温暖的臂弯将她圈入怀中。
  “不会。”
  “我会永远站到你这边。”
  无论对错。
  第41章 奔跑
  宁挽霁忽然觉得心头某个地方有些发酸, 她不知道季时景是不是安慰她, 但是她的心头莫名其妙的松动了一瞬。
  季时景的怀抱和他的人区别很大,他的人是冷冷清清的,可是体温却是灼热的。宁挽霁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贪恋般的深吸了一口他身上清浅的木质香气。
  面前过分清隽的男人什么都没说, 只是用手顺了顺宁挽霁的头发, 帮她把鬓边的碎发撩至而后,低声道:“别难过, 好吗?”
  他的声音很轻柔,却莫名其妙的带有某种安抚的力量。
  宁挽霁抿了抿唇, 接着开口道:“说实话,我想了很多, 季时景, 我有的时候经常会对自己选择的路持怀疑态度。”
  “我小的时候,总有男孩子欺负我, 那个时候我不服气,会和他们打架, 他们给我起外号, 说各种难听的话,在小圈子里不停地传播。那个时候老师找我家长说, 其他女孩子都没和别人有那么多矛盾, 为什么只有我有?”宁挽霁声音有些哽咽,眼里还带了点泪花,被她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她不想在季时景面前哭, 可是难过却怎么也止不住。
  “闹闹, 我以前跟你说过不是你的错, 以后也不要总是为了别人的错而惩罚自己。”季时景语气很淡,但是他的手仍然放在宁挽霁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她:“宁挽霁,你还记得我一直都告诉你,不要勉强自己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你有拒绝任何人的权利,包括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把自己刨除在外,宁挽霁抬起头的时候愣了一会儿,看到季时景深邃的黑眸正在平静的与她对望,听他这么说,宁挽霁呆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接着道:“为什么会包括你?”
  “为什么不能包括我?”季时景反问道:“我也不例外,当我和你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时,你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拒绝我,而且,如果我有错,哪里你对我不满意,就可以直截了当的告知我,不要犹豫。”
  宁挽霁从小到大,从未被灌输过这种理念,她更多的得知的是,她需要从自己身上去反省错误,这个世界上,她无法去要求别人,所以能要求的只有自己,其实季时景远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她虽然性格好强,但总是习惯为了所谓的朋友和同学亦或是同事之间的情谊作出不必要的忍让,只有等到自己遍体鳞伤的时候才会反击。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她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力气。
  人们总是喜欢改邪归正的人,却不喜欢一向温温和和选择一味忍让,最后伤到自己才迫不得已露出刺猬让人不喜欢刺的人。
  他没说什么情话,同样也不是在安慰她,或许在季时景的角度来看,他所做的事情还有所说的话,都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他认为的合适。就像他中学时期一样,对她破例,关心她,或许也只是因为他觉得他该那样做,仅此而已。
  “季时景,我没有对你不满意。”宁挽霁的声音放得很轻:“我只是——对我自己不太满意,你做的一切都很好,只是我觉得,相比较你而言,我好像什么都做得不是很好。”
  “你高中结束去斯坦福的时候,那段时间,其实我的成绩也还是没有很好,至于后面怎么考上p大,那都是后面的事情了,可是,我和你不一样。”宁挽霁试图组织好自己的语言,但是她说话的语速适当的放缓,能听出来声音里的哽咽还没有完全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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