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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煞 第636节

  于是,不得已,宫纨竹遂在师雨亭的帮助下,使得此法,一面镇压着己身的身形,一面蕴养着第九炼的血焰之灵。
  而也正此时,倏忽间,一道紫金灵光飞遁至了宫纨竹面前的顷刻间,几乎下意识地,宫纨竹眼眸睁开的时候,便从其上感应到了楚维阳的气息。
  于是,一切的周天法力运转骤然兴,复又骤然寂。
  而在这样的过程之中,那灵光之中,《灵虚万妙大道经》玉书原本显照,倏忽间,复又化作了辉光,没入了宫纨竹的眉心之中去。
  霎时间,紫金神霞似是从宫纨竹的眉心处若隐若现,连带着,那无上神韵的交织与共鸣,顷刻间传递向了宫纨竹内周天经络之中所烙印下的那些血灵篆纹去。
  于是,霎时间,通身若火山迸发的汹汹气息,在这一刻骤然间安宁了下去,进而,宫纨竹全数心神终于得以收束。
  意守周天,安然入定而坐忘。
  第834章 血水浇出玉骨花
  将《灵虚万妙大道经》的玉书原本教给真正修持着此道的宫纨竹来长久经年以神元掌握,这是在书经铸就的顷刻间,楚维阳便已经做出了决定的事情。
  纵然此经书就为得是混朦法与混元法修士,但是只消有着那灵虚一相恒久的烙印在那大道本源斑斓诸相之中,凡有修士修持此道,感应天数变化,只要底蕴足够浑厚,或是才情足够高卓,便足够借由着那灵虚一相,毫无遮掩的感应到此法之根髓神韵。
  那种神韵本身的感应,借由着天机气韵的传递,或许远比修士们找寻到修法的经篇原本来自己一点点参悟要来的明晰得多。
  正所谓不开天而已全乎阴阳。
  同样的,那灵虚一相,同样是不落文字而全乎神韵。
  而至于宫纨竹,她本就是楚维阳的衣钵传人,用着这样一部《大道经》的掌握,只要那神韵始终贯穿在她的形神道法本源之中,那么有朝一日,宫纨竹仅只可能因为己身才情的缘故无法走通前路,而不可能存在有在这通衢路上走偏的可能。
  毕竟,她昔年是混朦法的修士,曾经在形神的本真之中有过偏僻的一段修途,哪怕而今更易之后,楚维阳也愈发的警惕与小心,唯恐她在不知不觉的修持过程中,不经意间走偏。
  而也正此时,隔空之间,将部分的思感与念头映照在灵浮洞天之中,感应着宫纨竹气息平稳而入定,道人终是松了一口气,复又将神念从那缠裹在其神形之上的乌金锁链上轻轻扫过之后,道人这才收束念头,回返于现实之中。
  事实上,从收起经书原本,再到观照着宫纨竹入定,不过是顷刻间的事情,此刻,道人身周的那些单薄的紫金辉光的余韵,尚还在天地间弥散着,未曾全然消隐去。
  而下一瞬时,伴随着楚维阳的书经全数神韵彻底的贯穿在天地间,那《玉册》的悬照也随之而一同产生着高邈的变化。
  几乎顷刻间,《玉册》翻卷兜转着,伴随着其上那一根写着“旨正宣和道德清妙真人”的玉简之上灵光大盛,霎时间,紫金色辉光还未彻底黯灭,便在悬空之中复起,进而,那辉光将整卷《玉册》尽皆吞没去了其中。
  待得那辉光再度晕散开来的顷刻间,《九天位阶图》裹挟着明暗九色一十八等,悬照在了楚维阳的面前。
  那洒落的玉光清辉不再有那样的缥缈。
  更相反,这那一刻,竟是直直的洞照着楚维阳的身形。
  而且,甚为玄奇之处在于,楚维阳分明仍旧驻足在金丹境界之中,照理而言,《九天位阶图》悬照的时候,其上不该会有楚维阳的注名显照辉光,仅只是在留白之处,能够稍稍感应到那注名的气机所在。
  但许是真个功德太甚。
  这一刻,随着《九天位阶图》的悬照,那位阶图的留白之中,楚维阳所留下的注名亦同样熠熠生辉着。
  而且不仅只是如此,这一刻,明暗交织的九色辉光同样垂落下来,倒也未曾有着笼罩楚维阳身形时这样的明晃晃,但也若有若无的将楚维阳的注名笼罩。
  那是灵韵辉光本身化作了一道须弥桥梁。
  楚维阳能够感应到,那辉光本身所贯连的,并非是位阶图本身而已,同样的,在若有若无的须弥之力的映照之下,楚维阳更在天地之间的一隅之中,感应到了一片灵秀的山水。
  那是极靠近两界弥合之处的天地,是伴随着轰隆的天地震动本身,不可避免的随着地势的变化,而显照于世的崭新之山水。
  而这一刻,似乎只要楚维阳想,只要楚维阳稍稍的动一动思感与念头,那辉光便可将楚维阳的道果横渡,便会有着无算的天地灵韵,在这一刻自行汇聚而来,帮助着楚维阳在顷刻间炼化那片灵秀山水成就道场。
  这一刻,等同于是天地乾坤愿意为楚维阳护道!
  那崭新的灵秀山水的诞生,或许并非仅只是纯粹的自然景象本身,而且,其巍峨与灵秀,便是拿来做一宗之道场,也满是足够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天地“馈赠”本身实是教道人心动,可是如是沉默的过程里,楚维阳终是十动然拒。
  他已经与另一片天地的牵系过分的紧密与深厚。
  这样的贸然选择,短时间内或许峥嵘非常,但在甚为渺远的未来,或许要为今日的决定而错失更多。
  愈是到了楚维阳这样的修为境界,有些捷径本身便愈是不要轻易涉足。
  于是,感应到了楚维阳的信念,罕有的,那《九天位阶图》上灵光本身愈渐得黯灭了去。
  回旋与兜转之间,再看去时,辉光里是《玉册》重新悬照,进而,在那灵韵散发出的不舍嗡鸣之中,有这楚维阳注名的那根玉简,反而在这顷刻间,从《玉册》之上垂落,复又在道人一扬手的时候,被己身所掌握。
  道人以为,这样的变化便已经仅只是结束了。
  但是下一瞬时,忽地,当楚维阳偏头看去时,却是那悬照的《玉册》之上,骤然间有着九色神辉显照,冲霄而起的顷刻间,便已经隔空映照而去!
  神辉在一息间贯连了天地。
  而下一瞬时,在楚维阳的感应之中,那辉光便已经垂落在了远天之际,垂落在了那原本为楚维阳所预留与圈定的灵秀山水之间。
  没有地动山摇,甚至没有分毫的气韵变化。
  但是当下一瞬,那漫天的九色神华倏忽间收束而回的时候。
  霎时间,那辉光之中,一团斑斓的彩玉灵光从中朝着楚维阳坠落而来。
  玉华灼灼,但是楚维阳明白,这不是天地灵根所显照的玉华,这是一道无上灵玉矿藏!一道满蕴先天气的矿藏!
  这才是那一番“馈赠”的真髓所在!早先时,饶是楚维阳隔空感应,都未曾捕捉到分毫的气韵,分明是将这一道先天玉矿紧锁在了山野之间。
  很显然,在这寸土寸金的上清玉平之界,这等深埋万丈大地之下的宝矿,几乎已经是这一界的底蕴之所在。
  只是,楚维阳拒绝了天地灵韵的馈赠,但是功德当面,这天地乾坤的灵韵,还是将这先天玉矿馈赠给了楚维阳。
  楚维阳感应去时,这先天玉矿,其色斑斓,而融诸轻灵之炁浑一,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楚维阳的错觉,这玉矿在显照在天地之间的过程之中,被两界交织的道法变化所晕染,被那灵虚诸相的显照所影响。
  肉眼可见的,那种玉华灵光本身,不仅仅只是一道矿脉的凝炼之辉光,更是这先天玉矿真正在朝着灵虚化变化的体现。
  而也正此时,伴随着那道斑斓玉华本身的垂落,楚维阳更进一步的感受到了那玉矿本身一点点晕散开来的气韵。
  闪瞬之间的些许微末的不谐之波动被道人所捕捉。
  霎时间,楚维阳眉头一挑。
  这气韵变化微茫了些,可楚维阳已然非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气韵变化。
  那是菁华酝酿的波动。
  并且,其波动本身,较之昔日楚维阳收获神通种子的时候,几乎相差仿佛!
  果然,这样蕴藏着经年岁月的先天矿脉本身,其所酝酿的菁华,已经有着先天自然凝聚成的神通种子的元胚与雏形将要诞生。
  这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
  几乎顷刻间,不等那玉华之中再有着更多的气息显照,楚维阳袖袍一甩,以那一根玉简为引,便顷刻间,将那斑斓玉华收入了袖袍之中去。
  而也正是做罢了这些,无端的,楚维阳竟倏忽间有了某种松弛感。
  这种松弛感并非是源自于己身,而是源自于这片天地中徜徉的灵韵。
  无声息间,道人能够有所明悟。
  这意味着,楚维阳与这片天地的源自于功德与馈赠之间的“因果”。
  彻彻底底的了结了清楚。
  ……
  天外,昏黄浊世之中。
  朦胧雾霭之中,邢道人在内的一众道人,正悬空而立,他们的面前,是那一道下场血战战场的赤红神辉在一点点的崩灭与兵解。
  那是两界天的新道上修们在相继回退。
  或许正是因为战场崩解的缘故,使得那神霞本身反而灼灼绽放,又或者是因为宝仙九室之界诸神境修士尽皆覆灭的缘故,那赤霞本身反而在晕散过程之中,一息更胜过一息。
  而在诸修的身后,则是两个汪洋之上的浮球在一点点的弥合,熔炼为一体。
  一切的变化,尽都是足够引动着浊世震动的恢宏景象。
  而也正是在这样的过程中。
  忽地,逆着那赤霞晕散开来的倾泻方向,有童子满身煞气,从天外而至。
  童子身后,有着光怪陆离的一角隐约悬照,那是七星洞照之下,凋敝的山顶之上,一株缠绕着黑白两根枯藤的枯树,在这一刻,一点点微茫的吞噬着星光,不论是古树还是藤蔓,尽都在一点点生出些许嫩芽来。
  如是景象,虽然比之寂无本身甚是微茫,但却是在一点点的焕发着生机。
  而仔细看去时,那扎根在山岩之中的粗壮根脉,更是一点点的有着微茫的血光兜转,渺渺清冷天穹之上,七星环拱之处,有紫月显照,那明月似是熔炉,仔细看去时,紫宸法焰之中,更有着一道身形被封禁在其中,在一点点的生生熔炼过程之中,似是犹还在有着挣扎的痕迹。
  而此刻,这童子煞气的面容上,却尤带着些哀伤。
  他的手中,捧着一袭染血的九色纱衣法袍。
  “都死了……去硃明华阳天界的,便仅只老夫一人,活着回来了……”
  第835章 开觉轮转慧王佛
  很显然,对于这满蕴煞气的童子而言,他并非仅只是活着回来了而已,不论是那古树与藤蔓的根脉上所若有若无显照而出的血光,还是那真正七星穹顶之上,那一轮圆月化作的熔炉之中,被紫宸法焰所煅烧着的身形轮廓。
  这些尽都意味着,在这远行的路上,童子真正的有着斩获,而且其斩获本身许是非只一人之性命,而且这种斩获本身,更进一步的使得那一界的凋敝与寂无之中,渐渐地开始有着微茫的生机焕发,并且伴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这生机本身还在持续不断的繁盛着。
  真正的向死而生。
  恍若将另外的神境真人修士的道果熔炼成了己身的某种资粮与薪柴,某种焕发生机的无上宝药。
  但是这一刻,饶是这样的死生轮转的变化,却无法使得童子的神情有所纾解与开怀。
  就像是,早在昔日里的漫长岁月之中,童子本身便已经对于死生有所淡漠,那种淡漠并非是浮于表面,而是贯穿在了道心之中,克服了属于生灵之本能的淡漠。
  更相反,这一刻的童子,甚至还在为同行者死亡而感觉到哀伤。
  原地里,邢道人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甚么,可是尽皆是经年老怪,邢道人似是想要动容,但却好似是已经失却了某种动容的情绪与能力。
  于是,一切的复杂感慨仅只能够在这顷刻间变成极为复杂的冗长叹息声音。
  “云浮老道,你能活着回来,便已是很好了……对了,此物,也合该物归原主了……”
  说着,邢道人一翻手的顷刻间,有一面琉璃雕琢成的八角罗盘显照而出,说来也奇,这罗盘浑似是一体而铸就,可偏生看去时,内里却封存着三张巴掌大小残碎的书页。
  其材质若丝绢帛书,又浑似是甚么玉华与宝矿被熔炼成了极纤细的丝线,进而复又在丝线的交织与贯穿之下,显照成了所谓的丝绢帛书之相。
  而仔细看去时,其上辉光柔和,但却并不微茫,辉光显照之际,似是有着一轮浑圆大日洞照万象群生之感。
  而且,那辉光的轮转之中,一闪瞬间更有着繁盛至极的诸般不同的符箓篆纹,或是古拙,或是轻灵,或是奇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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