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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鸾(双重生) 第34节

  气喘吁吁,终跑至裴晏身边,抬头看宫殿牌匾,李贵吓一跳。
  “蓬莱殿?主子,你何时与长安郡主……”
  话犹未了,裴晏已入了宫门。可巧近日宫门无人守着,裴晏驾轻就熟转过回廊,行至后方园子。
  远远的,看见梅花树下一抹嫣红。
  裴晏驻足,眼前忽然一阵恍惚,似不可置信。
  那是……沈鸾。
  他的沈鸾。
  他今生要白头偕老、生死与共的沈鸾。
  眼角忽然有了湿意,裴晏匆忙越过月洞门,忽见前方沈鸾半蹲在裴衡身侧。
  女孩仰着头,一双盈盈秋波映着无边雪景。
  雪绽红梅,暖日当暄。
  裴晏听见她一字一顿道。
  “阿衡,卿卿这辈子,只做你一人的妻。”
  第二十六章
  白雪茫茫, 日光尚在树梢逗留。
  沈鸾掌心贴着裴衡双唇。
  初始不觉得,盯着久了,沈鸾自己反倒不自在。
  双颊泛红, 险些和身上的大红凫靥裘融为一色。
  那还是裴衡的衣衫。
  沈鸾脸更红了。
  急急将手松开,猝不及防, 对上了月洞门下裴晏阴沉晦暗的一双视线。
  裴晏目光阴郁, 似要将雪地上的二人千刀万剐。
  沈鸾心间一颤。
  虽说暖日当暄,然天寒地冻, 她站一会便受不住。而此时此刻, 裴晏只穿单薄家常长袍,身上无半件御寒之物。
  他就那样冰冷冷站在雪地中,红着眼睛盯着自己。
  “……裴晏?”
  双目圆睁, 沈鸾面露怔忪。
  未待裴晏行至身前,她已旋身至裴衡身前,彻底挡住了轮椅上温润男子的视线。
  眉眼的温柔缱绻顷刻消失殆尽, 沈鸾面无表情,盯着裴晏的目光只剩下戒备冷漠。
  “你怎么会在这?”
  四下环顾, 不见有宫人走动身影。沈鸾皱眉, 忽想起自己先前将宫人屏退一事。
  她扬高声:“来人,将他……”
  话犹未了, 忽见前方那抹碍眼身影摇摇欲坠。
  沈鸾生生看着裴晏晕倒在地。
  ……
  那两株梅花终让绿萼折下,送去坤宁宫。
  绿萼心细,又折了两株,托人送去养心殿。
  她小心翼翼服侍着沈鸾用茶:“奴婢刚从养心殿回来, 碰上了明蕊殿的宫人, 说是五皇子已无大碍,只需静养一段时日便可。”
  沈鸾双眉紧皱:“好端端的, 你提他作甚?”
  没的坏了她的好兴致。
  绿萼轻叹一声:“五皇子生母虽低微,然他终归是皇子,郡主刚刚……也太不给五皇子面子了。”
  适才裴晏在蓬莱殿晕倒,沈鸾二话不说,让人抬了出去。
  说是抬,实则和赶差不多。
  又发了一通火,罚了那守宫门的小太监三月月例。
  沈鸾不以为然:“他那是自作自受。”
  先前闻得裴晏救了裴煜一命,沈鸾尚且还记得对方这份恩情,派人送了好几根千年人参去明蕊殿。
  不想后来却意外得知,那黑熊,竟是裴晏故意招来的。当日以身涉险,不过是裴晏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想来,是为了博得裴煜,亦或是他身后裴衡的信任。
  沈鸾摇摇头,手执小铜火箸儿,轻拨香炉内的灰:“可惜了。”
  裴晏费尽心思,险些丧命,不想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那样的人,对自己都能那般狠心无情,可见心狠手辣。”
  茯苓垂手侍立在一旁,她到底年纪小,闻言,好奇道:“这样的人,是没长心吗?”
  总不会,连一个在意之人都无。
  沈鸾深深看茯苓一眼,随手将手中的小铜火箸儿丢开,接过绿萼递来的巾帕净了手,方慢条斯理道。
  “……长心?”她轻嗤,“这样的人,若是有朝一日真有在意之人,那那人更要提防了。”
  茯苓不解其意:“郡主这话……是何意?”
  沈鸾笑笑,慢悠悠下了榻:“那必是对那人有所图。”
  似这般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人,对自己都下得去手,何来在意之人。
  无非是对那人有所图。
  且所图,还不小。
  茯苓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脑子晕乎乎。
  沈鸾弯唇,不想再提起这糟心玩意。
  思及被自己遗忘的鹦鹉,她转首:“那鹦鹉呢,还在暖阁吗?”
  先前担心鹦鹉在裴衡面前丢人现眼,沈鸾急急让人带进屋。
  宫人尽心,弄来好些吃食。
  鹦鹉喜不自胜,对着那宫人说尽好话。
  沈鸾进屋之时,恰好看见那鹦鹉在笼子里高歌。她眉角微挑,让宫人收了吃食。
  谷子不见,鹦鹉委屈,对着空空如也的食槽:“啾。”
  想着日后不能在裴衡眼前丢人,沈鸾屏退宫人,将一颗谷子丢进食槽:“阿衡。”
  鹦鹉欢天喜地:“阿衡,阿衡。”
  沈鸾笑弯眼,又丢了谷子进去。
  鹦鹉:“阿衡阿衡阿衡。”
  幸而还不是一只蠢笨的,没再提那两个字。
  手心的谷子都丢进食槽,沈鸾心满意足,款步提裙准备离开。
  行至菱花槅扇门边,忽听身后传来好几声“啾啾啾”。
  沈鸾回首,那食槽已是空空如也。
  之前珍禽苑的师傅说了,鹦鹉一日吃食有限,切不可多吃。
  沈鸾耐着性子:“今日的谷子,你都吃完了。”
  鹦鹉睁着圆溜溜的眼珠子:““阿衡阿衡阿衡。”
  沈鸾狠狠心:“喊阿衡也无用。”
  鹦鹉似不可置信,见沈鸾转身要走,急得上蹿下跳:“阿衡阿衡阿衡,阿衡蠢物阿衡蠢物。”
  沈鸾顿时转过身,先前的训练又成了一场空。她不悦,只穿过屏风行至鹦鹉跟前:“闭嘴。”
  鹦鹉眼珠子瞪圆:“阿衡,闭嘴。”
  看着不像是蠢笨之物,倒像是故意为之。
  沈鸾眨眨眼,忽的心生一计,扬声唤了茯苓进屋。
  茯苓欠身:“郡主有何事吩咐?”
  沈鸾:“取我的《中庸》来,让人念给它听。这鹦鹉通灵性,兴许以后还能学会做文章。”
  茯苓好顽,听如此有趣,抚掌称好,又怕小宫人不尽心,自己取了《中庸》,在鸟笼旁一字字念着。
  鹦鹉可怜巴巴:“啾。”
  沈鸾好整以暇看着。
  四书当中,沈鸾最厌恶的便是《中庸》,晦涩难懂,每每读之,她总能立刻入睡。
  想来这鹦鹉经此一遭,以jsg后也不敢乱说话。
  沈鸾神清气爽离开,然只过了半刻钟,遂见茯苓抱着厚重的《中庸》沮丧回宫。
  不过半刻钟,那鹦鹉已睡过去两三回。
  茯苓欲再将鹦鹉唤醒,那鹦鹉两眼一闭,只当听不见。
  茯苓无奈,只能折返:“先前奴婢还不信,这回却是信了。真真是物随其主,郡主不爱念书,养的鹦鹉自然也不喜欢念书。”
  沈鸾轻敲茯苓额头,警告:“乱说,这鹦鹉是裴煜带回来的,怎的算在我头上?”
  茯苓捂着脑袋,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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