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然而最让人惊骇的是,他的手腕被钉在了墙上。
被一根黑色长钉贯穿手腕,直直钉在墙面。
新鲜血液不断从伤口处蜿蜒,发灰的,甚至还掉了几大块皮的墙面也被他的血染红。
就算是真的有一具尸体放过来跟江池渊比较他们之间谁更惨,恐怕也只会是江池渊更胜一筹。
时玖凛浑身冰冷,只感觉自己现在就连呼吸都被冻住了一般。
他心底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情绪糅杂在一起,时玖凛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像是有什么东西炸了一般嗡鸣不断。
真奇怪。
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中唯独少了看见仇人奄奄一息,大仇得报的快感。
江池渊显然也是注意到他来了的。
时玖凛看见他喉结微动,拼尽全力才抬起沉重的眼皮,呼吸抖得厉害。
时玖凛心下震撼。
他从来都没见过江池渊这么虚弱狼狈的模样。
哪怕是被他戳破心思时的恼羞成怒亦或是仓皇而逃,都要比现在这样有底气的多。
他甚至觉着,江池渊在没睁开眼不知道是谁来了的时候是很想出声问问他的,奈何浑身力气都被抽了个一干二净让他连开口高声说话都成了奢望。
江池渊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又融着几分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坦然和如今地位天差地别的难堪。
类似的情感还有很多很多,绝望,惊喜,悲伤,不舍……
可再多的情绪最后也不过是变成了一句轻飘飘的:“你来了啊……宝贝,我很想你。”
他的嗓子似乎早就被血呛哑了,说话时嘶哑至极,却意外的好听。
时玖凛不知道的是,江池渊在睁眼看到来者是他的那一刻险些彻底崩溃。
没有信息素……为什么不是他熟悉的信息素,为什么这么陌生……为什么没有标记了?没有标记……那他们之间的联系就被彻彻底底清了一干二净,时玖凛从此以后再也不属于他了啊……
也好,也好。
江池渊咽下心底泛上来的那股酸涩。
时玖凛本来就不属于他,他不过是出于私心独占了他几年,又有什么资格继续贪恋呢?
时玖凛眼眶泛红,细数他身上的伤口,最后在发现江池渊身上伤口太多太杂,他根本数不清时心脏钝痛,毫不留情骂道:“江池渊,你他妈又在上演什么自我感动的深情戏码?”
这话对江池渊而言比用刀子剜心脏还难受。
他被扎的鲜血淋漓,伤口处腐烂发臭。
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是如此轻易的便把他这段时间内遭受的所有折磨全都一笔带过,最后换来一个冷冰冰的评价:自我感动。
他咬牙,闭上眼睛不愿让时玖凛窥见自己的脆弱,睫毛根部泛起了一层湿意。
再次睁眼时,他眼底那股说不上来的颜色坚决了几分,像是在跟自己说话那般喃喃着说些什么,眼睛却始终死死盯着时玖凛:“不是做戏,不是自我感动……我从来都没指望过在背后默默付出后你会因此对我有什么特殊看法,我做这些都只是因为……我爱你。”
在死亡线上徘徊的这段日子里,江池渊总是控制不住回忆起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任由那些遗憾堆积在心底一寸寸发烂。
他不甘,自己到死都没能亲口跟时玖凛说一句我爱你。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带着这个遗憾直至走入地底。
可是向时玖凛表明心意会是什么后果他也再清楚不过。
跟他猜的几乎一模一样,时玖凛先是愣了几秒,又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他近乎刻薄的嘲讽道:“江池渊,你现在这样可真像一条狗。”
第104章 荒唐又可笑的爱意
他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还未长好的丑陋疤痕,笑容愈发狰狞:“需要我继续往下脱吗?江池渊,你有什么资格提及爱这个字眼,你自己说出这话时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其实早就察觉到端倪了吧。
为了他叛离组织,为了他闷不作声扛下一切,除了是爱外时玖凛找不到别的任何理由。
可当这话真的从江池渊口中说出来时,时玖凛也仍旧会觉着荒唐可笑。
他凭什么?
江池渊没再反驳他的话,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把自己情绪全都藏在那副面具下,甚至还点头应和了他一声。
时玖凛说的对。
他早就没资格说这些话了。
就算是把一颗真心都捧到时玖凛面前,也活该落得个被狠狠砸在地上碾入尘土里的下场。
江池渊浑身上下使不上一点力,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发泄完情绪的时玖凛收敛声响,一步步朝他走近,感受着他身上陌生的信息素在鼻尖打转。
时玖凛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也应当和他划清界限。
时玖凛蹲下身,冰凉的指尖轻触他的腺体,声音低沉:“怎么就沦落成这副模样了呢……超负荷这么久,就算是enigma也很难坚持下去的吧?”
江池渊轻笑,费力抬起那只还没被钉在墙上的手抚摸时玖凛脸颊:“宝贝,你是在心疼我吗?”
手上血污弄脏了他的脸。
时玖凛眉头紧锁,一把拍开他的手,不耐烦道:“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能被人搞成这副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