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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留你到五更[无限] 第167节

  ——谢先生那样智算若神的人,肯定是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一开始就选了远的那条路走,才没和他们遇上吧?
  想到这里,吕朔转身望着走廊,向陈云和萧斯宇提议:“我们去试试吧。”
  陈云应了一声:“好……呕!”
  “好”字的尾音未落,她忽然捂嘴打了个干呕,叫刚也准备开口答应的萧斯宇赶紧把话咽了回去。
  陈云按下那股反胃感后也急忙警告萧斯宇:“你别理会我们两个的对话,在一边听就行了,千万不要和我们共享幻觉!”
  萧斯宇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同时,他也忍不住好奇吕朔看到的幻觉究竟是怎样的,能让一向镇定自若,可以面不改色生吃活蝎子的陈云,露出这样恶心欲吐的表情呢?
  “我也没办法。”面对萧斯宇充满疑惑的眼神,吕朔无奈摊手,“别去看他们,盯着自己的脚尖走路会感觉好点,陈云,你试试吧。”
  陈云闭了闭眼睛:“行。”
  几人原路折返回患者病房前,迈步朝远的那条路走去。
  殊不知,被他们视为“抄作业”标准答案的青年,压根就没走远的那条路。
  谢印雪走的就是近路。
  胡利那些参与者对他一开始的猜测也大多正确,他没必要舍近求远走远路,如幽魂浮空这一病症对他来说毫无挑战性可言,更无法限制他的行动,他选择了会使移动速度变慢的轮椅代步,不过是因为一路上那些尸体和呕吐怪人如影随形,为了避免踩到呕吐物而已。
  只是走着走着,这个法子也不好使了——轮椅的车轮上同样沾上了呕吐物。
  谢印雪在自推轮椅的过程中手没碰到呕吐物,但宽松的病号服却染到了,一想到那些秽物还有可能会透过衣物蹭到皮肤上,带来湿凉的触感,谢印雪当即就冷脸停住了动作。
  这个副本的确够折磨人。
  从前高烧病得快死时,谢印雪都没产生过的窒息感,在浑身被酸臭黏腻的烂饭酸菜味包裹着的此刻出现了,以至于谢印雪都不想去找郑书了,只想先把身上这身病号脱掉求个空气清新干净的环境。
  可惜病号服在这个副本中是要求参与者们强制换上的,谢印雪目前不清楚贸然脱下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便想着要是步九照在这就好了,这样就能让他给自己透个底,搞清楚病号服到底能不能脱。
  谁知他这念头才起,便有人心有灵犀而至,用熟悉低徐的嗓音在身后问:“这位患者大半夜不睡觉,想去哪里?”
  “本来想去找男护士。”
  谢印雪唇角缓缓勾起,将身体往后倒去,仰头凝视着男人苍色的兽瞳道:“后面又想去找男医生了。”
  身穿白大褂的男人闻言眉尾挑起,双臂撑着轮椅靠背微微俯下身,他这个角度能完整的把青年纳入眼中,无论是其白皙的雪颈,还是细痩的腰肢,都已映在他的眼瞳中,仿佛独属于他的所有物一般触手可得。
  步九照也确实伸出了手,轻轻抚上青年的脸颊。
  掌中的肌肤软却凉,没有一丝热度,不是他渴求追寻的温暖,步九照却贪恋与它的亲近,更想吻住青年呼唤他名字的双唇。
  “步九照。”
  “嗯?”
  “问你件事,我可以把身上的病号服脱掉吗?”
  “……?”
  步九照觉得自己终究还是太古板了,至多讲些不羁放肆的浑话,真要论行动,那还是得看谢印雪——譬如他们两个的初吻,就是青年主动的。
  眼下他也只是想亲一亲,怎么谢印雪就想脱衣服了?
  不过喜欢之人的所有要求,他都应当竭力满足。谁让他就是如此宠爱谢印雪呢?
  步九照清了清嗓子,试图让泄露他欲望的嗓音不那么沙哑,故作矜持道:“如果你真想要,不脱衣服其实也可以的。”
  谢印雪:“?”
  “但我没经验……”男人说这句话时声音有些低,后面又恢复了正常音量,带着人往手术室走去,“而且你的轮椅太小了吧?要不去手术室?那里有床,更好做一些。”
  谢印雪:“???”
  这人在说些什么?
  什么好做?要做什么?
  谢印雪抬起自己沾染到呕吐物的袖子,递到男人面前说:“步九照,你误会了,我是因为这身衣服的袖子脏了,所以才问你能不能脱衣服。”
  步九照闻言就垂眸瞅了一眼青年举起的袖角,那处明明干爽白净,哪有什么污渍,定是青年被自己拒绝了脸面过不去瞎编的借口。
  所以步九照走到轮椅正前方,借势握住谢印雪的手腕将人拉进自己怀中,抱着他耳鬓厮磨,情意绵绵说:“我不是不想和你……我是怕弄伤你。”
  谢印雪:“……”
  自己左手边是阴沉诡异的缝皮尸体,右手边是堪称呕吐喷泉的怪人,他到底得多如饥似渴,才会在这种场面下想和步九照不可描述?
  但是看男人深陷其中的模样,谢印雪也没工夫让他清醒过来。
  况且步九照的表现也让他明白,无论他所见景象有多真实,可在医生这里,那都是“幻觉”,是见不到的。故谢印雪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说:“步九照,你说的对,我们下个副本再讨论这件事。我不喜欢这身病号服,我能不能换掉它?”
  为了防止步九照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停,谢印雪还特地换了个问法。
  步九照闻言就认真了,回答他道:“不可以。”
  谢印雪说:“那你帮我推轮椅,带我去护士宿舍找男护士。”
  步九照又拒绝道:“不行。”
  男人醋劲大,谢印雪以为“男护士”这个词戳他肺管子了,就挑明说:“我找郑书。”
  郑书在上个副本中没少惹事拉仇恨,他现在是合理报复。
  “病患之间互相交流能共享幻觉,那病患如果把看到的幻觉告诉给了护士,护士应当也能看到吧?”
  否则《住院病患守则》就不会有“如果入夜后不敢独自入睡,可以外出寻找护士,说清你的幻觉景象并要求陪伴,护士不能拒绝你,且必须要保护你”这条规定了。再依据末尾“保护”的字眼来推测,这些幻觉后面可能还会升级,从只是无法触碰的幻觉,演变为可以触碰的伤害,甚至是死亡。
  “医院晚上会有医生和护士长巡视,如果他们发现半夜有患者不睡觉在医院里闲逛,是要将其带回病房里的。”步九照帮谢印雪整理着耳侧被自己蹭乱的发丝,同时徐声说,“再说你已经知道了护士也能看到幻觉,就该清楚他们不会老实留在护士宿舍等你们这些病患过去。”
  谢印雪笑了笑:“还藏起来了。”
  “对,不能带你去护士宿舍。”步九照也勾唇,推着谢印雪返回病患病房门前,低声暗示他,“可我能带你去找郑书。”
  ——相逢即是有缘,他也得给郑书送份“礼物”。
  说完,步九照便松开手一步步倒退,将身影渐渐没入黑暗。
  原本满满当当三间病房,如今只躺着两个人:听他话蒙头大睡绝不睁眼的柳不花和闭目安静的卞宇宸。
  谢印雪抬眸环视病患宿舍,无视二号病房内动作僵住的人影,径直走进一号病房,把卞宇宸的床单一掀,对着床底下的人声音温柔,叹息道:“郑书,原来你在这啊。”
  郑书深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之理。
  《工作人员守则》都已经明示他们入夜后要藏起来别被病人找到,那他们就绝不可能留在护士宿舍那里,因此天还没黑,郑书就开始想自己晚上和穆玉姬要躲去哪里了。
  他们想,晚上病患参与者们发现他们这些护士参与者都不见后,最初可能会疑惑片刻,但等反应过来后,一定会开始找人。
  那么,哪个地方是他们不会仔细搜寻的呢?
  答案是:患者病房。
  病患参与者们从那里出来,且病房墙壁还是透明的,里头的景象一览无遗,大多数人便不会费心思多在患者病房里搜寻,只会草草扫一眼。
  郑书和穆玉姬就想着躲在这里会好点。
  他们俩躲在暗处,瞧着病房里的人离开后就快步往这靠近,结果走近一看,病房里还躺着两个人——卞宇宸和柳不花。
  他们没跟随大部队出去。
  病房里既然有人,那就不安全,他们过来就是自投罗网。
  郑书和穆玉姬瞧见卞宇宸与柳不花的那一刻就打算换个地方躲了,却不想彼时床上的卞宇宸忽然睁开了双眼,目光直直落向郑书与穆玉姬,将他俩的脚步钉在原地。
  穆玉姬和郑书都觉得,卞宇宸要开口与他们说话,要求他们“陪伴”了。
  孰料,下一秒卞宇宸就像是没看到他们似的,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
  郑书和穆玉姬猜不透。
  他们转身刚要走,却又听见走廊处传来吕朔和陈云的对话声,他们便不好逃跑,只能钻进柳不花和卞宇宸的床底下暂避,可吕朔、陈云他们几个走了以后,谢印雪又回来了。
  更不凑巧的是,他来的时候,穆玉姬刚掀起床单的一角,被逮个正着。
  郑书当时就想冲出去拦在姐姐面前了,然而谢印雪都没看二号房三号床“无风而动”的床一眼,只朝躲得正好的郑书走来。
  所以床底下被谢印雪抓到的郑书没问青年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他了,悻悻爬起后就从兜里掏出一颗白色药丸,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谢印雪,吃药吗?”
  谢印雪但笑不语。
  郑书看着他这副表情彻底泄气,还怕青年去找穆玉姬,就破罐子破摔道:“行,说吧,你都看到了些什么幻觉?”
  谢印雪便将他所见“幻象”,一五一十地描述给了郑书。
  说来也怪,那些“幻象”谢印雪说明的越是清晰,他们的身影就越是模糊,仿佛是快要消失的海市蜃楼,而郑书的脸色,则随着青年的话语越来越难看,时青时白,最终在谢印雪抿唇道尽话语时没能忍住,捂着胃冲出了病患病房,不知跑哪去了。
  至此,病患参与者在夜晚找到护士参与者,并将自己幻觉描述给对方后会发生的事也清楚了:病患参与者所有的幻觉,将会转移给护士参与者,由护士参与者承受,自己则不再受任何影响。
  谢印雪深吸一口周围的好空气,瞥了从头至尾没睁开过双目的卞宇宸一眼,走到自己床边道:“来我这里躲吧,郑书给了我清静,我还他一份人情。”
  穆玉姬从二号房三号床底下走出,默然躬身向谢印雪道谢。
  谢印雪颔首回她,也没躺到自己床上,只把轮椅拉回床边,坐在上面继续闭目养神。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后。
  那些去护士宿舍找人的病患参与者们又回来了。
  吕朔满腹郁闷,喃喃着:“走远路也看不见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还不是你们出的馊主意!走了两圈了,还是没瞧见人!”
  胡利憋不住指责了吕朔两句,达成与“室友交谈”的条件,开始共享吕朔的幻觉。然后,他就明白陈云为什么想吐了。
  因为在吕朔的幻觉里,他四周有很多在不断吃东西的胖子。如果光是这样,那倒没什么,可那些胖子吃的东西,是从另外一个胖子的月工门里掏出来的,他们对吃的渴望,已经让他们完全丧失了理智,加之周围没有可食用的食物,便只能从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寻找可以吃的东西。所以他们能抓到什么就吃什么,一个个叠在一起,好似人体蜈蚣。
  吕朔欲哭无泪,他也不想看到胡利的幻觉啊。
  胡利的幻觉没比他好到哪去。
  胡利的幻觉是有一群肉体生虫的人在跟着他,那些“人”身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小洞,像是极大的毛孔,而每个“毛孔”里都蜷缩着一条探头探脑的肥虫,看得人鸡皮疙瘩狂冒。
  吕朔赶紧问与他共享幻觉的:“陈云,你能看到胡利的幻觉吗?”
  陈云没看到,她目前依旧只能看见吕朔的幻觉,看来“共享幻觉”必须要建立在双方完成交谈的基础上,病患参与者看到的幻觉数量,取决于他究竟与多少个“室友”说过话,而另外一个已经共享幻觉的病患参与者,只要不再与“室友”交流,就不会看到更多幻觉。
  于是陈云哪敢接吕朔的话,只摇头作为回应,其他人也更加不敢吱声。
  “你为什么要在我自言自语时和我说话呢?”吕朔问胡利,“你的幻觉都是些啥啊?”
  “你闭嘴吧!”胡利反问他,“我的幻觉有你的恶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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