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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仵作小娇娘 第213节

  “你家先生不管教康益吗?”云曦好奇地道。
  任由子孙这样败坏家风不成?
  第282章 勘破手法
  “自然不会不管,可是管不住。”余弦哽咽了下,随即低声道:“肯定是康小少爷暗中将供奉都拿走了。”
  前些年康满身子骨比现在还康健;康益上山之后,康满无意间发现康益好赌,就不再给他银钱,他便开始寻隙偷钱去赌。
  为此父子二人经常争执:康满不愿康益这般荒废,康益嫌康满靠“听经”敛财却不让他赌钱,把康满气得起不来床是常有的事。
  “……康小公子一开始是将我们账目上的银子挪走,后来、后来便会偷偷变卖先生的值钱古董,没想到、没想到如今都将手伸到我们的供奉箱里了!”
  余弦越说越气愤,听得周围不少小厮仆从才明了,原来祥龙斋早就被康益暗地里被掏空了。
  “怪不得前些日子先生总是找法子克扣我们的银钱呢!感情是就快没钱了啊!”
  “前段时间还缩减了咱们的开支,我还真当膳堂里没有菜肉了……”
  小厮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证实了余弦所言为真。
  “陆大人你瞧瞧,就是因为这个康益,我们的银钱才会被这般哄骗走的!”万尺总算寻着了机会,激动地道。
  “对啊对啊,我们就是想要回自己的银钱,可真没杀人。”闵进财也忙不迭附和道。
  会不会为钱杀人姑且不论,但这银钱确实是回不来了。
  贺老爷子叹了口气:“那玉佩呢?玉佩我们还是得要的。”
  毕竟是家中孩童的贴身之物,值不值钱姑且不论,是万不能流存到外面的。
  陆青帆看向胡子越:“掏出来。”
  胡子越一怔:“那么贵重的东西,我没搁在身上。万一丢了,御林军不得找我的事啊?”
  二人所言让贺氏老夫妇和余弦皆愣住了。
  “等一下,那玉佩不在我们斋内吗?”余弦问道。
  贺老夫人也懵了:“玉佩为何会在胡侍卫的身上。”
  “对啊,为何那玉佩会在胡侍卫的身上?”陆青帆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云曦眼中的审视意味更加明显。
  “大人这话问得我糊涂哪。物件是从御林军的差房拿来的,我确实不知来历、更不知道那就是贺老爷子他们想要寻找的物件。当然,便是知道了,这物件不是从我手中拿走的,我也还不得。”
  胡子越将内情推给“御林军”,自个儿是一概不知,一时间让贺氏老两口哑口无言。
  陆青帆命胡子越将东西拿出来,一众人便浩浩荡荡地往厢房那去了。
  厢房柜中,云曦依胡子越所言翻找到了玉佩,贺氏老夫妇确认是他们族中的玉佩无疑。
  可这玉佩也确如胡子越所言,众人皆没有权力随意处置了。
  云曦苦恼地皱了皱眉。
  “既然事情都清楚了,总得松开小人了吧?”胡子越嬉皮笑脸地从陆青帆求饶道:“我就是来凑个热闹,既不贪财、也无宿怨,您可不能一直拿着我啊!”
  云曦反问道:“既然胡侍卫既不贪财、也与康学士没有宿怨,为何要上山、又为何要杀人?”
  一听杀人凶犯竟然是胡子越,众人脸色就是一惊变。
  “是、是你?”余弦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生怕离凶犯太近再被杀了。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可乱讲。”胡子越闻言神色一紧:“无凭无据的事情,你莫要诬赖我啊!”
  他好歹也是御林军出身、乃圣上亲卫,就算刑部要拿他,得有个正儿八经的说法!
  “胡侍卫怎知我们没有证据?”云曦走到胡子越身边,将他的手腕抬起,露出有些细微划痕的虎口温声反问道:“敢问胡侍卫,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习武之人手上有些划痕老茧,有什么稀奇?”胡子越没好气地收回手,“不信你看看陆大人,他虎口处定然也是有茧子的。”
  云曦抿唇点头,装模作样地拿起陆青帆的手看了看,“确实,陆大人是用剑之人,常年随身佩剑、虎口处有茧很正常。胡侍卫平时惯用什么呢?”
  “长戟。”胡子越不假思索地说完,神色便是一怔。
  云曦弯了弯唇瓣,故意在屋内四下打量了一番,反问道:“胡侍卫出来带长戟了吗?”
  “……没有。”胡子越抿唇,“你不会是想说我用长戟杀人吧?”
  当然不是了。
  云曦就等着胡子越否认呢。
  “胡侍卫不仅擅长长戟、且精通箭术。我听说箭术好到一定程度,手边任何类似长箭之物都能用来比作箭。”
  就跟陆青帆剑法绝佳、便是拿个树枝也能使出剑的威力是一个道理。
  胡子越不禁大笑出声:“哈,云仵作当真是不通武艺,我们在御林军中效力的,六艺都得精通。被选拔进入御林军的,箭术皆是一流。”
  凭甚说他就是凶犯呢?
  “箭术绝佳者不少、可擅三箭齐发的御林军可没几个。”这一次,说话的是陆青帆。
  他拿出云曦所画的凶器图,淡淡地道:“这是跟褚昭同出一门的‘三箭齐发’。”
  胡子越收敛了方才嬉皮笑脸之态,认真地道:“陆大人,就算我会三箭齐发,可不代表我杀了人。我没有杀人的理由,且当时我人在屋子里,也没工夫分身行凶吧?”
  陆青帆料到胡子越不会轻易认罪,再度掏出了几样物证,看到物证的时候,胡子越愣住了:那是一些颇为细密的透明丝线的线头,还有一些团吧起来的剪纸,却瞧不出剪了些什么。
  “讯问口供的时候,本官特意问过守门的小厮。”陆青帆看着在场的三拨访客,淡淡地道:“诸位行事颇有规律,跟约好了似得每日早晨都得闹出一样的动静来。”
  贺氏老夫妇每天早晨起来的斗嘴跟一日三餐一样准时;三个年轻人的朗朗读书声也总是在卯时响起,而住在最边上的胡子越喜欢咿咿呀呀地唱些让人听不懂的玩意儿,还是穿着戏服的那种。
  三拨人嗓门一个比一个大,互相吵嚷着门口的小厮都被闹得头疼。
  且不论众人是有心还是无意,总归这样的习惯让小厮们印象颇为深刻。
  “其实今日你并不在屋内,但是却专门给自己准备了剪影,只要外间人看到‘你’在屋内的身影,就会自然而然地误以为你在屋内唱戏。”
  许是陆青帆立刻集结了所有人,胡子越一直没能来得及处理这些首尾,反而让趁乱提前摸进屋内的陆青帆发现了端倪。
  “陆大人这话说得古怪,我怎么用这些玩意儿充作‘自己’在屋子里的假象啊?”
  莫说是胡子越,旁人也觉得跟听天书似得,压根没明白。
  “皮影啊。”
  不知何时云曦已经走到了内间。
  她探出小脑袋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小人儿寻好光照的角度,随即用专门缝合伤口的蚕丝线将小纸人搁好、寻到一个能够清晰投映出身形的位置随便拽了两下,确认无误之后,便徒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紧跟着,一些站在屋外的小厮便能清楚地看到有人影投映在窗户上,还会自己来回滑动摆臂!
  “对对,是这样的!今晨小人经过胡公子窗户边的时候,看到的人儿便是这样。”围拢在门外的一个小厮突然喊出声来。
  云曦偏头问道:“你确定么?”
  “确定!因为这甩袖的动作有些僵硬,不若胡公子往常在屋中那么飘逸,所以小人看的时候当时还觉得今儿个胡公子的身段儿不太行、倒是越练越回去了。”小厮呐呐地看了一眼胡子越。
  胡子越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沉默以对。
  陆青帆见他不说话了,继续道:“你也同样利用了这个法子,吸引了死者康满的注意力,可对?”
  康满是端坐在屋内被射死的,无形的丝线环绕着凶器,康满抬头就会被发现。
  那失神的片刻得需一个理由转移他的注意力、忽视凶器的存在,给凶手制造致命一箭的机会。
  便是“皮影人”。
  第283章 同归于尽
  胡子越在自己的房中准备好了皮影人代替自己“咿咿呀呀”唱戏,让门口候着的几个小厮皆自然以为胡子一直就在房中,便悄然来到了康满的竹楼。
  竹楼附近原有人看守,但在开始“讲经”的前小半刻功夫,小厮们为了彰显康满仙风道骨的大儒形象会离开片刻、请康满单独从竹楼入亭阁。
  “你瞅准了这套把式的空隙时间杀了康满,再赶回屋内装作从未离开的模样。”
  陆青帆一席推论惹得胡子越笑了:“大人这番推论当真精彩。可你们方才也说了,那暗器机关就在康学士的眼前,他怎会看不着呢?”
  这一点也困惑了云曦和陆青帆许久。
  是云曦端坐在康满的书桌边上才发现的。
  死者身子康健、端坐的时候身量不算矮,就算胡子越亲自赶来跟康满叙话、想要彻底遮挡机关的存在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胡子越铤而走险,前一天就用丝线将凶器固定住,而那“三箭齐发”的物件也是他寻贴身之物现场即用的。
  “不得不说,胡侍卫的巧思确实精妙。”云曦缓缓走到胡子越身边,眸光一直打量着胡子越的面门,温声道:“有什么锐利的凶器是搁在人的身上还不易被察觉的呢?”
  她扬手将胡子越的发簪拿下来,在那古怪的小小簪顶处一摁,发簪立刻分成三股、上方的倒刺恰好刮过了云曦的虎口,白嫩的手上蓦然多了一道血痕。
  “原来、原来胡侍卫虎口处的刮痕是这么来的!”余弦不可置信地道。
  陆青帆大步流星走到云曦跟前,墨眸盯着云曦虎口的血珠,便将她的伤口送到了嘴边。
  没想到他竟然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孟浪地为自己清理伤口,云曦瞬间红了脸,赶紧挣了一下小声道:“我带金疮药了。”
  话音未落,陆青帆已经从袖口掏出了自己的金疮药,粗粝的大掌顺着那细小的伤口略一抹就再瞧不见了。
  期间,陆青帆还一脸责备地瞪了胡子越一眼,仿佛是在责怪这厮为何不自己主动将凶器掏出,弄破了心上人的手。
  他从容淡定的模样让云曦面颊的炙热消了消,胡子越脸色已然越来越难看了。
  “想不到堂堂三品大员,倒是对一个白衣仵作上心得紧。”
  陆青帆将云曦往身后拉了拉,继续追问道:“你提前绑好透明的蚕线,等到和康学士会面的时候,他会依照习惯坐在桌边,你趁着皮影转移他的注意力,便将发簪取下利用蚕线的韧性将其如利箭般射向康满。”
  一击即中之后,发簪的机关会在受力之时在康满的胸腹内炸开呈“三箭齐发”的模样。、
  为了掩盖凶器,胡子越临走前又将发簪挖了出来、破坏了康满脏腑的伤口。
  “若我没猜错,你这发簪作为武器制作得如此精巧,暗藏的小沟壑内必然会有康满的血渍。”云曦轻轻一指,众人就在三箭齐发的内藏小轨迹机关处发现了隐藏的干枯血色。
  陆青帆淡淡地道:“你还有何话说?”
  二人证据确凿,胡子越不再负隅顽抗,干脆认罪道:“是我杀了康满。”
  众人等待半晌,都没等到胡子越言说杀人的动机。
  “你为何要杀我家先生?他与你无冤无仇、又以贵客之礼相待。旁人也就罢了,你、你怎能忘恩负义?”余弦委实不理解胡子越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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