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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症 第39节

  周念只好伸腿过去,迈进他和椅子中间,然后乖乖坐下。
  鹤遂抽出两根面前并在一起,拧开碘伏盖,伸进去蘸了蘸。
  而后单膝蹲在周念面前。
  他把碘伏放在桌上后,修长手指捻着周念洁白的裙摆,动作缓慢,神色似有犹豫。
  等了两秒,就在他要把裙摆往上面推的时候,又突然松手,冷淡地说:“你弄一下。”
  周念乖乖地应:“好。”
  她把裙摆拉至大腿处,露出两条格外纤细白皙的小腿和伤口。
  鹤遂用棉签试探性地触在她的伤口,见她没有吃痛的反应后,才一点一点地开始擦伤口。
  周念微微抿着唇,直勾勾盯着他看。
  以她的角度,看见鹤遂垂额的黑色碎发,半掩着他倦懒沉黑的眼,鼻梁高挺顺滑,上面是淡淡的月牙形疤痕。
  他现在明明是特别漫不经心的表情,看上去懒散无比,但她为什么能感受到他给她擦伤口时是那么的认真专注?
  他给她擦药时,眨眼的频率变得很慢。
  乌羽似的睫毛微压,眸光有万分专注。
  就在此时此刻,周念觉得心房里有什么东西一股一股地流出来,淌在她那些斑驳的壑缝里,让那些壑缝有想要开出花朵来的欲望。
  她看得正专注,鹤遂低沉的嗓音却突然响起:“你中午为什么请罗强吃炒面?”
  他没抬头,还在专心给她擦药,问得十分随意,像只是随口开启的一个聊天话题,而他并不在意答案。
  周念回过神,老实说:“他让我请他吃的。”
  鹤遂擦药的动作一顿,眼睫下垂三分,很快,他又恢复如常,继续给她擦药,但却没有再开口。
  周念觉得有些不对劲,问:“怎么了。”
  他的脸色看着有些沉,但擦药的力度依旧很轻很温柔,语气却又变得很冷淡:“没事。”
  这让周念觉得很矛盾。
  想了下,她才知道原因,恍然大悟般说:“鹤遂,是不是因为他骂过你,你不喜欢他,而我又请他吃炒面,所以你觉得不高兴。”
  鹤遂耷着眼皮,没说话。
  周念想起莫奈曾经说过,朋友之间也是有占有欲的,见不得自己的朋友和别的人要好。
  如果说鹤遂已经愿意把她当朋友,那因为她请罗强吃炒面的事情不开心,那也是完全可以解释的。
  周念温声解释:“我请他吃炒面是因为他帮了我一个忙。——他知道我是那晚上帮你忙的人,我不想让他把这个告诉别人。因为你好像很排斥让别人知道你和我有什么交集,我怕到时候你不开心,我才让他保密,然后顺便答应请他吃炒面的。我和他关系很一般的,我和你关系才比较好。”
  我和你关系才比较好。
  最后这一句,周念说得特别认真,声音又清脆,还带着丝丝笑意,听着就特别可爱治愈。
  鹤遂刚好替她擦完药,把棉签扔进桶里,他伸手将周念的裙摆放下来,随后站起身。
  他的胯靠在桌角,懒懒站着,语气也懒懒的:“你不早说。”
  不早说?
  周念一怔,旋即问:“你做了什么?”
  鹤遂的薄唇微微一扯,俊脸上的表情是似是而非:“没做什么。”
  -
  几小时前的小吃店。
  老板在炒锅前忙活着,只见穿着黑色背心的鹤遂迈着长腿走过来,脸上和双臂上都热得出了汗,却还是站在热气满扬的锅前,对老板说:“一份炒面,加辣。”
  老板:“成。”
  鹤遂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又折回来,手里是用菜单卷的一个筒:“客人嘴巴重,要变态辣。”
  他用筒指了调料中的一碗鲜红小米辣,懒懒笑道:“加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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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罗强:就nm无语……
  第26章 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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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微光浮动, 明亮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周念坐着的桌子上,也洒在周念的头脸上。
  周念侧対阳光坐着, 白皙脸颊上的细软绒毛都被照得很清晰, 睫毛翘浓, 马尾的发梢微微泛着点黄色。
  她看见桌角摆着一盒头孢,就是她上次买给她的那一盒。
  周念拿过那盒头孢, 打开,取出里面的一板药,发现里面少了三颗。她抬头看向鹤遂:“所以你上次吃了头孢后,真的喝了啤酒?”
  那次在他妈妈的按摩店门口遇见他,她好心提醒他吃头孢不能喝酒,他非但不领情, 还说不如死了免得被她烦,满身锋利的刺, 看一眼都觉得扎人。
  “没有。”鹤遂懒散地往床沿上一坐, 在她的対面, “我妈做啤酒鸭用的。”
  “……”
  一聊到吃的,周念就忍不住觉得恶心,眉间有着一闪而过的厌恶。
  鹤遂黑眸微微一眯, 把她的微表情收进眼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念。
  周念没注意到他变得审慎的目光, 而是注意到面前的桌子。
  木桌木腿, 桌面上盖着一块完整的玻璃, 可以往玻璃和木桌的缝隙里面塞薄纸页。
  她看见里面塞满鹤遂的奖状, 一张又一张的橘红色奖状呈现在眼前,是那么的引人注意。
  周念很吃惊, 都说他是个混球,他怎么又会拿这么多的奖状。
  她从左上角开始,一一扫过去。
  鹤遂同学:
  在2013--2014学年度第一学期考试中,获得年纪第一的优异成绩,被评为“学习标兵”。
  特发此状,以资鼓励。
  鹤遂同学:
  荣获花楹初中2015年上期“校级三好学生”。
  特发此状,以资鼓励。
  鹤遂同学:
  在花楹镇2016年中学生秋季运动会荣获(高一)年级(男子)组(1500)米第(一)名。
  特发此状,以资鼓励。
  ……
  诸如以上的奖状,不胜枚举。
  周念看完那些奖状,心中五味陈杂,一股说不上来的悲伤将她挟裹。
  他明明是一个好学生,拿过这么多的奖。
  他为什么要辍学?
  她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奖状,开口时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鹤遂,你为什么不上学了。”
  听这话的前一秒,鹤遂正双手反撑在床面上,形怠色倦地往后仰着身子坐着,头也仰着,喉结显得特别突出,颈线流畅勾人。
  他一听周念的话,身子稍稍一僵,旋即又无事般放松,懒懒地将身体坐正。
  周念转头,正正対上鹤遂漆黑深邃的眼。
  无声在弥泛。
  她能看见他眼底滚动的阴郁,像暴雨摧城前的雷电滚滚。
  鹤遂沉着脸,薄唇开合时嗓音也沉:“你该走了。”
  知道自己是触到他的逆鳞了,周念知趣地站起来,但在离开前,她还是忍不住要対他说:“鹤遂,我虽然不知道你辍学的原因是什么。但是你这么优秀这么……这么的好……”说着说着,竟有一瞬的哽咽,“你不读书真的太可惜了,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在小吃店里打工吗?”
  鹤遂也站了起来,沉着脸抬脚,朝周念逼近。
  周念本能地后退,腰撞在冷硬的玻璃桌沿,再死死抵住,她感觉到桌沿把她后腰的骨头膈得发疼。
  然而鹤遂还没停下逼近的脚步,他越靠越近,身上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
  他把周念逼得无路可退。
  少年气息凛冽,黑眸危险至极。
  周念听见耳边响起自己紧促的心跳声,又看见鹤遂伸过来的双臂,心跳不受控制地变得更快。
  他的双手落在她身侧的桌沿,长指懒懒覆在某张奖状上方。
  就这样大胆地将周念圈在一方狭小天地里。
  她被困在他和桌子中间。
  后腰抵死,前方……前方五厘米就是面色阴沉的他。
  周念根本无路可逃。
  不仅如此,鹤遂还俯身,微微含着胸去与她的视线保持水平,俊脸在她眼前放大,他低懒地问:“周念,是不是我给你脸,所以才敢让你対我指手画脚?”
  周念怯怯低头,把脸偏开,完全不敢和他対视:“不…不是的。”
  “不是?”鹤遂一只脚尖朝前翘着,漫不经心地点在地上,“怂什么,你刚刚不是挺能说。”
  “……”
  周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怂,明明她觉得自己说得没错。
  只是打心底里害怕满身戾气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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