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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梦醒纲常弃.一

  写不快的时候日更压力好大啊...tat....真佩服那些每天都能写出六七八千字的猛人
  努力求稳定更新中!><
  小宸宸要大展身手了~
  萧宸并不是第一次来到瑶州。
  瑶州位在昭京以东、地处中部偏南,是一方在稜江三大支流──昭江、岐江、屈江匯流冲积而成的平原,也是大昭中部重要的產粮地带。惟因春夏之际水气丰沛,往往于地势较高的昭江、岐江、屈江等三江流域形成暴雨,以至于瑶州自古时有汛情。直至大昭立朝,太宗、世宗两任皇帝先后费了大力气加以整治,才让瑶州真正成为了一方得以让百姓们安居乐业的地土。
  事实上,康平之乱时,京城陷落、大半国土沦于北雁之手的大昭朝廷之所以能在退守昭京后迅速稳定下来,甚至有足够的粮餉支持后期的北伐,瑶州这个「粮仓」绝对功不可没。
  萧宸此前离京歷练时,足有两年多的时间都是耗在旅途上、由沉燮领着四处游歷探访的。沉燮带他出行的目的不在游玩,而在于见识整个大昭的人文水土,用最直观的方式去了解萧氏经营了七代之久的「天下」,故山川丽景虽也时有所见,可看得更多的,仍是那些与民生军事牵涉甚深的风土。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瑶州。
  康平之乱时,瑶州虽因地处偏南而未经战乱,但当时整个朝廷南迁至昭京,许多流离失所的北地百姓也随之涌入,自然给瑶州当地的居民带来了相当大的衝击。如非虎视眈眈的北雁让本地人和外来者生出了同仇敌愾的情绪,康平之乱也仅延续了十年光景,只怕双方的利益衝突与矛盾迟早会扩展成流血衝突,在这片丰饶的土地上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
  其后,康平之乱弭,朝廷在萧琰的坚持下迁回了盛京,那些举族南迁的世家大族和黎民百姓自也跟着迁回了故土,只有少部分因战乱而成为孤家寡人、或已同当地人成家立业的选择了留下。
  因瑶州在政治经济上的重要地位,度过了隆兴初年以蓄养民力、恢復民生为主的政策阶段后,萧琰便将心思放到了河工上,不仅年年遣人疏濬稜江淤泥,前年更费了不少钱粮重修瑶州大堤,确保瑶州「粮仓」的地位不至于因汛情受到影响,从而「广积粮」、为日后必将到来的战争做好充足的准备。
  自世宗年间、瑶州大堤兴修完成后,瑶州便偶有汛情,往往也只是临江的几个村落因暴雨而淹了点水的程度而已,规模十分有限。也正因着如此,前年萧琰下旨重修瑶州大堤时,朝中有不少人都认为是毫无必要的举动;却不想今年春天便迎来了一场百年未见的梅雨季,也让瑶州遭受了数十年未有过的重大洪灾。
  因这场春汛来的时间太巧、正在帝王下旨重修瑶州大堤后,灾情传来后,朝中的意见堪称两极。有人认为正是亏得了帝王的先见之明,才使这场洪灾不至于落到无可收拾的境地;也有人声称此次春汛会造成如此严重的灾情,便是帝王听信谗言、劳民伤财的重修大堤所致。
  在后者看来,什么百年不遇的大雨不过是某些人用以卸责的托词而已;如若不然,瑶州大堤稳稳当当地守了稜江数十年,怎么别的时候不决堤、偏偏在「修」了大堤后才决?分明是主持河工的前工部侍郎、现任瑶州刺史邢子瑜假修缮之名贪墨河工钱餉,又为了欺君罔上在大堤上动了土,这才使得屹立多年的瑶州大堤决了口、酿成了此次数十年未遇的春汛大灾。
  邢子瑜,字怀瑾,隆兴元年进士,因长于水利而受帝王重用,是少数几个并非自潜邸时期就跟着萧琰、却靠着出色的才能迅速成为帝王心腹股肱的臣子。他出身寒门,在机缘巧合下拜了一位隐居乡野的名士为师,虽没有出口成章、七步成诗的妙才,但于水利、数算等「杂学」上却甚为精通,故直至重实务的萧琰即位、在北伐功成后于隆兴元年加开了恩科,康平年间屡试不第的邢子瑜才得以靠着一篇过分朴实的策论金榜题名、如愿踏入了官场,
  依照邢子瑜这些年来调任、升迁的轨跡,朝野间但凡有点脑袋、见识的,都看得出帝王是将他当成未来的宰相培养的。虽说有沉燮珠玉在前,所擅过于偏才的邢子瑜多半与左相之位无缘;但一个寒门士子将要爬到如此高位,仍教那些在康平之乱中根基大损的世家大族不可免地生出了几分警惕跟排拒。
  事实上,此次瑶州春汛之所以会闹到这种地步,也正是某些意图阻拦邢子瑜仕途之人藉机生事的缘故。只可惜他们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萧宸竟会在这个时候动了出外歷练的念头,让爱子心切的帝王连沉燮也一道派了出来,为己方原先十拿九稳的算计──至少在那些人眼里──平添了不少变数。
  萧宸打小就是被帝王当成储君培养的,又给沉燮这个人精带着调教了许多年,便无人提点,釐清这些个筹谋算计在他也不是什么难事。故此次同沉燮南来瑶州,首要之务乃是賑灾,其次便是设法查清楚此次汛情究竟只是单纯的天灾、还是也有人祸掺杂在里头。
  本来以沉燮脾性,是打算来个明查暗访、以钦差车驾作为明面上的幌子吸引眾人视线,自个儿则带着太子微服潜入当地暗中调查一番的。只是此次出行前,帝王三申五令地警告二人不许冒险,又给了萧宸调动当地潜龙卫的权力,沉燮仔细想想,也觉得有精于此道的潜龙卫在、确实没必要亲身赴险,便也熄了微服私访的心思,老老实实地在大队人马护卫下来到了瑶州。
  当然,以他的脾性,这月馀车程既无法用微服私访打发消磨掉,与其傻傻地呆坐车中闷出蛋来、还不如好好善尽自己「太子少傅」的职司、好生教导太子一番。也因着如此,车队离京之后,沉燮每天至少有两个时辰是耗在太子车驾上的,就盼着能在抵达瑶州前将萧宸调教到足以独当一面的程度,将名义上只是「协理」的弟子拱成此次賑灾的实质主事者。
  萧宸跟在沉燮身边五年馀,对这位老师的性格不说瞭若指掌,也把握得八九不离十了。所以见沉燮天天针对瑶州的各种情况给自己出「功课」,敏锐如萧宸自然不会猜不到对方的打算,一时半是期待半是惶恐,既盼着自己能在賑灾之事上大展身手、又怕欠缺此类经验的自己在遇事时力有不逮。
  ──若非担心自己一时决策失当可能害了无数百姓的性命,他也不会再自请离京之初就做好了只是随同佐理镇场──太子的身分和随行的卫队自有其威慑力在──的准备。
  可当他思量多时、还是忍不住在抵达瑶州州治所在的连寧县前将这样的忧虑委婉告知沉燮后,换来的,却只是后者毫不给面子地凉凉一瞥、和唇角略带了几分讥讽的笑意。
  「人谁无过?」
  沉燮淡淡道,「凡事都有个第一次,成功也好、失败也罢,若不踏出这一步,学得再多、懂得再深,也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孤只是不愿因一己之失误害苦了这些本就因洪灾而流离失所的百姓。」
  萧宸脱口的音声微涩,秀若远山的双眉一如离京前紧锁难平,却不再是为了那份见不得光的悖德情思,而是对于自己身上担负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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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宸并不是第一次来到瑶州。
  瑶州位在昭京以东、地处中部偏南,是一方在棱江三大支流──昭江、岐江、屈江汇流冲积而成的平原,也是大昭中部重要的产粮地带。惟因春夏之际水气丰沛,往往于地势较高的昭江、岐江、屈江等三江流域形成暴雨,以至于瑶州自古时有汛情。直至大昭立朝,太宗、世宗两任皇帝先后费了大力气加以整治,才让瑶州真正成为了一方得以让百姓们安居乐业的地土。
  事实上,康平之乱时,京城陷落、大半国土沦于北雁之手的大昭朝廷之所以能在退守昭京后迅速稳定下来,甚至有足够的粮饷支持后期的北伐,瑶州这个「粮仓」绝对功不可没。
  萧宸此前离京历练时,足有两年多的时间都是耗在旅途上、由沉燮领着四处游历探访的。沉燮带他出行的目的不在游玩,而在于见识整个大昭的人文水土,用最直观的方式去了解萧氏经营了七代之久的「天下」,故山川丽景虽也时有所见,可看得更多的,仍是那些与民生军事牵涉甚深的风土。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瑶州。
  康平之乱时,瑶州虽因地处偏南而未经战乱,但当时整个朝廷南迁至昭京,许多流离失所的北地百姓也随之涌入,自然给瑶州当地的居民带来了相当大的冲击。如非虎视眈眈的北雁让本地人和外来者生出了同仇敌忾的情绪,康平之乱也仅延续了十年光景,只怕双方的利益冲突与矛盾迟早会扩展成流血冲突,在这片丰饶的土地上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
  其后,康平之乱弭,朝廷在萧琰的坚持下迁回了盛京,那些举族南迁的世家大族和黎民百姓自也跟着迁回了故土,只有少部分因战乱而成为孤家寡人、或已同当地人成家立业的选择了留下。
  因瑶州在政治经济上的重要地位,度过了隆兴初年以蓄养民力、恢复民生为主的政策阶段后,萧琰便将心思放到了河工上,不仅年年遣人疏濬棱江淤泥,前年更费了不少钱粮重修瑶州大堤,确保瑶州「粮仓」的地位不至于因汛情受到影响,从而「广积粮」、为日后必将到来的战争做好充足的准备。
  自世宗年间、瑶州大堤兴修完成后,瑶州便偶有汛情,往往也只是临江的几个村落因暴雨而淹了点水的程度而已,规模十分有限。也正因着如此,前年萧琰下旨重修瑶州大堤时,朝中有不少人都认为是毫无必要的举动;却不想今年春天便迎来了一场百年未见的梅雨季,也让瑶州遭受了数十年未有过的重大洪灾。
  因这场春汛来的时间太巧、正在帝王下旨重修瑶州大堤后,灾情传来后,朝中的意见堪称两极。有人认为正是亏得了帝王的先见之明,才使这场洪灾不至于落到无可收拾的境地;也有人声称此次春汛会造成如此严重的灾情,便是帝王听信谗言、劳民伤财的重修大堤所致。
  在后者看来,什么百年不遇的大雨不过是某些人用以卸责的托词而已;如若不然,瑶州大堤稳稳当当地守了棱江数十年,怎么别的时候不决堤、偏偏在「修」了大堤后才决?分明是主持河工的前工部侍郎、现任瑶州刺史邢子瑜假修缮之名贪墨河工钱饷,又为了欺君罔上在大堤上动了土,这才使得屹立多年的瑶州大堤决了口、酿成了此次数十年未遇的春汛大灾。
  邢子瑜,字怀瑾,隆兴元年进士,因长于水利而受帝王重用,是少数几个并非自潜邸时期就跟着萧琰、却靠着出色的才能迅速成为帝王心腹股肱的臣子。他出身寒门,在机缘巧合下拜了一位隐居乡野的名士为师,虽没有出口成章、七步成诗的妙才,但于水利、数算等「杂学」上却甚为精通,故直至重实务的萧琰即位、在北伐功成后于隆兴元年加开了恩科,康平年间屡试不第的邢子瑜才得以靠着一篇过分朴实的策论金榜题名、如愿踏入了官场,
  依照邢子瑜这些年来调任、升迁的轨迹,朝野间但凡有点脑袋、见识的,都看得出帝王是将他当成未来的宰相培养的。虽说有沉燮珠玉在前,所擅过于偏才的邢子瑜多半与左相之位无缘;但一个寒门士子将要爬到如此高位,仍教那些在康平之乱中根基大损的世家大族不可免地生出了几分警惕跟排拒。
  事实上,此次瑶州春汛之所以会闹到这种地步,也正是某些意图阻拦邢子瑜仕途之人藉机生事的缘故。只可惜他们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萧宸竟会在这个时候动了出外历练的念头,让爱子心切的帝王连沉燮也一道派了出来,为己方原先十拿九稳的算计──至少在那些人眼里──平添了不少变数。
  萧宸打小就是被帝王当成储君培养的,又给沉燮这个人精带着调教了许多年,便无人提点,厘清这些个筹谋算计在他也不是什么难事。故此次同沉燮南来瑶州,首要之务乃是赈灾,其次便是设法查清楚此次汛情究竟只是单纯的天灾、还是也有人祸掺杂在里头。
  本来以沉燮脾性,是打算来个明查暗访、以钦差车驾作为明面上的幌子吸引众人视线,自个儿则带着太子微服潜入当地暗中调查一番的。只是此次出行前,帝王三申五令地警告二人不许冒险,又给了萧宸调动当地潜龙卫的权力,沉燮仔细想想,也觉得有精于此道的潜龙卫在、确实没必要亲身赴险,便也熄了微服私访的心思,老老实实地在大队人马护卫下来到了瑶州。
  当然,以他的脾性,这月余车程既无法用微服私访打发消磨掉,与其傻傻地呆坐车中闷出蛋来、还不如好好善尽自己「太子少傅」的职司、好生教导太子一番。也因着如此,车队离京之后,沉燮每天至少有两个时辰是耗在太子车驾上的,就盼着能在抵达瑶州前将萧宸调教到足以独当一面的程度,将名义上只是「协理」的弟子拱成此次赈灾的实质主事者。
  萧宸跟在沉燮身边五年余,对这位老师的性格不说了若指掌,也把握得八九不离十了。所以见沉燮天天针对瑶州的各种情况给自己出「功课」,敏锐如萧宸自然不会猜不到对方的打算,一时半是期待半是惶恐,既盼着自己能在赈灾之事上大展身手、又怕欠缺此类经验的自己在遇事时力有不逮。
  ──若非担心自己一时决策失当可能害了无数百姓的性命,他也不会再自请离京之初就做好了只是随同佐理镇场──太子的身分和随行的卫队自有其威慑力在──的准备。
  可当他思量多时、还是忍不住在抵达瑶州州治所在的连宁县前将这样的忧虑委婉告知沉燮后,换来的,却只是后者毫不给面子地凉凉一瞥、和唇角略带了几分讥讽的笑意。
  「人谁无过?」
  沉燮淡淡道,「凡事都有个第一次,成功也好、失败也罢,若不踏出这一步,学得再多、懂得再深,也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孤只是不愿因一己之失误害苦了这些本就因洪灾而流离失所的百姓。」
  萧宸脱口的音声微涩,秀若远山的双眉一如离京前紧锁难平,却不再是为了那份见不得光的悖德情思,而是对于自己身上担负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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