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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来由、贰拾

  过完年,剧组移到了更遥远的地方进行拍摄,是在乡下的一座古城庄里,这次租借的城庄比上次的还要歷史悠远,周围一望无际都是田原自然,景色很美,只不过天气一差就像在拍恐怖片。
  故事里兰斯为亚彻打造一张独一无二的脸和半身的义肢,还有他们的年少时光,以及后来决裂的部分场景都要在这里拍完,当然也包括了兰斯邂逅蓓儿的戏。
  饰演女主角的艾林和班恩一样是混血儿,在片场时跟其他人交集不多,是国际颇具知名度的模特儿。有着东欧血统的她不仅气质神秘迷人,也有以自己为名的服饰品牌和香水,是近来电影和时尚圈的宠儿。为了能和卫圣丰导演合作,她不惜动用人脉和一些手段,卫盛丰也欣赏积极争取机会的演员,当然主要原因也是因为投资商认为她担任主角能为这齣戏增加宣传效应。
  上午他们在城中一处温室玫瑰园里拍片,盛开的深红色玫瑰透出优雅的黑色光泽,卫圣丰带着主要角色们坐在温室里喝茶,小圆桌旁坐着班恩、郑雅岑、霍明棠和艾琳,导演走来走去介绍这环境,讲起玫瑰的一些典故。
  放松的时刻结束,副导请艾琳和班恩先到另一处花园自行活动,蕴酿心情,接着就让其他人准备好拍兰斯替亚彻製作好义肢和脸之后的这场戏。
  郑雅岑化着一脸精緻又不失自然的妆,眉宇英气,容貌昳丽。他举止优雅端起瓷杯浅啜花茶,脸上毫无表情,但一双眼鲜灵动人。此时他已融入亚彻这角色。为了撑起整个家族和城庄,他不惜亲自带兵回击挑衅的敌人,虽然仗打赢了,却落了个半死不活的下场,变得又丑又残。就在这时,恰好旅行至他们城镇的兰斯自荐为城主打造不逊于原来身躯的肢体,更要替其造脸。
  城主及其部属认为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奇蹟般的赌对了,恢復健康和自信的城主将族内妄想反叛的异己都剷除,解决所有危机。此时亚彻就在温室玫瑰园中享受自己争取而来的寧静和平,并对自身经歷的这些事再次审视、思考。
  俊美的贵族青年闲静待在这里,再红艳的玫瑰都要相形失色。兰斯找到这里来,望着眼前如诗如画的景象为之惊艳、讚叹。兰斯对自己的炼金术跟机械手艺一向自信,但他没想到亲手打造的义肢和炼製出的容貌装载到亚彻身上会那样美好,远超乎自己所想。他满怀欣喜进到温室望着亚彻细细打量。
  亚彻并没有因兰斯的无礼而慍怒,只是若有所思看着兰斯。兰斯仔细端视自己的杰作后夸讚:「你这样很好。」
  亚彻神色木然,却连抬眼迎视人的反应都让兰斯觉得可爱。他这张脸虽然好看,但製程如陶瓷人偶一般最后才施以魔法炼成,因此就算触感是人的皮肤,实际上这张脸永远不老,也缺乏变化,哪怕有表情也很淡然,更何况亚彻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兰斯误会他介意这点,歉然微笑:「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不过有些问题现在的我依旧无法克服,这张脸……」
  「你知道我和蓓儿是双生子,虽然仔细看能分辨出来,但我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亚彻顿了下,他问:「为什么你给我的这张脸和原来的完全不一样?」
  兰斯大概猜到亚彻的意思,明明有双生子的容貌能参考,为什么不给原来的那张脸。他目光温柔的注视亚彻回答:「你不喜欢吗?独一无二的模样。」对蓓儿来说也是,他认为他们兄妹不需要执着在相同的容貌上。
  兰斯接着又劝哄他说:「而且你瞧,我做的这张脸不比你原来的逊色不是吗?在我心里的你,更该像是这个样子。」
  亚彻偏头疑问:「在你心里的我是这个样子?」他不是很明白,但并不讨厌这讲法。「你刚才夸我这张脸好,嗯,那就这样吧。」
  兰斯逕自坐到亚彻对面的椅子上笑睇人,掛着欣赏自己作品的笑意,亚彻微微蹙眉跟他讲:「我和蓓儿生来就有属于双生子才有的感应,我们有很深的羈绊,也是束缚。她一直依赖着我,对接触外界毫无兴趣,而我也是,如果不是为了守护蓓儿,我不会踩着遍地荆棘到达今天的地位。但是你使我们兄妹之间的联系有所转变,我需要思虑的东西更多,无法只专注于她,而她也越来越教我看不透了。
  本来不认为这是好事,但你给了我新生,我跟你也有了新的联系,也许不是个坏的发展。」
  镜头拉远成全景,两人身影在光亮中矇矓,导演喊卡,居然一次ng也没有。霍明棠立刻歛起兰斯那种爽朗随和的笑容,吁了口气拨瀏海,转头看向郑雅岑。郑雅岑放空直视前方,好像进入待机模式一样动也不动。
  「雅岑?」霍明棠察觉异样,试着唤他一声,又改口喊:「亚彻?」
  郑雅岑这才抬眼看他:「怎么了吗?」
  霍明棠无语,这傢伙以往演戏都不是这种状态,虽然他们之前也只有合演过一次,那回郑雅岑还只是客串角色,但从没发生过这种情形。
  「你太入戏了?」
  郑雅岑眼神微变,揉了下鼻子訕笑:「也没有,难得演反派,戏份又吃重,我觉得尽量入戏更好。」
  卫圣丰走近一听夸郑雅岑能投入戏和角色是好事,但也叮嚀他留意精神状态,不要走火入魔。郑雅岑被卫导惹笑,他说自己就是个花瓶,哪有这样厉害,能走火入魔的通常也是有才能有追求的演员吧。
  拍完这场戏,卫导又要求郑雅岑留在玫瑰园里补拍几幕,随便他做什么都好,没给他任何脚本跟设定,他就随意在温室里赏花,一个不留神被玫瑰花茎上的刺给刮伤了手背,但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愣怔望着慢慢渗出皮肤的微小血珠。
  卫圣丰满意喊卡,就这样拍完一条片之后叫了两个演员看一下自己刚才的表现,让他们记住这是命运齿轮转动的开始,不是蓓儿跟兰斯,而是兰斯和亚彻的相遇。前期拍片主要集中在这两人友好的时光,郑雅岑手背上的伤好了之后留了浅痂,都化妆盖过去,他看霍明棠和蓓儿对戏也是揣想着亚彻的立场和心情去看,觉得妹妹被好友拐走的同时,也认为挚友被妹妹抢走了。
  亚彻陷入情感上的孤立,这时他从没想过总跟随在自己左右的侍卫杰特将来会背叛自己。晚餐时间,他没有和霍明棠坐一起,而是跑去找卫导聊天,因为卫导同时也是编剧。聊的内容并不着重剧情,而是谈角色。他问卫导说:「你觉得亚彻这个人怎样?」
  卫导吃着羊小排,拿餐巾擦了下嘴角的油,分心苦笑:「这问题很空泛啊。有没有具体一点,更有指向性的?」
  「没有,我就想问得这么空泛啊。」郑雅岑眨了眨眼,眼形如猫,但眼神比小鹿还无辜。
  卫圣丰知道他不是来找碴的,嚥下嘴里的食物,喝了口酒之后,拿食指挠挠鼻樑侧边沉吟:「我想噢,亚彻这个人本来还勉强正常,但越长越极端,像玫瑰一样很好看,可是底下全是刺。他身边永远有很多人,也可以说永远都没有人。每个原本在他身边的人不是走了就是死了要不就是背叛,只有交易、怀有目的的人才可能到他身边,留在他身边。所以他不需要懂得爱,因为没有人需要他去爱。没有人逼他这样,而是他本身就这样,就像玫瑰生来就是玫瑰。」
  「命运吗?」
  「是啊。有命就有运,活着就是有命,你的路就是自己走出来的运。生物多数都是向着阳光长的,亚彻再怎样也是得活在阳光下,可是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影子,所以他看得透别人的光跟暗。其实他是个没什么追求的人,很保守,一开始守着妹妹,后来守着朋友,但是妹妹跟朋友想走了,他还得守着城镇不能走,所以不爽啦。不爽就捣乱,其实不复杂,他是很简单的一个人。」
  郑雅岑其实还没把小说看完,只看完了剧本,现在听导演讲亚彻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不时两人拍桌笑开来,或互相敬酒。餐桌另一头霍明棠和艾琳聊着打猎和一些休间活动,似乎是找到了话题,看似专心和艾琳培养默契,其实暗中留意郑雅岑那里,也不是刻意紧迫盯人,而是不由自主就会被那个人吸引。
  艾琳听霍明棠提起郑雅岑的频率明显高于其他人,好奇道:「不如我们过去找卫导他们聊?我和郑也有对手戏,但一直没什么机会聊看看。」
  霍明棠婉言笑说:「我就不过去了。想回房间健身,祝你们聊得愉快。」他跟她挥别之后就回房间运动。在这里的生活除了拍片之外没什么消遣,卫导出了名的不按牌理出牌,曾经有电影被他一磨再磨,搞了四、五年才拍完,但也有电影拍了四、五週就杀青,还都得了大奖。没有人知道下一回卫导想怎样拍片,哪怕是他每次都合作的伙伴都捉摸不清。
  郑雅岑听说过卫圣丰,但瞭解得不多,一聊之下也没把对方当怪咖看待,因为对他来说每个人都有些特殊的地方,而那些通常也是个人魅力,有的人认为是毛病,有的人认为是特色。艾琳过来找他们聊,郑雅岑却问了霍哥去哪里,稍微应酬片刻就溜回去找霍明棠了。
  艾琳望着郑雅岑离开的背影,转头对卫导笑说:「看来我哥哥和兰斯感情真的很好啊。」
  卫圣丰笑了笑,跟她边喝酒边聊,他知道她大概是为了那两个男星不受自己名模魅力影响而有点受挫,不禁有点看戏心态,真是戏里戏外都有趣。
  这座城堡建筑很大,多数的房间平常都开放出租,霍明棠的房间就安排在郑雅岑隔壁,两人的房间就安排在长廊尽头,霍的房间在最后一间,多了一面窗墙和小阳台。
  郑雅岑站在霍哥房门外很久,不知到为什么踟躕不前,也没有敲门,他在想像亚彻对兰斯的心情,又想起卫导方才讲的东西,他开始觉得这次的工作很有意思。他陷入沉思,面前那扇门忽然打开,他愣愣望着霍哥。
  「进来吗?」霍明棠侧过身邀请他进房。
  郑雅岑点头进他房里,听见身后关门的声响问:「你不是要出去吗?」
  霍明棠回说:「没有要出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打开门看看,然后就看到你站在那里。你来了怎么不敲门?」
  郑雅岑有点不好意思,抿了下嘴说:「刚到啊。」他看霍哥穿着紧身运动衣裤在健身,虽然是同性却忽然不晓得视线该往哪里摆,目光闪烁间忍不住偷瞄几眼霍哥的身材,不愧男神二字。
  霍明棠说:「刚好想和你聊,不急的话坐一会儿等我洗个澡,还是我晚点过去找你?」
  「没关係,我等你。」郑雅岑坐在一张古董单椅上发呆,然后起身踱到窗边,玻璃有些反光,他凑近玻璃往外远眺,外面几乎没什么光害,黑黢黢一片,这里真适合发展恐怖片那种剧情啊。
  霍明棠洗澡完,穿着休间出来跟他聊,问他跟卫导聊完有没有什么想法,还有今天拍完那几场戏没怎么ng,有没有增加一点信心。郑雅岑从窗边踱回来,手靠着椅背歪头思忖:「嗯,导演很好相处,脾气很好。我问他对亚彻什么看法,他也问我。他举了些例子,我就只回他一句,他就大笑。」
  「你回他什么?」霍明棠倒水喝,眼尾睞人。
  郑雅岑抿嘴,不自觉露出一个有点俏皮的表情说:「我告诉卫导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亚彻比较像你,他怎么不找你演亚彻,找我演兰斯,我们应该对调吧。然后他就大笑,哈哈哈。很怪吗?」
  霍明棠垂眸莞尔,放下水杯柔声低语:「不会。确实我们两个的角色都跟自己不太一样。不过你为什么会觉得亚彻像我?我这么像反派?」
  「不是像反派。」郑雅岑认真看着霍明棠的侧顏,两人目光相接,他彷彿认真在探查什么一样定定望着人说:「说不上来具体是怎样的像,但是亚彻一直都在同一个地方,身边的人事物却来来去去,什么都留不住。卫导说亚彻什么也留不住的时候,我觉得……」
  「觉得?」霍明棠被他那样迷惘的神情牵动思绪,不自觉瞇眼迎视。
  郑雅岑一手稍微拢拳摀在胸口说:「觉得这里很难受。亚彻自己都不认为自己可悲或可怜,就像卫导讲的,玫瑰生来就带刺,它根本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好坏。但是它如果不开花,谁都不会为了它停留啊,也不会靠近它。有时候霍哥你也跟玫瑰很像。」他说到这里歪头訕笑了下:「对不起,讲了那么自以为是的话。我有点担心自己演不好亚彻,不过你演的兰斯真的很有魅力,那么瀟洒不羈,又逍遥自在的人,好像飞鸟一样。」
  霍明棠轻笑一声回,戏謔回答:「因为我就是照着你为蓝本。」
  「啊?」
  「兰斯这角色,跟你有点像。多夸几句就会得意忘形,但也会拼了命去达到目标。很任性,也很韧性。」
  「什么任性跟任性?」郑雅岑满头问号,霍明棠被自己的冷双关惹笑,摆手回他没什么,要他也早点休息。他被霍明棠打发了,回自己房间洗澡,但浴室的隔音其实不太好,他们两间房的浴室仅隔一墙,淋浴时能听见一些水流声在管线回荡。
  郑雅岑沐浴完,拉开浴帘要拿衣服穿,脑海又浮现那个古怪联想,通常在这种偏远乡下古堡都会发生什么恐怖剧情的场景,此念头一闪,下一秒就停电了。走廊上很快就传来各种惊呼怪叫,不久之后霍明棠跑来敲门:「雅岑,你没事吧?」
  郑雅岑两手在黑暗中摸索,出声回:「我没事啊啊啊啊──」刚回完话他就在浴室滑倒了,紧接着是有人开门闯入。他蹦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我忘记锁房门?」
  下一刻一道光亮照到身上,郑雅岑瞇了下眼才适应光线,他咋舌拿起浴巾遮身体,拿手机照明的来人关切道:「你摔倒了?能起来吗?」
  那人说着伸手过来拉他,他低哑嘶声:「刚滑倒,摔到屁股。谢啦,霍哥。」
  「你知道是我?」霍明棠拿自己手机开手电筒程式照自己的脸讲话。外面有其他人跑来关心,他将灯源照自己脸回答:「郑雅岑摔了一跤,不过看起来没事。这里有我,你们去看看别人的情况。不用担心这边。」
  那人应了一声就走掉,还不忘把门带上。霍明棠叹了口气,转头跟他讲:「我去问看看有没有其他手电筒或蜡烛之类的照明,你等我。」
  「霍哥,我……」郑雅岑深吸一口气告诉他说:「你能不能再陪我一下。手机的灯借我一下,我去穿衣服。」
  「好。」霍明棠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他捞起郑雅岑的手交出手机,告诉他说:「我在浴室门边等你。」
  「谢谢。」郑雅岑拿手机照路,一手揉摔疼的屁股走回浴室着衣。在这种陌生环境遇上停电本来有点怕,这跟性别年龄无关,但霍哥一来他就安心多了。
  穿好衣服后他移动到浴室门口,手摸到霍哥的手臂交出手机道谢,话刚说完就被霍哥拉过去,整个人陷进对方怀里。霍明棠动作并不粗暴,但是温柔而坚定,令他无法抗拒。
  「怎么了?怕黑?」郑雅岑问完自觉好笑,怕黑的人其实是自己。
  「我想抱一抱你。」霍明棠话语简短,语调淡然。
  郑雅岑任由他抱着,自己也想伸手两回拥,却听霍明棠带了点警示意味提醒道:「别乱动,现在屋里很暗,我不想变得太衝动。只是很想抱着你,可以吗?」
  「你都已经抱了才问。」郑雅岑吐嘈他,失笑道:「谢谢你来救我。」
  「你怕黑吗?」
  郑雅岑没想到他问这种问题,迟疑了一下撒谎回说:「不会啊。我怎么可能怕黑。」
  「刚才看你表情不是这样。」霍明棠没说的是,不小心看到郑雅岑半裸加上一脸惊慌,害得他在產生保护欲的同时也险些被撩出兽欲。
  郑雅岑低低笑了几声,跟他说:「突然停电谁都会吓一跳吧。噯,我们找个地方坐着等电力恢復吧,不晓得是什么原因跳电,真麻烦。剧组有没有自己的发电机啊?」
  「你认为呢?」
  「我觉得这剧组超有钱,搞不好什么都有。」
  他们手拉着手移动到床边坐等,手没再放开,灯也没打亮,黑暗里霍明棠先开口问:「你身上的味道……」
  「哦,你说沐浴乳吗?绿茶香的。冷门又贵的牌子。我忘记是从哪里知道的,刚好看到网路有代理商打折就买了。」
  「跟我一样。」
  「什么?」
  霍明棠表示:「是我用的牌子,以前工作的时候你借过我的。」他不想承认自己连沐浴乳品牌的醋都吃,只是有点不爽而已。这种小东西都还记得,却把人给忘了。
  「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我好像想起一点点,嗯嗯,绿茶的味道。我是不是有进步了?」郑雅岑记忆还是很模糊,但是经对方一提他好像真的有些感觉那段描述是事实。想到霍哥也才洗澡完,反射性就凑过去嗅了下对方身上的味道:「真的一样啊。我喜欢这气味。」
  霍明棠没想到青年忽然蹭到自己颈间嗅,身体一僵,一手摸到青年脸庞顺势将人往床铺上压。这段期间他对郑雅岑朝思暮想,却时时刻刻都在压抑,实在熬得很痛苦。他不想让自己渴望到近乎狰狞的模样吓坏青年,只好在黑暗里化作野兽扑食猎物。
  「雅岑……」霍明棠沉哑低唤,压抑激情往青年脸上浅吻,轻怜蜜爱的吻触细密落在青年脸上,寻到了柔软的唇瓣,他感受到青年并未抗拒,才鼓起勇气吻得更深、更沉溺其中。
  「唔、呼嗯。」郑雅岑起初吓了一跳,没想到霍哥会突然大动作扑来,不过对方紧张到稍嫌笨拙的吻让他觉得很可爱。他不讨厌这个男人的亲蜜碰触,这次的吻不比之前尷尬。他尽量让自己放松,幽暗无光的室内里聆听霍哥的呼吸、自己的心跳,视觉以外的感官都变得越发敏锐,他知道霍哥的温柔与深情,也受其吸引,甚至试着回应。
  霍明棠察觉青年羞涩回应,推抵的舌又来勾缠,也施力抓握他双臂,他欣喜若狂,整个人欺到青年身上拥吻。他真想看见身下这人此刻的模样,不过自己也许会吓到郑雅岑吧。他抱紧郑雅岑心想着这样就好了,暂时就这样吧。
  两人在黑暗中放松身心,摸索、试探、亲暱的拥吻良久,霍明棠眷恋不捨的放了对方,而郑雅岑赶忙换气,温顺待在他怀中低喘着。霍明棠也在平抚情绪,他的声调难掩激动的微颤:「你怕我吗?」
  「不会啊。」
  「之前你为什么跑走?真的不怕?」
  郑雅岑拿手背抹了下唇,看不见对方是什么表情,但他知道霍哥很在意,于是有点不好意思说:「我是因为吓一跳,不是怕你,是因为有点害羞。而且那时候我、我还不是很熟悉你这人啊。」
  「那现在?」
  「现在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郑雅岑伸手摸到霍明棠的脸,凭感觉凑上去亲霍哥的嘴,但只亲到嘴角。他浅笑,虽然有点失忆,可是无碍于他受其吸引并心生恋慕。
  霍明棠握住他的手,十指紧紧相扣,又一次湿暖深刻的亲吻,然后在一声低沉叹息里休止、抽身。郑雅岑跟着他的动作坐起来,两人挨得很近,彼此安静片刻,好像各自在想些什么,外面走廊传来有人聊天的声音,内容是在讲这电力什么时候会来,还有拍片进度的事。
  郑雅岑揪着霍哥的衣摆扯了两下问:「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
  「我有点困扰。」
  「怎样的困扰?」
  郑雅岑揉了下鼻子回说:「我喜欢你吻我。但是刚才那样我好像会有反应。你会吗?」
  霍明棠听他话讲一半就有预感这人想说什么,他大叹一口气,低声回应:「会。所以我现在需要放空。」
  「哈哈哈,什么嘛,你也是啊。」郑雅岑笑得天真又欠揍,不过对他来讲在黑暗里有个同为勃起而困扰的伙伴是件挺搞笑的事,也有点甜蜜。他将交扣手指的那手举起来,往霍哥手背亲了下,嘿嘿笑了笑:「你好可爱啊。」
  霍明棠呼吸更沉浊了。「你再闹,我就走了。」
  「那我挠你痒好了?觉得痒可能就没那么困扰了?」
  「郑雅岑。」
  「好啦好啦,我不闹你。但你真的好可爱。嘻嘻嘻。」郑雅岑傻笑不停,逕自爽乐得摇头晃脑,听到身边男人无奈轻叹。又过了一会儿,电力恢復,走廊上传来有人欢呼,而他转头和霍哥相望,他讶道:「你耳朵都红了耶。」
  霍明棠瞇眼睨他,回嘴道:「你脸都红了。」
  啪,郑雅岑两手立刻拍上脸颊,脸皮果然很烫,而且方才消退的反应在霍明棠注视下居然又悄然蠢动,他扭身背对人,抓了一个抱枕塞到怀里遮着。
  霍明棠当然看出这傢伙在瞎忙什么,好气又好笑,但他自己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沉重吐了口气之后,拿了手机下床道:「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睡吧。」
  「霍哥!」
  「有事?」他看郑雅岑的视线从自己脸上往下挪,定在自己裤襠那一大包,凭着强大意志力控制表情和声音,表现镇定。
  「我们这样算情侣吗?」
  「我想追求你,你接受的话,我们就是情侣。刚才你没有拒绝我亲近,你说呢?」
  郑雅岑仰首,表情有点傻气的想了想,了然道:「那你留下来吧。我帮你啊,然后你也帮我。」
  「……」
  「不用害羞啦。你看我的手没什么茧,不会弄痛你的。更进一步只能等拍完电影回去再研究囉。」
  囉什么囉,霍明棠暗自吐嘈,这傢伙跟他讲话怎么口吻那么像在哄人,想到对方曾经在儿童节目待过,似笑非笑的轻哼一声:「好啊。你说的,不如我先帮你吧。」
  郑雅岑笑容僵了下:「我先?呃,没关係啦,我先帮你、真的不要紧,我没那么……霍哥,等下,我我自己脱裤子,手……呼嗯……」
  郑雅岑开始有点后悔乱撩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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