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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瘟神与殤神〉

  因陀罗的雷劲再度净化了受到玷污的太阳碎片,黑色的怪物应声瓦解,「嘎啊───砰!」
  黑色的怪物彻底灰飞烟灭,尽数化为翩翩起舞的美丽蝴蝶,飞向了空中。
  「都没了,芙欧……就连最后的遗体都不復存了,我什么都没有了。」阿须云颓废的呢喃着。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由奈撒特耶的手摑在阿须云的脸上。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了,你不是还在这吗!?」奈撒特耶痛心疾首的训斥着自己的弟弟。
  「我…我还有什么啊……」
  「你这个蠢蛋,你不还拥有芙欧的爱吗,你不还拥有芙欧授予你的画技吗?为何要将它们视之无物,蠢蛋!」说罢,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蠢蛋,快给我清醒一点啊,你要将芙欧最后遗留给你的一切就此废弃吗?你这种作为才是对芙欧最残忍的伤害,给我清醒一点啊。」吼完,又是一记巴掌。
  「我,我…对不起……我……」阿须云愣愣的垂首望着自己的双手,视线逐渐模糊,惭愧的泪水汹涌坠下。
  忽地,原本散去的蝴蝶其中一隻拍着翅膀飞来,最后停驻在阿须云的掌心上。
  『阿须云,我听说在东方有个关于蝴蝶的传说。
  人间每隻蝴蝶,其实都是人死后的灵魂所化成的,蝴蝶会飞到自己挚爱的人身边,甘愿为了爱人继续逗留人间,因而错失了去到天堂的机会。
  吶,你觉得我的灵魂会是一隻什么样的蝴蝶呢?』
  那肯定是一隻最美丽的蝴蝶。
  『那依你所见,见过最美的蝴蝶是什么样子呢?』
  那是一隻黑色斑纹上附着斑斕翠色与粉色的,最美丽的蝴蝶……
  「玫瑰翠凤蝶…啊,芙欧啊。」阿须云捧着掌心上的蝴蝶,哭得泪中带笑。
  解除了阿育吠陀的危机后,阿须云随即向因陀罗坦承一切的经过,解释了来龙去脉后,因陀罗大为失色,「那个名为罗伽的女人很可能就是丹努许在梦囈时提及的黑色魔女。」
  「你说那女人打算用宇宙蜂蜜救济黎城患疫者吗?」面对因陀罗的质疑,阿须云点点头。
  「这可不妙,必须赶紧前往黎城,赶在事态更严重之前。」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因陀罗。」一个熟悉的声响从头顶上响起,拥有巨大羽翼的身姿,瘟神罗革。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听得一清二楚,我便是从黎城过来的。在黎城,一个浑身黑纱的女人打着“宇宙蜂蜜包治百病”的口号在城内四处分送浸着黑晶的毒药。
  结果,原本要施以天葬的遗体全数復活,但那其实根本不算“復活”,那个女人只是利用亡者的大体作为培养皿,将毒液注入后,使其吞噬并孳生更多恶意,藉此製造出復生亡者的假象。
  而那些被迫“復生”的亡者大体全都被那女人给操纵了,现在正肆意的伤害着活人,眼下的黎城儼然沦陷成一片炼狱。
  该死的,演变成如今这种局势,我们就是不想管也不行啊。」罗革落地,语调沉重的叹息着,连口头禪的诡异笑声都省去了。
  因陀罗狐疑的挑眉,硬是挑出语病,「我们?」
  「喔,忘了介绍这傢伙出场了,只怪祂个头太小太不引人注目了。」罗革说着,伏首,这才发现祂的头顶上多了一个“东西”。
  「吾何须引人注目?是你们这些傢伙都太张扬了。」那个拥有鹃首、蝶翼双耳与蜥蜴身姿的小小混合生物不屑的辩驳道。
  「这是…?」因陀罗疑问道。
  「吾乃殤神,眾人皆称之“阿卡雷马度”的殤神。」小小的混合生物傲然道,若非祂的额前和背上也嵌有黑色太阳碎片,否则祂的说词实在很不具说服力。
  然而,这二位神堕者却又自己找上门来,这个举动令因陀罗百感交集,不禁怀疑祂们是否居心叵测?
  「不必怀疑,我们也是迫于无奈才会出此下策,弗立多太傲慢了,竟想这样横空插手我们的自治区,不给祂反击回去可不行。我们也权衡了利弊,认为归顺你麾下,也好过跟弗立多大眼瞪小眼。」罗革脸不红气不喘的道来。
  「我可是很识时务的俊杰。」阿卡雷马度同样侃侃而道。
  「嘛,既然你俩态度诚恳那我也无话可说了,拔晶刺吧,你们谁先来。」因陀罗儼然将拔晶刺一事看待得像拔粉刺一样稀松平常了。
  一连拔除了二者的晶刺,因陀罗体力透支的瘫平在地看着二者回归本相。
  「吾在此向您宣示忠诚,吾愿化身战袍与坐骑,任您差遣,吾主因陀罗,吾名“瑟刻沙”,乃司掌生存与健康之神祇。」褪成奶白色的狗头鵰向因陀罗诚心拜服,化光后寄身于因陀罗的肚脐上,成了一枚镶着黄宝石的肚脐钉。
  「吾在此向您宣示忠诚,吾愿化身武器,任您差遣,吾主因陀罗,吾名“贝德霍特”,乃是司掌血统与精神之神祇。」洗尽铅华,除了蝶耳上尚存些许黑斑的鹃首蜥蜴亦向因陀罗伏首,随即化光缠上因陀罗的胸膛,乃是一块以背带缠在胸前,绿铜色泽的护心镜。
  一连收復了黄色与绿色的两颗太阳,因陀罗仍无法松懈下来,因为他得随即赶赴黎城收拾这齣闹剧的罪魁祸首。
  「夏克緹!」因陀罗召唤出白虎夏克緹。
  「等等因陀罗。」在离去前,阿须云出声呼唤了因陀罗,「那个…我,我只是想跟你道歉,对不起我为了一个虚妄的念头竟然对你动粗,非常抱歉,还有…谢谢你。」
  因陀罗瞥见阿须云已遭到感染的腿上咬痕,不发一语的蹙眉扭头,走向了照顾着昏迷中丹努许的医生,抚顺着丹努许的前额,嗯,虽然仍在发烧,但温度略降了些。
  「我马上就回来了,丹努许。」因陀罗满目柔情的凝望着丹努许的睡顏,说罢,歛下思绪,毅然跨上了夏克緹的背上。
  因陀罗乘在夏克緹背上,向着东方黎城全力衝刺着。
  「瑟刻沙,黎城现在的状况究竟怎么样,可有应付的对策?」因陀罗惴惴不安的向栖在自己体内的生存之神问道。
  「应付对策啊,首先应该要先让“復生”的亡者安定下来,并让它们远离群眾,那些坏东西似乎会不断的攻击活人吸取更多养分,并不断的向外衍生,但重点就是这些“復生”分得太散了。」
  「各个击破太浪费时间了,有没有更好一点的办法,并且前提是不会伤及无辜的办法。」
  「喔?没想到咱们救世主还这么心系黎民啊,真是令吾大开眼界了。」瑟刻沙揶揄道。
  「我答应过夏克緹,绝不伤害任何一个生命。」
  「嗯,若要一举剿灭所有“復生”的亡者,确实不太实际,首先应该要先剷除幕后黑手,也就是那个名为罗伽的魔女。」
  「我倒有不同的见解。」忽地,体内另一个声音响起,贝德霍特说道,「虽然那些亡者是被迫復生,但我认为应当将其整个毁去,就如同你对付芙欧一样,不该残留下任何一点残渣,或许你会认为我的提议非常残忍,但我必须就事论事。
  那些亡者大体的血肉儼然已受到“宇宙蜂蜜”污染了,我们没有办法精准的将宇宙蜂蜜从他们的血肉中分离,只能以最极端的方式进行回收。
  我认为这也是对那些亡者回以最大限度的尊重了,毕竟,受过玷污的大体不该经由天葬增加感染禽兽的风险,而该更直接的使之化蝶,或许回归天上,或许徘徊人间陪伴遗族左右,那都是它们自己的选择了。」
  因陀罗反覆思忖了一番,「看来只能这样了。但是,那些被感染的活人呢?」
  经因陀罗这么一问,眾者皆默,因陀罗其实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不甘心啊。
  「既然我答应过了夏克緹,我就不会伤害或放弃任何一条宝贵的生命。」因陀罗倔强的不愿向现实妥协。
  「既然因陀罗已表态了,那我也该出个声以示参与。」忽地,最熟悉的声音响起。
  「哼嘻嘻嘻,原来你在啊,艾。」瑟刻沙扬着轻蔑的诡笑调侃道。
  「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瑟刻沙。」艾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
  在二者争吵之前因陀罗赶紧出声从中调停,而艾也随即道来自己的作战方针作为参考,最后投票裁决时,全数同意通力合作解救黎城危机。
  「看到了,黎城。」夏克緹出声提醒道。
  另一方面,黎城城堡前阶上,一个身披黑纱身型妖嬈的女子,向着天上黑阳灿笑着,她双手捧起原本装盛着“宇宙蜂蜜”,而现已尽空的琉璃壶,昂笑道。
  「看吶,弗立多大人,我将宇宙蜂蜜分完了喔,看吶,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哈哈哈,我肯定比特莉悉娜和罗蒂优秀对吧,弗立多大人。」
  正当罗伽正陶醉于向黑阳炫耀自己的功绩之际,猛得脚下一阵剧烈晃动,「什么,怎么回事!?」
  司地质之神,逸时,天下太平,怒时,则大地颤慄。
  因陀罗以艾之神威,憾摇大土,崩裂黎城根基,再踱地,则将整座城池连根拔起,拋掷半空。
  「贝德霍特、瑟刻沙!」因陀罗俯身深蹲,蓄力,向着拋高的城池纵身一跃,剎那,华光闪现,神威变式,大鹏展翼,一飞冲天。
  因陀罗的脸孔上覆上了一具金黄璀璨的狗头面具,肩胛上的黄金鎧甲垂逸着羽衣,腰束云带霓裳,然下半身却已形同禽类,两侧羽翼振臂则翱翔天际,细蹠鸟趾,背负着火焰金轮,两手合执着由贝德霍特化型而成的长柄伞枪,枪头的尖锐如同祂的鹃喙,华丽斑斕的伞面如同祂被渲染上艳丽色彩的斑蝶翼耳。
  「蛤啊?……因陀罗,该死的,阿须云失败了。罢了,反正本来就不指望他能成功,不过瘟神和殤神竟然都倒戈了,真是失算。」
  「就是她吗,黑色的魔女,罗伽。」高悬于黎城半空上的因陀罗随即注意到了城堡前阶上的碍眼身影,立刻瞭然于心。
  眼见魔女欲动身逃离他的视线,因陀罗当即高举手中伞枪,伞面张开,向上拋掷,「不会让你有可趁之机溜走的,贝德霍特!」
  旋上张开的伞,随即散出翠色的图腾包覆住了整个黎城,形成牢不可破的碧落结界。
  「糟了!」逃跑不及的罗伽随即被困在结界之内,遂而指挥起了所有形同活尸的亡者,「可恶的因陀罗啊,给我把他收拾掉!」
  「夏克緹。」因陀罗一弹指,华光一瞬,再度化身四手神威。坠如殞星,随之唤起荆棘桎梏,将所有非人非灵之妖邪束缚架高,一个个活尸亡者如彷彿被献祭一般,高悬于荆棘的十字架上。
  「呃啊,救世主大人,救救我啊─好痛啊─」
  「救世主大人求求您,救命啊……」
  「救世主大人……」生者的惨嚎不绝于耳,因陀罗勘忍的皱眉,再从地下召唤起拥有催眠芬芳的米堤巴特。
  因陀罗不忍的瞥见遭感染者局部溃烂的肌肤,「睡吧,都睡下吧,在你们甦醒前,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救治你们的。」
  再睁眼,因陀罗的眼底熊燃着怒火,他愤怒的目光直指阶上的黑色魔女,「罗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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