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白山庄风起(三)

  这就是魔化后的莫尘逸，这就是天邪，是他原本的样貌。她一直认为天邪是个恐怖的怪物，却不曾想是这样美得不可方物……欧阳月这一刻才发现她有多弱，在场的人随便一动手指就足以捏死她了。
  「他魔化以后……战胜机率多大？」欧阳月皱眉问。
  「倘若御鬼能力没被封，能打个平手。」千魘冷着脸说。
  欧阳月闻言顿时沉下脸，那就是打不过了！
  「小月，你带顏雪离开。」竹青云沉声说道。
  「不可能。」欧阳月咬牙，她不可能丢下他们，不可能逃跑！
  「乖，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还不如让我们无后顾之忧。」竹青云劝着，眉宇间却有着一丝不悦。
  「我要留下……」
  「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话！」竹青云暴吼出声，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当着她的面怒吼。
  欧阳月一愣，亦是沉下脸来，说：「就算现在带顏雪出去，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以后呢？」
  竹青云黑着一张脸，却是不发一语。
  她总是不听他的话，过去是，现在也是！但是……他可以纵容她一次，却不能失去她第二次！
  「走！」战斗中的御鬼大喝一声，眉头紧紧的锁着。
  欧阳月咬紧牙根，挣扎着。
  「你先走吧，我们定会脱身。」卿磨强忍着伤痛，努力劝说。
  欧阳月闭了闭眼，随即睁开，一把扯过顏雪，开始奔跑。
  她想留下来，却知道她只是累赘，连御鬼都如此费力，她又能怎样？而且依那战况来看，谁也无法闯入战斗，否则失去平衡，只会拖累御鬼，竹青云和千魘还要抽身保护她和受伤的卿磨，这样她根本没帮到忙！
  就在她思考之际，顏雪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的挣开了她的手，往回跑去。
  「顏雪！」欧阳月惊呼一声，立刻往回追去。
  御鬼和莫尘逸打得难分难捨，一招招都是又快又狠，毫不留情面，不是他死，便是他亡。
  「御鬼，你何必帮那人照顾她？」莫尘逸笑问。
  「我答应过他。」御鬼冰冷回答。
  「不是因为你喜欢她？」莫尘逸眼光泛冷，一招狠招放出。
  御鬼没有回答，却是抿紧了唇，眼眸微微瞇起。
  「我赢了。」莫尘逸勾唇而笑，一招绝招过去。
  御鬼惊险的避开，冷哼出声：「未必。」
  谁知莫尘逸呵呵笑着说：「不，我赢了。」
  御鬼蹙眉不解，却在听见欧阳月的怒吼声后反应了过来。
  「顏雪！」
  欧阳月狂奔过去，看着艰难的撑着身体，佇立在前面的顏雪。她中了莫尘逸一招，五脏六腑俱损，鲜血一口又一口的从嘴中吐出。
  「为什么！」欧阳月抓着她的肩膀问。
  「我说过了，我不在乎……」顏雪虚弱的笑着说。若你有一个能为他而死的男人，想来也是幸福的，儘管这份幸福夹杂着苦涩。
  「根本不值得。」欧阳月怒气冲冲的说，眼里却尽是担忧。
  顏雪笑着，像极了即将凋零的樱花，凄美而决绝，她说：「值不值得，只有自己知……！」
  欧阳月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眼睛紧盯着顏雪胸前多出的手。那手沾满了鲜血，血洒了一地，手快速抽离，顏雪失去了支撑，顿时倒在地上，了无声息。
  「不！」欧阳月眼中泛着红光，愤怒非常，恨意早盖过了伤痛。
  莫尘逸收回手，伸出舌头舔了舔上面的血，对欧阳月愤恨的目光视而不见。
  「莫尘逸你该死！」欧阳月怒吼。
  「那又如何？」莫尘逸笑道，身上渐渐散发出白色光点，而他正一点点的消失，他说：「我在修罗狱等你，别让我等太久了。」
  看着他方才所站之处已无人影，欧阳月颓然的跪在地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顏雪平静的脸庞。
  她说她不后悔，那么啸轩是不是也是抱着这种心情死去的？
  「抱歉。」御鬼走了过来道。要不是要躲开莫尘逸的攻击，岂会让他有机可乘？
  欧阳月摇摇头，苦笑道：「这不是你的错，要说错也是我没顾好她。」
  竹青云和千魘对看一眼，没有说话。反倒是卿磨，正想说什么却昏了过去，千魘一把扶住他，眉头皱起：「必须儘快回去。」
  「嗯。」御鬼頷首，转而看向欧阳月。
  「……走吧。」欧阳月抱起顏雪，一行人离开了白山庄，直奔欧阳府。
  这一天，欧阳月痛苦无比，也很是自责，顏雪是她的人，她却没有保护好她。她的死让她再次想起啸轩，她的心就像被人再次狠狠的割了一刀。
  「御鬼。」欧阳月倚在窗边，看着天上那轮明月。
  「嗯？」御鬼站在一面墙前，看着月光下的少女，她的身上笼罩了层寂寞之色，任谁都挥之不去。
  「我想变强。」欧阳月淡淡的说。
  「你会的。」御鬼回答。
  欧阳月摇摇头，说：「更强，还要更强。」
  御鬼沉默，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欧阳月任由晚风吹着她的脸颊，丝丝冷意让她清醒，她其实很想扑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大哭一场，可她做不到，因为她没资格哭，而且那个专属她的怀抱也早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