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洁白的信纸。（6）

  之后。
  无论是谁来询问我方巧瑄为何跳楼，我一概回答「因为课业压力过于沉重」。
  「若茵，你明明跟方巧瑄不熟，而且她还破坏过你书包的肩带，怎么会知道她是因为课业压力的关係而自杀？」舒洛明摆着不相信我的说词。
  「她跳下去前，有叫我去顶楼楼梯间。」我面无表情地说，「那个时候，是她告诉我的。」
  我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舒洛，尤其是在方巧瑄为了我们而自杀的时候。
  「是吗。」舒洛没再追问，「时间不早了，你看到她跳楼自杀应该吓坏了，先回家吧。」
  「嗯。」我听话地点点头，看了眼校门前来来去去的警察，不禁感到一阵无力。
  深吸一口气，我慢慢地踩着夜色回家。
  舒洛跟了上来，「女孩子一个人回去很危险，我送你吧。」
  听着这熟悉的台词，我轻扯了下唇角。「那就麻烦你了。」
  一路上，我们皆沉默不语。
  良久，他打破这片让人不舒服的沉寂，「其实，方巧瑄自杀，不单单是因为课业那么简单吧。」
  我愕然，「怎、怎么会这么想？」
  「坦白说，我……」他痛苦地闭了闭眼，「我不断践踏方巧瑄的『喜欢』，磨碎她的高傲与自尊心……所以，这也可能是让她活不下去的原因之一……」
  舒洛说中了百分之九十。
  可她的自杀，其实是一种成全。
  我嚥下一口唾沫，巧瑄学姊，对不起。「我……我、我有拿到巧瑄学姊的遗书，你要看吗？」
  「什么！？」他惊讶地瞠目，「那你刚刚怎么没有拿给警察？」
  「巧瑄学姊这么交代的，她吩咐我对大家说她的自杀是因为课业。」我苦涩地笑了，「你要知道、真相吗？」
  他眨了眨眼，最后应了声「好」。
  我拿出侧背包内的那封信，颤抖着交到他手上。
  我跟舒洛，说穿了，就是间接扼杀了方巧瑄绚丽人生的兇手。
  「……」他静默着看完整封信，眼眶驀地湿了。
  我接过他递回来的信纸，淡漠地问：「你还认为我应该拿给警察吗？」
  「我们是杀人兇手，根本不应该在一起……」喉头一涩，我仍逼着自己说了下去。「……分手吧，我们的任性妄为，只造成了别人的困扰。」
  闻言，他轻轻摇首，片刻后沙哑地开口。「……不对。」
  「——既然方巧瑄这么决定，那我们更应当在一起。」
  我讶然，一时半刻找不着自己的声音。
  他耐心地解释，「她选择自杀，是因为她没办法乾脆的放手，她不想让自己再忍受单恋的痛，也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幸福。所以，我更应该握住属于我的你，不是吗？绝对不可以分手。」
  我怔了半晌，最后无奈地道：「谁属于你啊……」
  他回嘴，唇边啣着一丝淡淡地笑意，「谁答腔就是谁嘍。」
  「你！」我一个箭步衝上去踹他一脚。
  「恰北北，兇巴巴洗衣板——欸痛痛痛不要捏耳朵啊啊啊啊——！」
  一阵笑闹后，我严肃地询问，「你认为菈菈的记忆……」
  「那不重要。」他很快地打断我，「恢復与否对我都没有影响。」
  我傻眼。这是什么意思啊？「没、没有影响？」
  「是呀。」他绽放灿笑，「因为，你都会陪在我身边。」
  我颊上一热，一溜烟地衝到近在咫尺的家门前。
  他脚程快，不一会儿便追了上来。
  「喂——」
  这次换我打断他，勾唇一笑，「是，我会陪在你身边。」
  然后，我碰地一声闔上了大门。
  心底，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