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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念经人 第38节

  张闻风有些汗颜,驴子最后一句话让他觉得有时候,他连驴子都不如。
  口中却很欣慰传音道:“不错,我上午的教诲你都听进去了,遇事要冷静,不要着急上火,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法子。我明日去城里,帮你在道录分院的藏书室,翻看雷行基础法术,抄摘了带出来。”
  “啊呃……太好了,观主你简直是我的再生父母。”
  “停,打住!好的不学,尽学些瘸叔的一些个江湖故事里的浑话,我生不出你这样的驴儿子……得了法术你要背着人修炼,知道吗?切记不可显摆。”
  张闻风肉麻死了,给了乱打譬喻的驴子一巴掌,嘱咐道。
  “知道,明白,法不乱显,财不露白,江湖道理我懂的。偷偷学会了雷行法术,别人才不会防备,啊呃……想想都好玩,霹咔一声,雷打在蟊贼头上,好生过瘾!”
  越想越兴奋的驴子,一个纵跃钻进林子,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去了。
  偶尔还来一声瘆人驴叫,聊以表达它极度澎湃溢出的心情。
  张闻风打了两葫芦稀释的灵泉水,不管发癫的驴子,返回山顶西殿,生火烧水泡茶喝。
  这样的日子才有盼头,每天修行、念经、看书,修为天天都在进步的路上。
  晚课后,他返回西殿闩门下密室,找到那册《丹药浅述》,仔细看完前面部分的药理概述,再才翻到炼制“清气散”的部分,逐字逐句慢慢阅读理解。
  约一个时辰,从密室退出,返回静室打坐练功。
  第二日功课完毕,早膳之后,驴子不停打转,传音催促观主快点动身去城里。
  张闻风安坐西殿,与二师兄和岳安言喝茶水聊天,听得二师兄和昨日中午返回的岳安言说有好几波人上山求医问药,他们在饭堂接待,顺手给治疗开了方子。
  他沉吟片刻,道:“今日如果再有人上山看病求符,诊金香火钱提高到三十三文,或三百三十三文,不能由着他们随便给三文打发。”
  顾家人好心办坏事,帮他们宣传名声,拉来老弱病人照顾生意。
  道家帮人看病做法驱鬼什么的,其实都是顺手而为,随缘积赚功德,把道观建在山顶,是为了图清净、不受打扰,修身养性寻道求长生才是根本目的。
  真正的道观偏僻人少,便是源于此。
  二师兄有些不解,香火钱不都是随善信居士心意施舍吗?
  岳安言看了一眼观主,她没有多话,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心贪婪,发现这处有便宜可占,渐渐的山上将不得清净安宁。
  张闻风解释道:“咱们道观不能为了一点虚名,将附近两镇上几家医铺子的饭碗抢了,甚至连大师兄和三师兄做法事、画符的生意都搅合掉,更有扰山上清宁,有悖师父遗训。”
  听得师父遗训,两人放下茶杯宣了一声道号:
  “福生无量天尊!”
  事情便这样说定,张闻风发现师姐眼眸中蕴一丝笑意,似是看出了他的真实意图,便安排道:“师姐近几日多担待一些,在山上接待来访乡邻,妥善处理,不使生出怨言,影响道观声誉。”
  这种有难度讲技巧的活计,让给看似性子温和实则有主见的师姐做正合适。
  岳安言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与三教九流打交道不少,腰间佩剑斩杀过试图不轨贼人多个,浅笑道:“安言谨遵观主令!”
  小师弟与以前相比,变化好大,年纪轻轻便善于洞察人心,明了人情世故。
  这样也好,观主的主意正,道观上下不会吃亏。
  又讲了几件日常事,一壶开水续完,各自散去各行其事。
  见观主终于出门,驴子急不可耐用脑袋蹭:“太阳都老高了,观主你性急点好吗?”
  张闻风摸了摸驴子顶门,传音道:“凡成大事者,必有静气!今日特地考你一考,你太过在意急躁,心性不定,让我颇有些失望,所以,今日上午不去城里,你且下山去静一静心。”
  驴子眼巴巴看着观主走进大殿,观主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
  片刻后,定下心的驴子木头木脑往山下去。
  考验无处不在,它要做一头道门独立特行有成就的驴子。
  巳时四刻,县衙户房黄掌案派遣的小吏,会同乡耆、里正、游檄等一群人来到山下,张闻风接到二师兄的通报,便与二师兄下山去,与众人寒暄客套一番,出示地契查验。
  花了一个多时辰,堪验完地界,登记按手印,完成最后一步手续。
  张闻风没请众人上山,这些人老的老,胖的胖,让他们爬到山顶实在是为难他们,用一个红纸包的两百文吉金打发大老远跑一趟的小吏,双方高高兴兴、和和气气告辞。
  小吏自是被乡耆、里正请上马车,去镇上用膳述话。
  驴子全程跟着,观察学习观主的为人处世。
  它突然觉得观主早上教训它的理由,似乎、好像有些立不住脚。
  观主明明是有正事要忙,上午没空去城里,要不怎么对那些人说“专程恭候”呢?
  不能诳它这颗纯粹求道的心啊。
  (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平安喜乐皆如意,一念清净福自来!)
  第57章 你我皆同道
  “那是客气话,人与人之间打交道要有礼节,讲客套,总不能像瘸叔江湖故事里的好汉,动不动就‘你这厮来迟了,瞎耽搁老子时间,吃俺沙包大一拳’,那样说像话吗?”
  午膳后,一人一驴行走在没几人走动的官道上。
  秋日阳光正好。
  张闻风戴着斗笠,面对身下驴子提出的疑问,他轻描淡写用瘸叔的话来化解。
  驴子咧嘴露齿,笑得“啊呃……啊呃”乐不可支,走路一颠一颠的。
  老瘸子以往在它心头留下的豪迈厚重,不拘小节草莽形象,慢慢淡化去。
  “不过……你上午确实有正事,你不能诳骗我?”
  驴子笑过之后仍然纠缠细节,认死理一根筋继续提出诘问。
  张闻风叹了一口气,道:“堪验地界那么一点小事,交给二师兄照样办得熨帖,用得着我这么个‘大人物’亲自出面作陪?给你机会考验你,指点你的不足,你要懂得感恩,虚心接受意见。看来今后还得随时给予你考验,免得你走偏路了。”
  驴子一想也对。
  那个办事儿的城里官吏,一口一个“大人”尊称观主。
  是它这驴脑袋钻了牛角尖,想差了,忙道歉:“是我误会观主一片良苦用心,下次不敢了。”
  这货越来越不好糊弄,当个妖驴导师不容易。
  下次得严谨点,不能出这种低级破绽。
  张闻风语重心长道:“遇到疑问,要敢于提出来辩论,道理越辩越明朗。你我皆同道,今后要相互扶持共行大道的,并没有天生的上下之分,等你道理明白得多些,我会少管你的行事。”
  驴子被“同道”二字给激励得不能自已,四蹄生风跑得飞快。
  它被尊重了。
  口中絮絮叨叨,一堆一堆它听来的小道理,与观主辩论。
  观主这次路上又喝干了一葫芦的灵泉水,这货太能叨叨了,简直让他怀疑,他骑着的是一匹碎嘴母驴娘子?
  到了道录分院,张闻风照例去伍院主厅堂打了个照面,站着聊几句,便告退说去藏书室看书,他能看出伍院主非常忙碌,案桌上堆积的卷宗,有七八本,当个官身不自由啊。
  还是像他这样自在活得舒心,灵气石来得少点,自己想办法赚取就是。
  问过藏书室的管事道士,得到答复允许化炁境修士抄录里间的书册,只请保管妥善,不要流失出去给歹人得了,免得有损阴德。
  那还讲甚客气,他又出去一趟,从安排给他的廨房取来笔墨和纸张。
  他善画,抄录的法术图册一丝不差。
  花了小半个时辰,这里仅有的两门基础雷法,“九霄玄秘落雷术”和“九霄百劫缠雷术”尽收囊中,又看了半个时辰炼药心得方面典籍,做了几张纸的记录,便启程回山。
  这次驴子背上多了四袋子炼药用的银骨炭,价格不菲。
  幸亏上次打劫了送上门贼子身上的七张银票,要不然还真花销不起。
  驴子早上吃了一个教训,学乖了,它忍耐着性子憋住不问雷法之事。
  东扯葫芦西扯瓢,絮絮叨叨的与观主磨耐心。
  张闻风这次没考验驴子多久,他实在受不了这货无休止的聒噪,葫芦里新装的水不够喝,便把全称叫《九霄玄秘落雷术》的雷法,照着一字一句讲给驴子听,先念总诀,后读修炼细法。
  “高上九霄,去地百万。九霄之境,碧空为徒。不知碧空,是土所居。况此真土,无为无形。不无不为,万化之门。积云成霄,刚气所持。覆之如绵,万钧可支……”
  耳根子终于落得清静。
  三遍之后,驴子彻底闭嘴,他也不解释什么。
  对雷法他不懂,不胡乱揣测指点,让驴子自个去琢磨。
  修炼雷法的步罡踏斗,也就是身法,他暂时不拿出来给驴子看,暗道驴子有四条腿,该如何做到像人一样两只脚板踏罡步呢?
  想想那场景将会很滑稽,他嘴角忍不住上扬。
  算了,等回去后再让驴子学步法,免得这货不小心把他驮到沟里去了。
  思索了一路的炼药常识,回到山顶,天色将暮,都在等他回来一起用晚膳。
  四个人围坐一桌,除了老瘸子自斟自饮聊几句,另外三人都有规矩守着,食不言,只偶尔出声回应,气氛融洽倒是不会尴尬。
  老瘸子早就习惯这群牛鼻子的德性,嘀咕几句:“日怪事,驴子跑了一趟城里,回来连饭堂都不进,酒也不蹭喝,招呼都不给我打了?”
  “是打野食捞饱了肚子,还是想母驴娘子?”
  “不行,等下我得瞧瞧它去,莫不是吃坏东西害病了?”
  饭后,张闻风下山在灵泉水源的林子里,找到呆头呆脑转圈的驴子,掏出几页纸,将修炼落雷术的步罡踏斗图形,让驴子记住。
  他站在大岩石上饶有兴趣地欣赏驴子表演步法。
  驴子这下连路都不会走了,三两步撞树,再走几步四个蹄子差点扭成蝴蝶结。
  惨不忍睹,张闻风都不忍心看到一头勤奋得废寝忘食的驴子,非得自虐修炼人类法术,微微摇头,收了纸张返回山上去。
  他只能在思想上对驴子进行引导,在精神上鼓励驴子。
  雷法方面,他实在是无能为力,隔行如隔山。
  在西殿喝茶聊天时候,听二师兄说他已经与邻近几个村庄的村正沟通过了,各村都非常欢迎仙灵观去考核招收学道苗子,特别是几个幼年失怙的小家伙,非常需要仙灵观接走,当然原则问题二师兄会把握着不让步。
  明日上午,二师兄要收割成熟的菽豆(黄豆),有空闲再伐树砍木桩,将新购买的西边山头那片,自地界边缘打桩围拢成一道篱笆,圈出地盘,以免外面的人误闯进入。
  张闻风表示他明天上午一起收割菽豆,不能让二师兄独自忙得脚不沾地。
  岳安言亦不会袖手旁观,明日早点忙完农活,她再接待来自附近邻村的上山求医求符者,今日里上山的人数不少,但是在知道道观定下来的明确的诊金香火钱后,纷纷表示应该如此,然后都找借口下次再来,打转回去了。
  说完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三人茶水也喝完,起身去做晚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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