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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之都别碍着我捡漏 第324节

  第229章
  戴维对瓷语似乎也感兴趣,两个人讨论着景德镇,讨论着瓷器,可以听得出,戴维对中国文化确实了如指掌,他甚至还提到了朱琰的《陶说》和清朝蓝浦《景德镇陶录》,这些必然是下了一番功夫才能了解的。
  初挽也趁机和对方聊到了柴烧窑,煤气窑等等,提到了柴烧窑的好处:“威廉姆斯先生,你应该很了解,中国人的艺术和西方不同,中国人更讲究一个神韵,一个感觉,或者更通俗地说,是一个味儿。”
  戴维笑了:“对,味儿!”
  初挽:“柴烧窑做出的瓷器,那个气韵是煤气窑比不了的。而在如今的中国,柴烧窑快要绝迹了。”
  戴维的笑微收敛,颔首道:“我能理解,这个世界在变化,科技的发展给我们生活带来变化,也给我们的艺术带来变化,有时候我们还是会怀念过去的气息,这就是我们古董存在的意义。”
  这么说着,戴维带她穿过了一道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后面的收藏室,这边有了荷枪实弹的保镖,看上去戒备森严。
  戴维带她来到库房,先看了瓷器,这里约莫有一百多件瓷器,显然都是洛克菲尔德家族的私藏。
  初挽看到其中一件康熙五彩云龙纹大碗,她记得这件后来拍卖了,拍了三百万美元,这是小洛克菲尔德从摩根家族那里拍卖到的。
  她笑道:“这件不错。”
  戴维:“哦,你觉得好?”
  初挽知道戴维有意试探,便道:“这是清康熙年间的,在康熙之前,蓝彩尚未成熟,一般用青花代替,所以叫青花五彩,不过这件却用的蓝彩,这个蓝彩泛紫灰,彩层厚,而且这里还有一层蛤蜊光,应该是再上彩的时候加了铅粉,这是康熙官窑早期不可多得的精品了。”
  戴维眸中顿时迸射出赞赏的光来,他笑道:“闻听初小姐家学渊源,眼力了得,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初挽:“威廉姆斯先生是美国顶尖大学的艺术品鉴定大师,我如今班门弄斧,倒是让威廉姆斯先生笑话了。”
  这么说着,戴维又带她到了一旁的库房:“这是最近我们办公室即将推荐给洛克菲尔德先生的几件艺术品,让我们提前欣赏下吧。”
  初挽看看那过去,这里面约莫有七八件,鎏金铜佛像,有青铜升鼎,也有铜簋。
  初挽大致看过,认出其中有一件虎头彝,这件应该是苏州造了。
  戴维感觉出了:“怎么,这件虎头彝有什么问题?”
  初挽:“这是威廉姆斯先生最近收的?”
  戴维点头:“是,来自年初的一家小型拍卖会。”
  初挽:“能不能问下,价格如何?”
  戴维:“一百三十四万美金。”
  初挽又详细问了问,知道那拍卖会是不保真的。
  事情到了这里,戴维也察觉到了:“初小姐,这个有什么问题,还得请你言明——”
  他略顿了顿,道:“这件艺术品毕竟还没有推荐到洛克菲尔德先生面前。”
  要知道老洛克菲尔德可是精通古玩,如果拿到他面前后,被他发现有什么问题,而戴维这个专业级别的艺术顾问却毫无所觉,那对他职业生涯显然是不小的损伤。
  初挽也就直接道破:“这件是民国仿。”
  戴维顿时皱眉,看向那虎头彝:“民国仿?”
  初挽:“这是苏州造,周梅谷的作品,确实仿得好,做得精细,表面颜色也和真的一样,确实很难看出来,不过仔细看的话,这件底子略显发白,棱角这里,略有些发硬,如果是正经老青铜器,这个地方应该圆润柔和,还有重要的一点——”
  她看着戴维:“先生可以拿放大镜,仔细观察这里,这里应该会有一两个砂眼。”
  戴维听了,忙拿来放大镜,仔细看过,看了半晌,终于颓然起来。
  颓然过后,他眸中又流露出赞赏:“初小姐,多亏了你,不然我将这件青铜器送过去,如果被先生发现,我将措手不及。”
  初挽淡声道:“客气了。”
  其实她说的这些,一般人是绝对不可能看出来的,她也是先知道这是周梅谷的作品,之后才顺着这个思路找破绽。
  初老太爷在三十年代和周梅谷交往甚密,知道周梅谷作品的特点,传授过诀窍给初挽,初挽这才能认出。
  不然一般人,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戴维:“既然初小姐对青铜器如此在行,我们如今恰好在筹备一个洛克菲尔德家族青铜器展览,目前正要将我们库房中的所有青铜器进行清点筛选,不知道初小姐有没有兴趣过去看看?”
  初挽有些遗憾地道:“我还有家人要照顾,事情也比较多,未必有时间。”
  戴维忙道:“初小姐,当然是看你方便的时候。”
  初挽也就道:“好,那回头联系吧。”
  其实初挽对于结交戴维这件事,是很乐意的,或者说,这就是她的机会。
  她不能一直就这么混在跳蚤市场和小型拍卖会,她需要更高的圈子,也需要更多的人脉,虽然在这方面刀鹤兮能帮她,但是她也不可能事事依赖刀鹤兮。
  戴维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在戴维的背后,是世界第一收藏世家。
  可以说,在中国的三十年代,四十年代,中国搞古玩的想挣钱,就得把目光放到这些发了大财的美国大佬身上,当年老洛克菲尔德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现在,四五十年过去了,老洛克菲尔德依然妥妥当当地活着,老洛克菲尔德的家族依然富得流油,而中国经历了种种后,终于要重新恢复活力了,现在大家可以继续做卖了。
  不过初挽并不着急,她有野心,但要藏着,不能人家说一句,她就没见过世面一样眼巴巴去看,换言之,她得抻抻,之后从容不迫地迈进美国最顶尖的圈子。
  在这之前,她继续悠闲地四处逛着,兜里的一百三十万美元可以让她不必为了些许钢镚而操心劳力。
  她心满意足之余,便重新琢磨仓库拍卖的捡漏,她记得当初找出龙袍时候是一个九号仓库,也记得那座小镇的名字,但是具体什么仓库公司她竟然忘记了,现在去找,真是大海捞针,时间和空间对不上,就是白忙乎一场。
  陆守俨看她最近一直翻报纸,便问起来,初挽也就说了,提起她以前得到的消息,说这有个小镇,在某家仓库公司的九号楼,有个仓库里藏着一件中国的龙袍,她想过去看看。
  她叹了声:“不过不知道具体情况,更多信息也没有了,再说这种仓库拍卖,我也不太擅长。”
  其实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捡漏机会,她之所以一直避开,就是觉得不是自己的专长领域,犯不着,而且对于她来说,性价比太低。
  陆守俨一听,详细问了问具体情况,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我给你在互联网上查查就是了。”
  初挽:“哪儿?你们学校可以查吗?”
  陆守俨:“可以,我们学校图书馆有互联网。最近我跟着建晨学习了下,已经熟练掌握了,你等着,我给你查查这方面的消息。”
  他还真用学校的互联网给她查了查,查到了一些仓库公司的拍卖信息,打印出来拿给她。
  他找的这些信息还挺全的,有不少仓库公司的联系方式,初挽拿到后,仔细研究了一番,又给那边打了电话,然而仓库拍卖公司的信息本身就乱糟糟的,当初挽问起来的时候,对方也说不清楚,只是说他们这里每天都会有大批的仓库要拍卖,他们不可能每天清查。
  初挽见此,想着干脆过去一趟。
  陆守俨自然不放心她,左右他最近才考完试,课程不紧了,便让陆建晨和两个保姆帮着一起照顾孩子,他带着初挽赶过去那处小镇。
  初挽:“其实我自己去就行。”
  陆守俨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没有尽头的高速公路,淡声说:“这其实是一个体力活。”
  初挽:“还好吧。”
  陆守俨:“我已经了解过了,一般来说仓库公司只会给买家一天的时间清理仓库,必须搬走仓库内所有的东西,不然就要追缴仓库租金或者扣清理保证金,总之这是一个体力活,你跑到那里,人生地不熟的,细胳膊细腿,怎么办?”
  他又道:“再说了,这种地方可不是苏富比的拍卖会,也不是美国上流社会的古董鉴赏会,他们可是什么都不讲究,手里还可能有枪。”
  初挽顿时说不出话来了,陆守俨说得有道理。
  那里可没有上流社会的优雅和古董圈的规则,只有仓库拍卖最粗暴简单的规则,会做这一营生的很多都是美国社会的底层,自己过去确实要多加小心,而陆守俨陪着自己,会好很多。
  她无辜地扬眉:“我就是怕万一影响你什么。”
  他毕竟是要有一个清白履历,不能沾染任何不合适的,在美国读书进修,或者去美国大企业家的聚会上露面,洽谈合作,这都是可以上台面的,但是跑过去仓库拍卖捡漏,这真是拉低了身价。
  陆守俨笑看她一眼:“想太多了。”
  初挽也就不说什么了:“好,有你陪着我,我肯定能捡到好东西!”
  陆守俨开了大概七八个小时,抵达了那处小镇,那小镇其实是一个港口,在历史上曾经是兵家相争之地,有西班牙人建造的城堡和码头。
  开车经过海边,恰好看到远处港口有满载而归的渔船,机械臂正快速地忙碌着,看上去这边有鲑鱼、鳕鱼和海胆等,这些正被井然有序地卸载、称重、冷藏和转运。
  进入小镇后,陆守俨慢条斯理地开车,初挽研究着地图。
  这边因为是港口,有大量海员的私人仓库,那些海员居无定所,会把自己的物品物资存放在港口城市的私人仓库中。
  只是海员在大海上漂泊,谁也不知道他们会经历什么,以及会不会回到这座出发地的港口城市,久而久之,这里的私人仓库便不断被废弃和拍卖。
  地图上标注得并不清楚,陆守俨下车,找了一位路人来问,他也算是很有语言天赋,现在英语已经非常地道了。
  他和对方聊得不错,很快把这里的仓库公司都摸了个底,之后开车带着初挽赶过去最大的那家仓库公司。
  过去后才发现,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有人穿着牛仔裤,头发略有些乱,有人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苟的,叼着烟,在仓库前四处踱步,这些人鱼龙混杂,显然都是职业的仓库猎人,专门等着拍卖仓库捡漏的。
  陆守俨将车子停在仓库停车场,领着初挽,赶过去问了问。
  有一个穿了牛仔带着草帽的男人,耳朵上别着一根烟,手里拿着一大摞仓库登记表正快速记录着什么,听到他们来问,便随口道:“过去登记吧。”
  初挽其实想问问这里有没有九号楼,不过看这情景,也不好细问,只能先了解情况再做打算。
  当下陆守俨带着初挽,又过去旁边工作人员那里,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白人女人。
  陆守俨大致问了问情况,知道今天恰好赶上有一大批仓库要开放,那些仓库每个大概十五六平的面积,是最近一年陆续到期的。
  初挽看了看,他们一共有二十几座仓库大楼,这次集中拍卖的是三号楼、六号楼和七号楼。
  初挽听着,便随口问起来:“这三座楼全都是要拍卖的吗,其它楼难道没有到期的?”
  白人女人道:“当然有,不过这也不是马上能拍卖的。”
  说着,她大致解释了下,原来根据美国留置权相关法律,仓库租赁者一旦欠了租金就要缴纳滞纳金,在这段时间,仓库公司会尽可能联系租赁者,要求他们尽快缴纳滞纳金,这种状态持续几个月后,如果客户依然无法联系或者不能缴纳租金和相应滞纳金,仓库便默认为这间仓库被租赁者放弃。
  即使这样,他们也不能马上拍卖,需要在电视和报纸渠道公开拍卖信息,尽最大可能让租赁者有机会看到,只要租赁者看到,他们就可以随时叫停拍卖,赎回仓库。
  从停缴租金到拍卖,大概会有一年多的时间,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而一座办公大楼的仓库并不是同时停缴租金,也不是所有租赁者都齐刷刷失联,所以他们一般凑齐了一批后集中拍卖。
  初挽听着眼睛都亮了:“那除了这几座楼的仓库,还有别的加入拍卖吗?”
  那白人女人多少有些不耐烦,道:“有,但是分布在别的大楼,这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初挽见此,知道说多了对方也起疑,便先登记了。
  登记过程很简单,只需要缴纳一百美金的清理保证金就可以了,陆守俨给了白人女人十张十美元的现金,对方很快帮忙登记,并发了一张牌子,初挽是十六号。
  登记过后,陆守俨领着她站在一旁等着,有人就往她身上打量。
  这里多是西方人,男人居多,就是有女人,也是体型肥硕的中年女人,像她这样年轻的女人本来就少,更不要说一头黑发的东方女性,更是罕见。
  大家显然好奇,也有人冲她吹口哨。
  陆守俨眸光凉凉地扫过那些人,大家便陆续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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