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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悍姨母清宫养娃日常 第50节

  他刚刚就被那本折子的内容给震得心神不宁,没想到紧接着又有一本。
  他头疼地扶扶额,梁九功又快走几步下去用同样的方式验了毒后,又弯腰呈递给康熙。
  康熙微微吸了一口气后,才将折子给翻开,密密麻麻的方正楷体字映入眼帘,白纸黑字的内容看得他凤目的神色越来越幽深。
  “确定这折子的内容字字属实?”康熙快速地将折子的内容浏览了一遍,就气得将折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吓得另外的三人赶忙就地跪下。
  康熙低着头用右手揉捏着眉头,觉得自己今天受到的刺激真是太多了,头疼地厉害。
  他知道因为三藩动乱的原因,大清江山不安稳。
  这宫里发生的一件一件祸事背后也都隐藏着极其复杂的势力,对此,他早已有心理准备,但却万万没想到现实远远比想象中的“真相”更加荒诞,这些不同的势力竟然还会因为同一个目标互相结交竟然隐隐达到宛如蜘蛛网的地步。
  看到年轻的帝王一幅极其头疼的样子,魏珠在这一刻深深的和康熙共情了。
  熬了这么久的夜,他才将这些事情的头绪大部分给捋顺,还有一些事情他一直未能查到头绪,怕是还得再详细暗查一段时间。
  “回主子的话,折子上的事情都是经过精简的,您看起来可能会有些不太清楚,奴才还是仔细给您说说目前掌握的情况吧。”
  魏珠抬头瞥了一眼高坐在上首的康熙,小心提议道。
  康熙摆摆手让三人都起来,随后就闭上双眼,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
  站在斜后方的梁九功伶俐地从旁边拿起一块湿润的白汗巾,将两只手仔细擦干净后,又转身从身后那约莫有三米高、四米宽的大书架上,拿起放在第四排最右边黄花梨木盒子中的舒缓药油,拿掉瓶塞往左手掌心中倒了约有大拇指甲盖儿的量,又将药油重新放回原位,两个掌心相对着搓了搓,就移到康熙身后,用拇指肚轻轻给康熙按压着太阳穴。
  独自一个人站在室内中央的魏珠又在心底过了一遍腹稿,决定还是按照时间线来说。
  “主子,去年先后一周年忌日的时候”,魏珠抬起眼皮看到康熙面无表情的脸,又吓得赶忙低下头,吞吞口水,加快语速继续说道:“噶布喇嫡福晋舒穆禄氏曾去过龙泉寺上香,准备去斋房休息时,偶然在路中央见到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健硕妇人殴打幼儿的画面。”
  “那幼儿慌不择路之间撞到了舒穆禄氏的腿上,还不待噶布喇夫人身边的仆人上前拉开那孩子,幼儿就极其可怜地跪在地上砰砰砰地朝着夫人磕头,嘴里还不停地嚷着继母狠心虐待他这个原配嫡子,还不待舒穆禄氏有所反应,随后那幼儿就被健硕妇人骂骂咧咧地给拧着耳朵拖走了。”
  “这些都是我们从当时紧跟在舒穆禄氏身边的仆从那里查证出来的,噶布喇夫人回府后就连着做了好几天噩梦。”
  “或许是因为被这件事情给吓到了,在八月中旬赫舍里庶妃刚刚入宫的时候,噶布喇夫人就借助先后的人脉想要给庶妃下绝子丹,怕是为了避免以后赫舍里庶妃有亲子后,会对殿下不好。”
  魏珠查到这里的时候,简直对这舒穆禄氏的愚蠢感到一言难尽。
  康熙睁开眼,示意梁九功停下,有些玩味儿地说道:“那这是哪股势力给朕这为人胆小又愚蠢的岳母做的局?”
  “主子圣明,暗卫已查明那妇人打幼儿的确是一场特意给噶布喇夫人演的戏。”
  “这股势力背后的影子更多的是后宫之人的手笔,其中还隐含了蒙古察哈尔部的势力。”
  “察哈尔部?”康熙猛地在心中滑过了一个人,随后用手敲了敲桌面,示意魏珠继续往下说。
  “那后宫之人的势力不小而且隐藏的还挺深的,它不仅和白莲教余孽有勾结,甚至和南边三藩牵涉得也颇深。”魏珠语速逐渐放平缓,继续往下说道。
  “慎刑司里的暗卫们动用了重刑来审问那裕亲王府的大丫鬟,最后她实在是挺不过去,为了速求一死才松口说,她是白莲教的教徒,已经隐藏在裕亲王府有将近八年的时间了。”
  “呵~八年,那岂不是朕的二哥福全刚刚被册封为亲王搬到王府后,那大丫鬟就后脚进王府了?”康熙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时间,才开口说道。
  “主子说的是,那大丫鬟的确是在康熙六年入的王府,因为办事细心,手脚麻利办差期间从未出过差错,才渐渐地被裕亲王福晋西鲁克氏所倚重,待嫡长女出生后,特意放到了亲王爱女身边做了管事大丫鬟。”
  “此外,她就是那个在慈宁花园里蛊惑保清阿哥说‘水是没有味道的,但冰是咸咸的’小太监。”
  魏珠说完这句话后,全场安静了几秒钟,梁九功更是惊疑不定地看着下首的魏珠。
  作者有话说:
  【注释1】
  曹寅是顺治十五年出生的,比康熙小4岁,他是曹玺长子,曹玺的夫人孙氏是当初照顾幼时玄烨出花的奶嬷嬷,康熙对其很看重,百科上显示曹寅曾经担任过康熙的伴读,君臣间的关系也很好,青年时代的曹寅文武双全、博学多能而又风姿英绝,十七岁担任康熙的侍卫,二十多岁时被提拔为御前二等侍卫兼正白旗旗鼓佐领。
  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甲子年)六月,曹寅的父亲、时任江宁织造的曹玺在任上病逝。“是年冬,天子东巡抵江宁,特遣致祭;又奉旨以长子寅协理江宁织造事务”。
  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庚午年)四月,曹寅被康熙提拔为苏州织造;三十一年(1692年壬申年)十一月,调江宁织造。其所遗苏州织造一缺,由其内兄李煦(时为畅春园总管)接替。
  曹寅一生两任织造,任内连续五次承办康熙南巡接驾大典(四次南京接驾,一次扬州接驾),其实际工作范围远远超过了其职务规定,所受到的信任与器重也超出地方督抚。
  他的大舅子是李煦,他和纳兰容若的关系也非常好。
  曹寅不是孙氏的亲子,摘了一篇论文的摘要
  《关于曹寅“嫡出”身份的考证》来源《兰台世界》|2015年第016期|88-89|共2页
  作者马美琴;
  【摘要如下】
  【红学专家朱淡文先生在其论著《红楼梦论源》中分析认为:曹雪芹的祖父曹寅的生母顾氏不是曹玺的嫡妻,只是个婢妾,所以曹寅是庶出。庶出的曹寅却继承了父亲的职位,于是造成了他和嫡出的弟弟曹宣之间的一系列矛盾.但本论文经过仔细的研究得出了全新的结论:曹寅的生母顾氏乃曹玺的嫡妻,而非婢妾,故曹寅应是嫡出身份.论文着重“从曹寅的生母顾氏不是明遗民顾景星的亲妹妹、曹寅之父曹玺在娶孙氏之前应该已娶妻、李煦生母文氏的婢妾地位比照、孙氏嫁为人妾属正常事”等几大方面进行了科学合理的考证,探析细致,见解独到.】
  我没能找到原文,只看到了这一段摘要,本文私设曹寅是曹玺原配顾氏嫡出的长子。
  【百科:身份矛盾】
  内务府包衣是特殊历史时期出现的特殊人群,曹寅是其典型代表,他的身上充满矛盾。他是汉族,又是旗人;是奴隶,又是官员。就是在官员中他的身份也难以确定,满官认他为汉人,汉官认他为满人。他所担任的职务虽是最能捞钱的肥差,却又为正途出身的汉族官员所不齿。他若是像大量内务府人一样,没有什么文化,唯以捞钱为能事倒也罢了,可他同时又是学富五车的人物,是诗人、戏剧家、藏书家、出版家。他不能不为这种身份的不确定、灵魂的无归属而苦恼。曹寅坐轿出门总是低头看书,从不抬头,表面上,他说是为了避免官民向他行礼,实际上与这种矛盾的心态大有关联。他在写给丰润兄长曹鋡的诗中言到:“枣梨欢罄头将雪,身世悲深麦亦秋。人群往往避僚友,就中唯感赋登楼。”很形象地写出了他的这种苦闷。他活得风光又凄苦,体面又卑微,他是在历史的夹缝中生存的边缘人,他在历史的夹缝中歌吟,他的诗便在沉雄朴厚之中时时带有若隐若显、挥之不去的悲哀。若问曹寅诗歌的最大特色是什么,就是这种欲说还休的悲凉。在旧文学中,这是一种独特人物发出的独特声音,是瞬间繁华与无常命运合奏的音响,曹寅本人也因此成为独特的典型人物。
  【注释2】福全康熙六年被册封为裕亲王。
  第四十九章
  “怎么可能呢?这人明明是丫鬟,而且事后还第一时间跑到慈宁门外阻拦太子一行人,当时的慈宁花园中有那么多的人,如果是她直接开口蛊惑保清阿哥的,不可能现场中没有人听到啊?”
  梁九功有些懵圈,忍不住扭头看看康熙又对着下首的魏珠询问道。
  为了找出这个“小太监”他可是废了老大的劲儿了,如今告诉他,这其实是个“大丫鬟”!
  这未免也太打脸吧?岂不证明他先前的所有忙活都是在跑偏的道上一路撒丫子狂奔?
  同样,不仅梁九功有疑问,康熙对于这点儿也是想不通的。
  他的食指也不再敲桌面了,等待着魏珠继续往下解释。
  当初保清曾在慈宁宫正殿里对他说过,在保清还养在噶礼家时,有个小太监对他说过冰禧大赛,还特别强调赛场上花样活动的种类有多少,场面有多盛大好玩儿,因为讲的太吸引人了,才让那时三岁多的保清就牢牢地将“冰禧活动”记挂在了心上。
  后来紧跟着小赫舍里氏又从保清的话中受到了启发,反应极快地指出来冰上有盐,那场祸事不是意外而是谋杀时,他就赶忙让梁九功带着人以最快的速度扣押当天去过慈宁花园的所有人。
  等晚上回到乾清宫后,他还另外安排梁九功去敬事房找顾问行查找事发前三个月所有曾领过令牌出宫的小太监。
  三个小主子们毕竟是在慈宁花园里溺水的,因此第一件事情可以放在明面上调查,但是第二件事情才是这场祸事的源头,暗查的十分隐秘。
  为了怕打草惊蛇,让隐藏在背后的人察觉而弃车保帅,梁九功每天都是等着下值后,摘掉红顶戴花翎的太监总管帽子,将身上所穿绣有仙鹤纹饰的蟒袍换成不起眼的普通没品级的太监衣服,偷偷摸摸地溜去敬事房里找顾问行进行排查。
  两个人就这样趁着下值的时间逐一详细调查,花了将近十天的时间,才最终将目标嫌疑人锁定在延禧宫一个名叫小安子的太监身上。
  敬事房的记录上显示小安子曾在去年十一月初,也就是在事发前的一个月,曾经出过宫。
  当梁九功将小安子抓到慎刑司询问时,小安子最初的时候还是坚决咬定他只是遵守自家主子纳喇庶妃的命令,去宫外给保清阿哥送庶妃新做的衣服。
  眼看着小安子嘴上说的事情和现实压根儿对不上,梁九功就恐吓说,他就是那个暗中蛊惑保清阿哥的反清复明势力,还未曾用刑,就把小安子给吓破了胆,吞吞吐吐地吐露出了一件他默默瞒了有一个多月的事情。
  ·
  据小安子的回忆,那天他遵从纳喇庶妃的命令,怀里揣着衣服包裹正准备踏出延禧宫门时,莫名其妙地突然腹泻不止,以至于拉肚子拉到他腿发软,压根儿就不能好好地正常行走,再加上自家小主位份低,这出宫的令牌不仅申请着难,在宫外待的时间还短,小安子急得不得了,生怕因为自己耽误了差事不说,这好不容易延禧宫得来的出宫机会也给浪费了。
  正着急忙慌之际,小安子刚好在恭房外遇上了和他一同调入延禧宫的小夏子。
  小夏子为人嘴笨,偶尔除了和小安子说说话外,平时也没有怎么和延禧宫的其他宫人有过多交流,因此一直得不到主子的重用,整日在外围当个粗使宫人。
  小安子因为肚子实在是不舒服,又认为送衣服这件差事不难办,还能让勤劳办事的小夏子有机会去宫外转转是个极其难得的美差,因此就顺势开口拜托小夏子帮他跑一趟。
  小夏子推辞了几遍后才答应了,因为两人品级的不同,就互换了衣服。
  小夏子穿上绣有黄鹂纹样的太监蟒袍,头戴镍白顶的六品太监帽,接过小安子手中的令牌就匆匆出宫了。
  而小安子则换上粗使宫人的蓝色布袍,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而惹出麻烦,就一直缩在太监耳房里不出来,还好小夏子手脚麻利,只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就送完衣服回到了延禧宫。
  两个奴才又动作迅速地把衣服给换了回来,因为延禧宫如今也没主位娘娘,伺候的宫人也少,等小夏子回来后,小安子又匆匆忙忙去给纳喇庶妃复命了。
  就这样,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这俩人就在自家主子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件事情给死死地瞒住了。
  从小安子口中得知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梁九功,压根儿来不及做出什么剧烈的反应,心里就有了不好的感觉,以最快的速度带着人朝着延禧宫跑去准备抓捕那个小夏子,然而脚步匆忙地赶到现场时,那人就已经在耳房里悬梁自尽了……
  死无对证,什么都没查到。
  梁九功被气得不行,手中的线索就只剩下一条后来保清阿哥在乾清宫里补充所说的,那个在慈宁花园里蛊惑他和两个堂姐到冰面上玩耍的人,他听着声音像是一个小太监。
  正因为有保清阿哥的明确性别指向,康熙又让梁九功将当时在场的太监们一个不落地又重新押入慎刑司二次审问。
  然而再次审问时,梁九功都细致到把这些人祖宗三代的信息给翻出来了,结果仍旧不如人意,全都是清清白白的包衣奴才,没有任何问题。
  线索到这里就又断了,也让他和皇上始终都想不通保清阿哥口中那个“小太监”究竟存不存在?
  如果不存在的话,那么当初蛊惑保清阿哥到冰面上玩耍的又是什么人?
  而如果存在的话,当着现场里那么多人的面,他又是如何对着保清蛊惑的?
  看到梁九功一脸迷茫的样子,皇上的脸色也是黑黑沉沉的,魏珠将头低的更低了:“主子有所不知,奴才也是最后才从那个大丫鬟口中得知,她之所以能够成为潜伏到裕亲王府的重要暗桩,就是因为她有一项会变声说腹语的能力。”
  “变声说腹语?”
  “呵~怪不得啊!”
  康熙听到这样的解释才总算是把所有的疑点儿都给连起来了。
  为什么保清说道,自己明明没有看到男人,但就是有个像小太监的声音,悄悄在自己耳边说:保清阿哥,水是没有味道的哦,但是荷花池上的冰却是咸咸的,好吃又好玩儿。
  为什么梁九功明明查了所有在场的太监们都是身家清白的情况下,那个保清口中嫌疑极大的“小太监”就是查不出来。
  这大丫鬟还真是既聪明又愚蠢,事后聪明地做出一副惊吓过度不知所措的模样,慌里慌张地跑到慈宁门外拦人求助。
  如果不是那句“赫舍里庶妃”露了馅,小赫舍里氏为人又聪慧敏锐,只单单从这称呼上就发现这人的情况不对劲儿,怕是即便这次保清他们三个人真的都出事儿了,这个狡猾的白莲教余孽事后还会光明正大地将自己身上的罪过给清洗地明明白白的,继续当条隐藏在背后的毒蛇,乘人不备之时,猛地扑上来咬一口。
  想到这些,康熙简直是要被气炸了,身为帝王却被这些小人们明晃晃给愚弄的感觉真是太不好了!
  但因为前面曹寅带来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康熙如今还能尽量稳住自己的脾气,保持清晰的头脑逻辑来分析当前的局势。
  坐在右边圈椅上的曹寅,听着这些消息内心的波动也是宛如海浪般起伏不平,没有想到他才仅仅离京大半年,这京城中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也就是说,目前除了那股隐藏在后宫的势力你们还是查不出来外,其余的臭虫都已经浮到水面上了?”康熙用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站在下首的魏珠。
  被帝王压迫感十足视线盯着的魏珠,感到浑身都不自在极了,但如今他也的确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主子恕罪都怪奴才无能,无法替主子揪出来所有的反动势力,不过从现有掌握的资料来看,目前隐藏最深的就是后宫这股势力了。”
  “行,你和子清先退下休息吧,朕心中有数了。”
  活了二十多年,康熙感觉今晚受到的刺激是最大最多的,简直颠覆了自己往常的一些认知,他有些无力地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下首的两人先走。
  “是,奴才告退。”看到帝王手势的曹寅和魏珠就齐齐开口躬身行礼,然后前后脚跟着退出了御书房。
  “曹公子,奴才就先退下了。”站在御书房门外台阶下的魏珠微微弯腰又冲着还站在台阶上方的曹寅拱手行了个礼。
  曹寅也赶忙弯腰拱手回了个平礼:“公公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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