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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娇 第124节

  姚蓁听不得他这种语气,仰起纤长的脖颈,用力摇头:“不行,宋濯……不行。”
  她竭力转移注意力,白皙的指尖抚上他手臂上的疤痕,低声问:“这伤,是怎么来的?”
  宋濯眼睫轻眨一下,感受着她触碰着他的伤疤,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奇异感觉。
  “你不在的那段时日,我过于想你,某日醒来,手上便长出这道相思疤。”
  他满口不着调,姚蓁看着他一张冷玉似的脸,心中好笑,倏地收回手。
  宋濯睨她一阵,抬眼看了看四下,见无人在意此处,微微偏头,微凉的薄唇顺着她柔滑的脸颊,移到她的柔软的耳垂旁。
  他的鼻息洒在姚蓁的耳垂上。
  姚蓁颤了颤,脊背一挺,有些不适地别开头。
  宋濯是何等的熟悉她,眼角一瞥,一眼看出她的慌乱,故意将贴在她耳边,用低磁的声线道:“你既不愿吻我,那我吻你了啊。”
  姚蓁抿着唇摇头,竭力将头偏向另一侧,白皙的脖颈上明显地浮现出一道美人骨。
  宋濯又问了她一遍。
  姚蓁呜哼一声,脊背发软,还是摇头。
  她不回应,他便一遍遍地贴着她问。
  姚蓁眼睫快速地眨动两下,终是经受不住他这样的问法,踮起足尖,揪着他的衣襟,敷衍地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她嗅到了一阵淡淡的血腥气,尚未来记得思索,便被宋濯伸手扣住腰。
  宋濯眼眸笑得弯弯,眼中洇开亮闪闪的光晕:“蓁蓁,我很高兴。”
  姚蓁脸上发烫,顾不得旁的,拨开他的手,板着脸往一旁走。
  她急急地走出几步,见宋濯仍面墙而立,没有跟上来。想到方才的血腥气,她迟疑地问:“你怎么了?”
  宋濯垂着眼帘,眼中翻涌着晦色,紧紧抿着唇。
  顿了顿,他喉结轻动一下,淡声道:“无事。”
  姚蓁狐疑地看他两眼,抬步朝他走来。
  宋濯轻轻笑了一下,偏头睨她:“回味滋味罢了。”
  他盯着姚蓁的唇瞧。
  姚蓁霎时明白了他在回味什么,面红如火烧,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他一眼,不再管他。
  待她的脚步声稍远一些,宋濯才缓缓地转过身,目光清沉,看着不远处她清丽的背影。
  他缓缓抬起手,用拇指指腹抹去唇边渗出的一线血色。
  第103章 药引
  回程时, 两人择了另一条路。
  姚蓁脸皮薄,因为方才那个清浅的吻,和他调侃的话语, 好一阵没有抬头看宋濯,因而也未曾注意到他的异常。
  宋濯静悄悄的跟在她身边, 半晌没有一丝动静,像是她的影子一般。
  二人之间保持诡异的静谧,走了一段路。
  姚蓁心中狐疑, 悄悄回头看向宋濯,望见宋濯垂着眼帘,好似在神思什么,浓长的的睫羽在眼下投落一圈阴翳;而他另一只手端着方才买的鱼糕, 递到嘴边,嘴唇慢吞吞地印上姚蓁方才咬过的那个缺口, 咬了一口。
  姚蓁眼眸睁大,抬起手, 惊讶的“哎”了一声。
  宋濯掀起眼帘看她, 待将口中的那块鱼糕咽下,才慵懒地眯了眯眼:“怎么了?”
  姚蓁望着鱼糕上他咬过的缺口, 手指微微蜷缩, 半晌,才艰难的挪开视线, 摇摇头:“没什么。”
  宋濯轻飘飘地睨她一眼,眼神一片清明,仿佛轻而易举地窥破她心中所想似的, 眉尖微挑。
  谁都没有再往前走。
  宋濯眯了眯眼, 再次将手中的鱼糕递到唇边, 缓慢地、缠绵地咬了一口。而后舌尖一卷,将那块雪白的糕点抿入口中。
  这一番行动的速度之慢,令人可以清楚地望见,他薄唇微张时,红舌皓齿是如何移动的。
  姚蓁看似没再看他,实则余光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见他此举,她看着他的昙花一现的舌尖,不知怎地,雪白的面颊上洇开胭脂色。
  她红着脸,红唇翕动,双手揪着两侧的衣边。
  宋濯咽下糕点,深邃的眼眸将她躲闪的目光紧紧攥住,沉沉地盯着她,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摩挲了两下,指尖顺势下滑,滑在她的下颌尖上,将她的脸抬起一些,压低声线,故意问她:“脸红什么?”
  他形状好看的薄唇近在咫尺,姚蓁被迫看向他,眼睫颤了颤,手将自己的衣边揪得发皱。
  她喉间轻动了一下,原本想说,他能不能不要吃她咬过的鱼糕。怎知话到嘴边,宋濯微凉的指腹掠过她唇角,于是姚蓁脱口而出的话陡然一变:
  “——你的唇怎地这样红?”
  话说出口后,她耳边“嗡”的一声响,浑身僵硬,迟钝的反应了一阵,没想明白自己为何问出这句话。
  宋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慵慵懒散地道:“你吻红的。”
  姚蓁面红耳赤。
  宋濯笑了笑,没再逗她,手落在她的腰上,轻轻拍了拍,催促她动足。
  姚蓁宛若提线木偶般被他推着往前走,好一阵子,面上的热度才渐渐消去。
  但宋濯的存在感太强,周身沁着的那股清冽冷香强势地侵扰着她的嗅觉,令她眼前总忍不住浮现方才的一幕幕。
  她默不作声地挪远了一些,从他身上传来的气息才淡了一些。
  宋濯斜睨她一眼,鼻尖哼笑一声。
  慢悠悠地行了一阵,姚蓁感觉到他的气息渐渐变浓。
  她没有抬头,而是垂眸看向地上的影子。
  她看见,每走一步,属于宋濯的那团影子便朝她靠近一些,直至他同她衣袂相贴。
  姚蓁轻轻眨动一下眼眸,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轻轻扯动一下。
  她看向宋濯。
  宋濯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满脸冷淡,仿佛方才扯她衣袖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的面庞,在日光的照耀下,肌肤几近透明,唯有唇缝处透着几分绯色。
  姚蓁打量他一阵,觉得他脸色有些不好,唇色红的有些不自然。
  她垂下眼帘,继续看地上的影子。
  又走了几步。
  她看见,地上由修长的手指投落的影子,试探般的触了触她的指尖。
  她再次看向宋濯,宋濯抿着唇,依旧一脸冷然。
  未几,宋濯的长指溜入她的手心,将她的手牵住。
  姚蓁勾了勾唇角,没有拨开他的手。
  宋濯谨慎的牵着她,走了几步,眼眸微动,看向她,见她没有拒绝他的意思,才将她的纤软的手攥在掌心。
  两人牵着手来到一处矮山下。
  山脚下环绕着纵横的河流,荆州多河渠——这与处在北方的望京很不相同。
  两人在木桥上驻足,抬眼望去,满山青翠,草木郁郁葱葱,山林间有水汽氤氲的云雾缭绕。
  桥下,河水奔流,潺潺的水声中,姚蓁听到一阵渺远的钟声,她抬起眼,找寻一阵,在半山腰处望见了一间道观。
  不知怎地,那道观对她莫名有着一种吸引力。
  姚蓁原本上山去看看,但现今天色已不早;她转眸看向身旁的宋濯,日光下,宋濯眉眼深邃,脸色却格外苍白。
  见他脸色不好,姚蓁便打消了上山的念头,主动将手递入他微凉的手心,同他一齐回府。
  -
  荆州的官员不认得她,姚蓁便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被宋濯强取豪夺来的新寡妇人”这一身份,不怎么参与政事。
  宋濯纵着她闹。
  风平浪静地度过几日,五月中旬,荆州下了一场大雨。
  黑云沉甸甸的盘旋在城池上空,遮天蔽日,明明是白天,却阴沉的好似傍晚。
  宋濯一早便去知州府处理朝政去了,当时是天色尚晴,不知他有没有带伞。
  他近日总是脸色苍白,姚蓁有些担心他,在宅邸中等待一阵,到了午后,宋濯迟迟未归,姚蓁便命人备马车,冒雨前去知州府。
  雨势愈发的大,哗啦哗啦,如同谁人从天上倾下一盆水。
  姚蓁撑着伞走下马车,足底触地,踩到了青石砖上积着的水,豆大的雨滴敲着伞面,噼里啪啦,将姚蓁执伞的手震得发麻。
  姚蓁没让仆人跟着,小心翼翼地踏过水洼。
  门童瞧见她乘坐的马车,便将她的身份猜出大半,上前迎接她,将人恭敬地请入府。
  姚蓁穿过长长的回廊,被门童引着,一路行至议政的大堂。
  雨势太急,被风吹得洒在姚蓁身上一些,姚蓁往长廊中间挪了挪足,再一抬眼,便望见宋濯端坐在主位上,眉眼极其清隽,神情专注地听身旁的官员讲话。
  门童恐惊堂中人,压低声音问:“姑娘,须帮您知会一声吗?”
  姚蓁摇摇头,望着宋濯握手成拳,偏头轻轻咳了一下。
  “你下去吧。”她道。
  门童垂着眼退下。
  姚蓁抖掉伞上的雨珠,收了伞,立在长廊中,隔着一道廊庑,看宋濯俊逸非凡的脸。
  他一贯不苟言笑,此时在商议严肃的政事,神情愈发的冷。
  姚蓁看着他,忽然想起,曾经何时,她最是畏惧他这样的神情。他的严苛令她不寒而栗,所以她那时很是畏惧和抗拒宋濯。
  而后,她想起,宋濯如今在她面前,眼角眉梢总是带着点笑意的———她很是了解宋濯。
  她的直觉告诉他,在她面前,如今的宋濯是没有伪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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