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对酌

  姜清雨把云吞端进屋里，拍了张照片，吹了吹就火急火燎放进嘴里。
  其实今天晚上她没吃饱，她口味清淡，并不太爱吃带辣味的菜，只是念着顾琰没有说罢了。
  “呼——”
  汤都被喝得见底，鼻头上冒出几颗晶莹的汗珠。
  打开被冷落了些天的微博，她把刚刚拍的照片发了上去。
  「夜宵」
  发出过后不过几秒就多了一个赞，她一般不看这些，这次也直接退了出来，继续回到书桌前完成没完成的稿子。
  但是今天有点卡剧情，创作这个事挺是玄学的，画不下去就是再磨也不行。心思总往外飘，姜清雨干脆不画了，听了会儿音乐看了眼表，时间刚过十二点。
  她准备回卧室，走到门口又停住，目光不自觉瞟向顾云翊的书房。
  他的书房在这一层的尽头，门开着，淡蓝色的荧光照在墙上闪烁飘渺，一缕烟雾飘开包裹光线，仿若银河降临。
  椅子上不见人，姜清雨皱了皱眉。
  男人手中微微摇晃的高脚杯在听到脚步的那一刻停住，平静的嘴角勾起饶有深意的笑容。窸窸窣窣的细碎步伐充满好奇，晚上了，看来小老鼠耐不住蠢蠢欲动也跑了出来。
  他目光斜斜射向门口，高大的身体陷在沙发上，两条长腿迭在一起，洗完澡出来随意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腰带拖向地面，大面积胸膛张扬袒露，往下还能窥见腹肌的轮廓。
  潮湿的发丝随呼吸摇晃，下颌微仰，浓重的睫毛压下来，微微眯缝的长眼深邃幽暗又潜藏邪魅莫测。
  姜清雨叫了声“顾大哥”，走进门先看向电脑桌旁，确认没有人。
  屋里很暗，视觉盲区的男人放下杯子，轻微的磕碰声让她浑身一震，猛然发现顾云翊在自己身后坐着。
  她看到这样的顾云翊先是一愣，紧接着立刻低下头。
  “没睡？”
  嗓音低暗的犹如在沙漠中迷路了几天的旅人。顾云翊的嘴角染着红酒的色泽，妖冶的猩红像刚刚吞吃了人血的妖孽。
  “嗯。”
  “云吞好吃吗？”
  “好吃。”
  姜清雨觉得自己不该进来，他胸口裸露的线条刀刻一般陷在自己眼里，她还没看过男人的身体，不算那些在马路边乘凉的大爷，反正没看过这么好看的。
  自己真是堕落了啊。
  “那报答报答我？”
  顾云翊拿出另一只杯子，倒了一杯酒放到圆桌上，朝她举了举杯子，眼中充满热切。
  他的眼尾泛着薄红，目光略显迷离。姜清雨思忖片刻，沉默没推辞，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
  顾云翊终于扯开嘴角。
  “你不开心吗？”
  过了一会儿，姜清雨小心翼翼地问他。
  其实她心里有数，顾云翊的父亲早亡，顾正明和顾真又无心公司上的事。以顾云翊的年纪，直接代替顾江接任顾氏，肯定有不少人对他不满。
  当姜清雨说出自己内心疑问时，顾云翊碰到唇边的酒杯停住，转而将望着窗外的眼神落回这张明艳的脸蛋上。
  “没有不开心。”
  姜清雨能说出这种话来他并不意外，这个姑娘看着单纯，大大咧咧，其实想的一点都不少。刚开始到南城，在自己和她的关系还未挑明之前，她和他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今晚和顾琰也是一样，如果他不说投资的事，她也会想办法还给顾琰等价的东西。
  所以他即便不喜欢一个抱着其他心思的弟弟接近她，也放手让她去，一是因为他不想禁锢她的自由，二是因为他了解姜清雨。
  “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
  良久，顾云翊才开口。
  姜清雨怔了怔。
  怪不得，白天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让她多陪陪顾云翊。
  “他？”
  “他生病了，他走后两年，我母亲也走了。”
  女孩眉心抽搐了几下，顾云翊抿了下唇，轻轻揉开那两道折痕。
  “当初是他们带我出国的，每年我们都会回来两次。他们去世之后，我就跟着外婆继续完成学业，她年纪大了，我回来的次数也变少。”
  他的手指悬在她的脸颊上，慢慢凑近，酒香和浴液的香味扑面而来刺激头皮。
  “所以我错过了见到你。”
  顾云翊牵起她的下颌与他对视，漆黑的眼底掀起汹涌波澜。
  姜清雨感觉自己喝了很多杯酒，她偶尔会突然清醒一下，发现自己从另一个沙发上到了顾云翊旁边，两个人挤在一起显得有些逼仄。
  他坚硬的胸膛炽热，靠着她侧脸如同被火灼过。
  “顾大哥。”
  “别走，清雨，陪陪我？”
  他望着她，充斥醉意的目光滚烫，把隐匿在黝黑下的失意落寞都烙进她眼里。
  “好......”
  姜清雨鬼使神差地答应，她没了力气，倒在他身上，肆意弥漫的酒香叩开回忆关卡，顾云翊和她说起过去，他的童年和少年，她听着听着目光慢慢模糊，时间线不停飞串，极力想让自己的时空和他的重迭。
  “清雨？”
  睡裙的带子滑到一侧，酒意上头，顾云翊盯着她白皙的皮肤，眼色低暗到极致。
  “嗯。”
  她应了一声，手过去抓住他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