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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狂徒 第25节

  “我求求你别起名了,黑猫警长还不够你嚯嚯的?别教我做事,术业有专攻,懂吗?”赵斐华放下空碗和筷子,起身上楼,“你们聊,我要去面对我的战场了,早上飞机上敲的公关方案全得推翻重来!你一天不给我整点幺蛾子出来我就该烧香拜佛了!”
  虞度秋没去管他的牢骚,喝着自己的番茄蛋花汤:“纪队,继续吧。”
  纪凛没功夫同情赵斐华,自己也一堆事儿要做,继续分析道:“刚说到那群蝙蝠……就是那两车蒙面人,他们简直是来搞笑的。”
  娄保国与他们缠斗最久,深有体会:“是啊,他们装备牛逼,业务水平极低,像穿了一身神装却只会平砍的菜鸡。要不是少爷不让我追击,我徒手就能抓俩打牙祭。”
  “…………你唱rap呢。”纪凛无语,“我猜雇他们的人也很业余,估计是临时搭建的草台班子。这拨人的作案风格就跟你二叔跳楼案的背后主谋很像了,本意并非要杀你,只是阻碍你。”
  虞度秋点头表示同意,随手把空碗递给柏朝:“再盛一碗。”
  柏朝接过:“菜合你胃口吗?”
  “有我妈做饭的味道,不过我上次吃她做的饭还是在小学,记不太清了。”虞度秋灵机一动,来了主意,“诶,正好董师傅走了,一时半会儿招不到新的主厨,你先顶一阵他的位置呗。”
  “行。”柏朝答应得很爽快。
  好好的严肃话题聊着聊着总能拐到其他地方去,纪凛对他这散漫的性格简直忍无可忍:“我在跟你说正事!能别唠家常吗?话说为什么你的菜饭都是单独一份?小土豆上的椒盐粉都撒得比我们的多!搞特权啊?”
  “什么特权,我可没提要求,小柏眼狼主动给我做的独食。”虞度秋接过重新盛满米饭的碗,“我听着呢,你说的都是我想的,不过我还有一点要补充。”
  纪凛勉强耐着性子听他说:“什么?”
  “草台班子不敢杀人,开枪装样子吓唬人而已,这很正常,可那几个杀手明明是来抢人头的,却不向竞争对手开枪,这合理吗?”
  “我也觉得古怪……”纪凛颦眉沉思,“你们觉得是什么原因?”
  娄保国大大咧咧地:“看不上呗,不想浪费子弹。”
  卢晴:“会不会是因为他们业内规矩,不杀同行?”
  纪凛:“得了吧,我才不信杀人放火的罪犯会这么讲道义。”
  虞度秋叹气:“你们发挥想象力嘛,有时候最不可能的答案或许就是最正确的答案——柏朝,你平时想法最离谱了,你来说说看?”
  “……”柏朝无语地夹了一筷子菜,边吃边说,“他们可能认识,甚至是一伙的。”
  其余三人同时一愣,晒化了的脑子一下子茅塞顿开,纪凛立刻提笔,刷刷记下这条可能性,紧接着拉出几个箭头,写上原因:
  两拨人都知道虞度秋的行程,都选择在停车场堵他,都有配枪,都没成功就撤退,而且互相不伤害……
  的确有同属于一个犯罪团伙的可能性。
  写完最后一条原因,他又从另一端拉出几个箭头,写上疑点:
  如果两拨人是一伙的,为什么明明只要派专业的杀手就够了,却还要派蒙面人来添乱?
  为什么那伙蒙面人的表现,不像是来犯罪的,更像是纯粹来搅局的?
  倘若是派杀手来的激进派制造了雨巷案,派蒙面人来的保守派弄巧成拙制造了虞文承案,那么,柏志明案又是哪边策划的?
  利用杜苓雅收买董永良的又是谁?会是他想的那个人吗?
  这些人背后是否有同一个老大?是否打着各自的算盘?是否有人忌惮虞度秋,而有人欲除之而后快?
  疑点列表越写越长,纪凛越看越头大,最终烦躁地扔了笔,得出结论:“我们目前的线索太少了,不足以得出确定结论,一切还要等回去审了董永良和你的未婚妻再说。”
  卢晴捂住头疼的脑袋:“啊啊啊,这案子越来越复杂了,我们这种人微权轻的小片儿警,怎么解决得了跨国犯罪团伙啊……老彭还让我把每天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他,今天一天就这么多事儿,我得汇报到明天吧。”
  纪凛合上本子:“刚还说要谋权篡位呢,这点苦就受不了了?我跟你一起汇报,顺便让组里其他人也帮忙分析调查一下吧。”
  卢晴双眼射出感激不尽的光芒:“纪哥!你也有讨人喜欢的时候啊!”
  纪凛扬起拳头:“还想脑袋起包是吧?”
  卢晴马上缩回脖子,吐吐舌头:“开个玩笑嘛。”
  虞度秋微笑着夹向盘中最后一块煎牛肉:“我觉得纪队除了古板点儿,一直都很讨人喜欢呀,只是我对警察不太感冒,这个职业太过正义了,玩儿起来有罪恶感,否则我可能就邀请你去我家地下室……诶?”
  筷子夹了个空。
  柏朝面无表情地端走他刚盛满了饭的碗和没吃完的菜:“脏,我去洗了。”
  第24章
  餐桌周围几人都闻到了弥漫的浓烈醋味儿,纪凛拿起笔记本敲了敲桌子,警告某位恬不知耻的大少爷:“祸从口出了吧?赶紧哄哄你的小保镖,当心他也背叛你。”
  虞度秋手里还拿着筷子,面前却空空荡荡,看着像遭人排挤欺负了,十分可怜。卢晴好心把桌上剩下的菜往他面前推了推:“虞先生,不介意的话跟我们一起吃吧。”
  “谢谢,你们吃过的我嫌恶心,不好意思。”虞度秋很礼貌地说出了很没礼貌的拒绝,搁下筷子道,“他要是背叛我一点儿都不意外,本来就是条来路不明的小柏眼狼。没事儿,起码现在他不会真的跟我闹翻。”
  卢晴的好心喂了狗,愤愤扯回盘子:“你哪儿来的自信啊虞先生?我都快对你无语啦!”
  “因为他还没从我这儿得到任何好处,无论是他养父溺亡的真相,还是钱财名利。我只要在前头给他绑根肉骨头,让他觉得自己有希望得到好处,哪怕是再不服管教的狗,也会乖乖跟着走。”
  卢晴叹为观止:“虞先生,你真是渣得明明白白。我突然觉得柏朝好可怜啊,他看起来很喜欢你。白天在停车场,二话不说就护着你跑了。”
  虞度秋摇了摇食指:“小姑娘千万别恋爱脑,如果有个男生认识你才不到一个月,就说想当你的爱人,为你命都不要,各种吃醋给你看,劝你一句:快跑,这才是真渣男,说不定还是个反社会型人格。”
  娄保国噗出一口汤来:“原来我大哥背地里攻势这么猛烈……看不出来啊。”
  卢晴:“可他看起来不像啊……”
  “人都有多面性,现在对你好,可能是有所企图,将来就说不准了。我不会把一个人百分百定性,我也做不到看人百分百准确,真有那么神通广大的人,离婚率还会那么高?”虞度秋比出一把枪的手势,对准了厨房间内柏朝洗碗的背影,眯起一只眼,像在瞄准枪口,“那家伙身上有很多可疑的地方,我不相信他的糖衣炮弹,但我也不在乎他隐瞒了多少,反正当他的利用价值和欣赏价值消失的时候……砰!我也会让他从我身边消失。”
  卢晴吓了一跳:“你、你难道要……”
  “开玩笑的,卢小姐,只是辞退而已,别总把我想得那么坏嘛。”虞度秋嬉皮笑脸地起身,“你们慢用,我去找找其他吃的。”
  卢晴松了口气,同时也对自己先前的猜测产生了怀疑:“真的会有人爱上这种人吗……”
  纪凛的本子啪地拍上她脑袋:“别八卦了,快吃,还要不要去汇报了?”
  “去去去!纪哥等我扒完最后一口饭!”
  晚餐结束,众人吃饱喝足,各忙各的。月色凉如水,郊区的夜晚静得只剩沙沙风声。
  庭院内,失败的烧烤架收在角落,木炭用水浇灭了,灰烬沉寂如死,等待着复燃的那天。
  几片树叶从林中飘舞过来,落到了露天沙发上,被人随手捏起,转着叶片玩儿。那人目光虚虚地落在远处,似在出神。
  “嗒”,轻轻一声脆响,一盘混切水果摆在了沙发前的小桌上。
  虞度秋回神转头,看了眼果盘:“没有叉子,怎么吃?”
  柏朝用手拿起一块菠萝,递到他唇边:“洗过手了。”
  虞度秋后仰:“洗过也脏。”
  “有你脏吗?”柏朝也坐上沙发,自己吃了那块菠萝,“见个男人就想睡,像发|情的公狗一样。”
  虞度秋微笑:“我不得不说,你骂得我还挺有感觉。”
  “……”柏朝沉默片刻,最终从贫瘠的骂人词汇中选择了用过多次的、侮辱性最强的那个词,“你就是欠|操。”
  “你不给我睡,我才找别人啊。”虞度秋听惯不怪了,双手枕在脑后,舒舒服服地靠倒,仰望郊区星光明亮的夜空,“我都大半年没开荤了,之前整天忙着转移资产、开展项目和调查线索,拒绝了好多投怀送抱的。叔本华曾说:‘肉|欲熄灭时,生命的内核也就消逝了,只剩下空壳了’。我现在就是一具空壳……诶,对了,你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柏朝低着头吃菠萝,没吭声。
  虞度秋当他脸皮薄,轻撞他肩膀:“别不好意思,都是男人,聊这个又不犯法。”
  柏朝咀嚼的速度放缓了,慢慢吞下那块菠萝,又拿起一块,说:“我工作很忙,没时间。”
  虞度秋微诧:“那工作之前总有过吧?”
  柏朝反问:“为什么要有?没有也能活。”
  虞度秋真实震惊了,睁大眼:“开玩笑吧?你长得可一点儿不像禁欲系,我以为你起码睡过四五十个了。你那玩意儿当摆饰多浪费啊,怎么不给社会上有需求的人做点贡献?”
  “咳!”柏朝捂嘴,喝了口水,嘴里的菠萝好歹没喷出来,“能不聊这个了吗?”
  “不行,我太好奇了,你怎么忍得住?就没有想发泄的时候吗?”虞度秋拿过一个抱枕,扭动着挪到他身边,听故事似地撑着下巴看他,“小柏眼狼,你居然是个处?那你总接过吻吧?有过对象吗?男的女的?”
  面对这一连串问题,柏朝统一用三个字打发了:“没有过。”
  “我不信,你这样的长相,接吻都没有过就太离谱了,你一定是想让我觉得你很纯情。”虞度秋戳了戳他的脸颊,“我遇到过像你这样的,把自己塑造成纯情大男孩的人设,觉得反正我也分辨不出来。以此换取我更多怜惜,当然还有更高的价钱。你怎么也玩儿这套啊,太俗了吧。”
  柏朝深吸一口气,挥开他的手:“是,我接过吻,睡过四五十个,男的女的都有。满意了吗?”
  “早点承认不就完了。”虞度秋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觉得有些乏味了,兴致缺缺地退回原来的位置,“你放心,我没有处|男情节,就算你身经百战,我也乐意养着你,因为我喜欢有趣的人,一眼看透就太无聊了,很容易玩腻。”
  柏朝的脸色如夜色一般黑:“说完了吗?可以说别的了吗?”
  “嗯?你要说什么?”虞度秋拿了片西瓜,捏着绿皮吃红瓤,“不是来给我送水果的吗?”
  柏朝抬起手,拂掉他头顶的一片落叶:“你刚刚看着外边,在想什么?”
  虞度秋没制止,但在他的手撤离之后甩了甩头发,像被人类摸了感到不爽的猫科动物:“你拿完菠萝没洗手……算了。我在想这别墅的庭院里居然种了虞美人,被我妈看见了一定会让人连根拔掉。”
  柏朝越过他望向角落的小花园,果然有几株血红的虞美人迎着夜风轻轻摇摆。六月中旬,阳光充沛的温带地区,正符合虞美人盛开的天时地利,花瓣纤弱柔嫩,但极致艳丽。
  “我妈以前人送外号‘虞美人’,她特别讨厌,说这个外号看似是夸奖,其实是一种打压,她那么聪明能干,年纪轻轻就做到了上市公司董事的位置,大可以喊她‘虞老板’,某些人却故意只夸她的外表。所以她禁止任何人那样喊她,喊了就翻脸。”虞度秋叹气,“结果后来,阴差阳错,这外号落到我头上了。”
  “你也不喜欢?”
  “我其实不介意。”虞度秋勾唇,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但我依然禁止别人这么喊,禁止家里种虞美人,因为命令是高位者稳固掌控权的一种手段,这样能让下属守规矩、敬畏我。保国和斐华他们虽然有时候跟我没大没小,但心里都有分寸,不会真惹我生气。你也要牢记这点。”
  “惹你生气又怎样?”柏朝不驯地挑眉。室内投射而来的光线照在他的年轻俊朗的脸上,双眸中两点星光闪动,格外吸睛。
  “嗯……你还是别知道为妙。”虞度秋心中微微一动,手轻放到他的大腿上,像蛇似的慢慢蜿蜒过去,“你只要知道怎么让我高兴就行。”
  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手突然被人摁住。
  “下棋吗?”
  虞度秋愣了愣:“什么?”
  “你不是喜欢下棋么,能让你高兴吧。”
  “……你认真的?”
  “嗯。”
  “…………我有点儿相信你是处了。”
  刚升起来的兴致就这么被搅没了,虞度秋扔了抱枕,意兴阑珊地抱胸靠着沙发,心不在焉地附和:“下就下呗,可这儿哪儿来的棋啊?”
  柏朝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点开新下载的一个名为“国际象棋”的app,选择双人对战模式,然后推开桌上的水果盘,放上手机:“可以了。”
  “…………”虞度秋扶额,“我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柏朝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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