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盒子 第6节

  “拜拜。”
  回了超市，郑秀云女士正在吃西瓜，直接拿了一个勺子递给沈恬，沈恬挖了一大口，郑秀云盯着她的眼窝。
  “黑眼圈那么重，今晚早点睡，别学那么晚。”
  咽下一大口西瓜。沈恬道：“别人都盼着自己的孩子考得好点，你怎么跟别人不一样？”
  郑秀云抱起西瓜，道：“我喜欢快乐教学，谁知道你发什么疯，非要考去重点班，去年有个学生学到快跳楼，都警醒不了你啊？”
  “懒得跟你说。”沈恬又挖了一大口，舔着勺子朝楼梯走去。沈昌明接过她书包，给她拿洗澡的大毛巾。
  “洗完了早点睡。”
  “好的，爸爸。”
  吹好头发，沈恬坐在桌旁，拿起笔。
  8.28
  今天他吃了我的糖。
  有点甜。
  加油，努力，朝他靠近！
  _
  周六只上半天，下午休息。但布置了一堆作业，沈恬把作业塞包里，回家里，坐下就写。郑秀云敲了几次门，道：“劳逸结合，既然休假了，下来帮忙，要么就出去玩。”
  从没见过这样的妈妈。
  沈恬抓抓头发，说道：“知道了。”
  她眼睛一扫，看到桌上放着的小盒子，是她早上带去学校的彩色口香糖，上午上课兵荒马乱，要周考。这糖就一直在她书包里。
  她把盒子放回去，刷地起身，走到镜子前，看自己这一身校服，她想了想，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一条蓝白色条纹的裙子换上，随后背个小包跟手机下楼。郑秀云看她一眼，“干嘛去啊？”
  “玩。”
  郑秀云满意了。
  “去吧。”
  沈恬撇撇嘴，出了门，此时正是下午四点多，太阳没那么猛烈。她拐进巷子里，朝篮球场走去。
  远远就听见鞋底跟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
  她揪紧小包，走进去，眼睛看着正在打篮球的一群人。
  果然。
  穿着黑色球服的周慎之正在运球。
  他真的在这里。
  沈恬偷偷一笑，弯腰走上人不算多的看台，寻个正中间的位置坐下。跟周慎之一起的还有陈运良，以及戴着黑色发带的江竞野。
  他们分成两队，黑队对白队。
  “周慎之，加油！”
  “江竞野，加油！”
  坐在沈恬身侧的几个女生看见周慎之跳起来扣球，尖叫着挥手。声音之大，引得场上的陈运良朝这边比了个姿势。
  周慎之没看过来，他掐着腰往回跑，手臂线条分明，水珠滚滚。沈恬眼也不眨地看着他，眼里只有他的球号，他的身影。
  他又扣了个三分球。
  “啊啊啊啊——周慎之我要当你女朋友！”有个女生跳起来，尖叫大喊。这会儿声音更大，惹得撩衣服擦脖颈的江竞野看了过来，眉目冷峻，几分狠戾。女生可不管，圈着手，继续喊：“周慎之，我要当你女朋友。”
  陈运良停下笑着撞了下周慎之。
  周慎之擦拭脖颈，他喘/息着抬眼。
  沈恬刷地一下，低下头。
  按着手机。
  他目光在她们几个身上，一扫而过，水过无痕，陈运良勾着他的肩膀，倒退朝看台看去，凝神地看着那穿着白蓝条纹的女生。
  但下一场很快继续。
  陈运良也没再关注看台。
  两队比分并没相差多少，白队是陈厌带的队伍。战况激烈，有人在下面还做现场解说，女生们除了尖叫就是喊他们的名字。
  那个说要当周慎之女朋友的，喊得最带劲。
  喊得满脸通红。
  沈恬有些许的羡慕她。
  她也坐不了多久，眼看他们应该会赢了，她就起身，从一整排女生身后下去，此时篮球场亮起了灯，她揪着小包，匆匆看他仰头喝水，然后便离开了篮球场。走过狭小的巷子，她心跳得很快。
  她见过他打篮球。
  高二夏季运动会，他有参加。
  不过那会儿他的动作更斯文一些，在这校外的篮球场，他动作要更狂，更野，更激烈。
  回到家里。
  沈昌明在里面做饭，郑秀云忙得分身乏术，沈恬摘下小包扔进柜里，帮着收钱。郑秀云喊她一声。
  “门口有人要西瓜。”
  “来了。”沈恬合上柜子，跑出去，给客人拿了一片西瓜。正准备拉上冰箱门，跟前便来了两个人。
  “沈恬恬？”陈运良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沈恬动作一顿。
  她抬起头。
  不远处的路灯打进遮阳伞里，周慎之指尖夹着烟，肩膀被陈运良搭着，他垂着眼，背着光，称得眼眸深邃许多。
  沈恬心如擂鼓。
  陈运良笑道：“真的是你啊。”
  沈恬回神，啊了一声，“是，这..我家。”
  “你家开超市的？”陈运良笑容加大。
  “嗯。”
  沈恬点头。
  余光看到他抬起手，把烟放进嘴里，烟雾缭绕。她心又跳了起来，有些无所适从，她看向陈运良，“你们要喝什么？”
  “矿泉水，冰的。”周慎之开口，他嗓音有几分沙哑。
  “我要可乐，沈恬恬。”
  “好。”
  她立即转身，拿了矿泉水跟可乐，冒着冰雾，她放在冰箱上。他夹着烟拿起来打开，陈运良也喝了一口，说道：“顺便帮我拿包烟。”
  “好。”她转身进柜台，裙摆跟着动作摇曳了一下，陈运良脑海闪了些画面出来，他看周慎之一眼。
  周慎之抽着烟，什么都没注意到。
  取下烟，沈恬有些浑浑噩噩，她余光看到一旁放着的一盒彩虹口香糖，她拿着，然后扯个袋子把烟跟口香糖放进去，转身递给陈运良，陈运良接过来，笑着道：“沈恬恬，你刚才是不是去篮球场了？”
  轰——
  沈恬脑袋一懵。
  对上陈运良贱兮兮的笑脸。
  她根本不敢去看周慎之的表情。
  她张了张嘴，故作镇定。
  “对，去了。”
  “很喜欢篮球？”陈运良好奇。
  “啊，是的。”沈恬点头，“我偶尔会去看，但不经常。”
  “这样啊，我们刚才帅不帅？”陈运良拨了下头发，沈恬匆匆看周慎之，他叼着烟手握着水抱着手臂，没啥表情。
  她立即挪开视线。
  “帅，很帅。”
  “我帅还是他帅？”陈运良贱兮兮地问。
  沈恬深呼吸一口气。
  “都帅。”
  不。
  他最帅。
  陈运良眉眼飞扬。
  “还是你有眼光。”
  “走了。”他说完，勾着周慎之的肩膀，转身出去。沈恬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松一口气，余光又看到他垂放下来的手，那尾戒黑得如墨，烟雾缭绕在那尾戒上。
  _
  走出一段路。
  陈运良才发现自己提着袋子，他晃了下，“一包烟而已，居然还拿了一个袋子。”
  “哟。”他打开袋子，看到里面还有个小盒子，他拿出来，看向周慎之，“是彩虹口香糖，你说，她是不是暗恋我。”
  周慎之咬着烟，看着那盒口香糖。
  “暗恋你什么？暗恋你这壮硕的身躯？”
  陈运良停顿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