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噠噠噠噠
  30多匹骏马，在广阔无边的草地上奔跑。
  这是一个猎狐比赛。
  庆祝白甜甜成为亚德雷家族养女的日子。
  “嗬嗬…”
  安东尼正使劲地鞭策着坐骑，向前奔跑。
  狐狸一瞬间跑入森林。
  “安东尼，小心,那边是森林，不要过去。”白甜甜在后面叫嚷。
  她拚命地挥动韁绳，可惜仍然与安东尼有一段距离。
  安东尼追入森林。
  嘶嘶…
  马儿一脚踏入猎狐搜捕器，剧烈的痛楚猛地透彻全身，庞大的身躯半立起来，上下抖动，安东尼拼命捉紧韁绳，可是15岁的身躯又怎能比得上成年马匹的力量。
  甜甜从后面追上来，看着安东尼被马匹拋下地。
  “安东尼!”甜甜惨叫着。
  天地间仿似呼应着甜甜的惨叫声，狂风骤起,捲起地上的落叶,像龙捲风似的遮挡了所有阳光,森林陷入漆黑一片，一个旋转中的黑洞忽然出现在天际，一粒黑点从黑洞中以火箭一般的速度衝向安东尼。
  “啊!”女声。
  “啊!”男声。
  然后静寂无声。
  当狂风散去，阳光重临,甜甜恢復视力时，她看见安东尼躺在地上。
  不，正确来说，他躺在另外一个人的背脊上。
  一个凭空出现的女孩子。
  她以投降的姿势伏在地上，刚好给堕马的安东尼垫背。
  两人都晕了过去。
  ******
  医生从安东尼病房出来。
  “安东尼怎样了?”爱罗祖母迫切地问。
  “他没有大碍，只是堕马时擦伤手脚，休息两天便可以出院。”
  史迪、阿基和甜甜都松了一口气。
  医生顿一顿:“反而是那个女孩子，她好像从高处掉下来，加上承受安东尼堕马的衝力，胸骨折断了五条，头部受伤,颈部移位，身上多处骨折,手脚严重擦伤，背部一片瘀肿，现在仍然昏迷，情况未明。”
  现任亚德雷大家长代言人爱罗祖母，向来不关心别人的情况,何况是低下的黄种人,但是这个女孩子做了人肉垫，叫做救了孙子安东尼，她大发慈悲地说:“就让她住院直到痊愈，亚德雷会负责所有费用。”
  ****
  马嘉嘉是被痛醒的。
  胸口剧烈痛楚，使她呼吸极不畅顺，窒息的感觉把马嘉嘉从昏迷中痛醒。
  意识渐渐回笼，她慢慢张开眼睛。
  看到天花板有一把吊扇。
  她疲倦地闭上双眼，再慢慢张开。
  看到的仍是一把吊扇。
  她第一个想法:“姑妈干吗把我送来博物馆？”
  感觉颈部非常梗硬，想移动一下舒缓肌肉,却动弹不得。
  她瘫痪了？
  这个想法弹入脑海中，吓得马嘉嘉差点心脏病发。
  17岁瘫痪在床？几时等到死？
  “姑妈。”
  沙嗄声像小猫叫，引不起任何人注意。
  人越清醒，更感到痛楚。
  胸口、四肢，好像全身的骨头都散开了，现在勉强用胶水黏着，仍是支离破碎，痛入心扉。
  她想起床，刚移一下身体。
  “嘶…”胸口剧痛，好像胸骨断了几条。
  马嘉嘉猜对了，她的胸骨真的断了。
  “你终于醒了。”一把女声从右面传来。
  马嘉嘉转头又转不到，不知道女声是谁。
  奇怪的是，她说英文，而且是标准的英文。
  “你不要乱动，你的骨头刚接上，再断就麻烦了。”
  感觉到女声绕过床尾，来到马嘉嘉的头顶上面。
  马嘉嘉斜着眼睛向上望，见到一名金发碧眼的护士。
  护士向她笑笑:“你…”
  顿一顿，她迟疑地问:“你听得懂我说什么吗?”
  病人一直没有回答她的说话，可能她听不明白。不是歧视，但始终黄种人懂英文是凤毛麟角。
  “我听得明。”马嘉嘉以标准的英文回答。
  马家对子女的教育非常重视，因为不知谁人会继任掌门，所以从幼稚园至中学，不论男女都是接受精英教育。
  “哗，你的英文很标准。”护士非常意外。
  “我在哪间医院？我姑妈呢？”
  马嘉嘉最后记忆，是被两隻殭尸打到飞起，应该是姑妈送她入医院。
  不知道菲利是不是和她同一间医院呢？
  她记得他被打到呕血。
  “你在德烈医院。”
  “德烈医院?”马嘉嘉混沌的脑海一时反应不过来。
  a市什么时候有间德烈医院?
  “你不要乱动，我叫医生过来。”
  “等等…”马嘉嘉想叫住她，但护士已经出去了。
  严重骨折兼昏迷了五天的病人，眾人已经不抱太大期望，现在竟然甦醒，可以说是一个奇蹟。
  安徳鲁医生在办公室听到后，马上跑过来。
  马嘉嘉躺在病床上尝试郁动手指，还好，仍有感觉。
  她终于知道颈部不能移动，是因为带了颈箍，不是瘫痪。
  只有两块叶片的吊扇，在头顶慢慢转动，怎么看都非常不舒服，应该说是格格不入。
  马嘉嘉不能移动头部，只能用眼睛上下左右四处瞄瞄。
  医生检查她的四肢，用听诊器听过心脏，检查她的头部。
  一面不停地说奇蹟，真是奇蹟。
  又一个老外医生。
  马嘉嘉觉得很怪异,就算她英文好,也应该派一个同声同气的。
  病房非常简陋，以她的伤势，应该住在加护病房icu，但眼见所及竟然连一部仪器也没有。
  还有那把只该在博物馆才可以看到的吊扇，怎么说也不应该出现在医院…
  虽然她不懂医学，但电视剧也看过不少，普通常识也是有的。
  刚才医生告诉她的伤势，不抱任何期望，只等买棺材。
  马嘉嘉知道，是因为姑妈在出发前，给她下了护心咒。不论受多重的伤，只要三天内得到救治，都可以痊愈。
  “我姑妈呢?”马嘉嘉再一次问护士。
  护士一面奇怪:“姑妈?没有其他人啊，你是和安东尼少爷一起送进医院。”
  “安东尼？”
  护士以为马嘉嘉问安东尼的伤势，她笑笑说:“你放心，他没有大碍，他在隔离病房，其实已经可以出院，只是爱罗夫人不放心，要他再住院两天。他应该要多谢你，不是有你垫背，以他堕马力度,恐怕凶多吉少。”
  马嘉嘉终于捉到重点:
  安东尼
  堕马
  垫背
  一起送入医院
  马嘉嘉吞吞口水,怯生生地问:“安东尼为什么会堕马?”
  “亚德雷家族举行猎狐比赛，安东尼少爷在追赶狐狸时，马匹误踏陷阱被拋下马，幸好有你垫背。”
  马嘉嘉突然感到心脏加速跳动。
  身为新一代，穿越剧重生小说看过不少，以目前境况，身处环境，打死她也不相信现在仍是a市，起码不是现代a市。
  况且姑妈到现在仍未现身,她绝对不会丢下自己不顾。
  从未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感觉自己的头发全部都竖起来。
  医生在病人记录上挥笔直书，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个案。
  “不要说这么多话，刚醒来，好好休息。”医生吩咐护士:“通知爱罗夫人，病人已经醒了。”
  “医生，请问现在是哪一年，我们在哪里？”
  这个很重要，就算现在要马嘉嘉马上死去，她也要死得明白。
  医生很奇怪，以为她头部受重创影响记忆:“现在是1913年，我们在芝加哥。”
  什么?!
  如果不是动弹不得,马嘉嘉已经从床上跌下地。
  不是吧？穿越就算了，为什么要穿去美国？
  她从未听说过马家有祖先在美国发跡。
  不是应该穿去原居地以前的年代吗？或者某个不知名朝代。
  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
  天呀，1913年?1914年便是一次世界大战，到时岂不是要走难？
  她连跑步也慢半拍,怎样走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