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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尔反尔

  “少爷看完了吗?”漓儿头枕在周犬胸膛上翘着腿说道,脸还红扑扑的。
  “快了快了。”周犬的衬衫挽到了手肘上,坐在地上半靠着柜子,飞快翻看着最后一本账本。
  “少爷好慢。”漓儿看了看墙上的钟表,“钱庄都要关门了。”
  周犬拉了拉漓儿的耳朵,眼睛还飞快地扫着账本,“那你刚刚还闹我。”
  漓儿听着周犬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抬起头看向周犬,恶作剧般地在周犬翻页的间隙不断吻着周犬的下巴。
  “别闹。”周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翻完了最后一页账本,低下头吻了吻漓儿的额头,“观澜赚得挺多啊。”
  漓儿得意地站起身来,把存票放进口袋里,“走!去取钱!”
  有了观澜的四千万,周犬又把手上的东西全都卖了,东拼西凑地好不容易终于凑够了五千万钱,就等着第二天去钱庄取了现钱来交给周老爷,保住潇湘楼。
  第二天一大早周犬和漓儿就从钱庄取了钱回来,和众人一起等在潇湘楼的门口。柳娘不断朝街上望着,惴惴不安地绞着自己的手帕,
  周犬黑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街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潇湘楼门口没有一个人说话,一股沉重的气压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压抑的气氛中,一辆黑车幽幽地从街口驶来停在潇湘楼门口。车门缓缓打开,阿明从副驾驶座上下来,忙不迭地跑到了后座门前恭敬地半举起胳膊等着。
  一双雪白柔荑搭上了阿明半举着的胳膊,苏欣岚那双狭长的柳叶眼出现在众人面前。
  天气已经渐渐暖和起来了,苏欣岚全身却还裹在一件厚厚的毛皮大衣中,略显苍白的脸冷冷地看向漓儿,在阿明的搀扶下一步步朝潇湘楼走来。
  周犬看着苏欣岚,眉毛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来的只有苏欣岚,没有周老爷,只怕事情有变。
  果然如周犬所料,苏欣岚的眼神瞟过面前的一张张脸,慢慢开口说道:“周少爷凑到七千万钱了吗?”
  “七千万?!之前不是说好五千万的吗?”柳娘一下子瞪大眼睛惊讶地说道。
  苏欣岚斜睨了一眼柳娘,开口说道:“哟,昨天蛇花帮的杜老大就已经提价到七千万了,没有人来告诉你们吗?”
  “之前说好是五千万的啊。。“柳娘重复道,顿时慌了手脚,无助地望向周犬和漓儿,“蛇花帮的杜老大怎么这么。。”
  “无耻。”漓儿紧紧握住拳头,对苏欣岚说道。
  周犬的眼中终于有按不住的怒意,黑色的眸子怒视着苏欣岚,紧紧咬着后牙。
  苏欣岚看着面前众人的脸色心里简直说不出的爽快起来,“看样子周少爷没凑够七千万啊,那这潇湘楼明日可就姓杜了。”苏欣岚笑道,搭着阿明慢慢转过身去。
  “等等!”漓儿突然说道,拦住了苏欣岚和阿明,“今天还没过完呢,只要今晚之前把七千万给你不就可以了吗?”
  苏欣岚滑稽地看了一眼漓儿,小声地说了一句“垂死挣扎”,又转过头说道:“好啊,只要今晚十二点之前你们能给我七千万,潇湘楼就留给你们。”
  “那你写下来。”漓儿朝萧清看了一眼,萧清立马跑回潇湘楼拿出一套纸笔递给漓儿。
  苏欣岚看着漓儿嗤笑一声,不明白漓儿还在这里坚持什么,就算有存票,钱庄也需要至少一天来拿出两千万现钱,短短几个小时就凭漓儿和周犬绝对凑不出两千万来,漓儿这样不依不饶简直有些令人发笑。
  不止苏欣岚明白,潇湘楼的众人也都明白,这两千万现钱今天根本就是凑不齐的,众人默默地看着徒劳坚持着的漓儿,没人上前帮漓儿搭一句腔。
  漓儿倔强地抿着嘴角,自顾自地把纸铺在地上就准备跪下去写字,突然一只大手拉住漓儿的手臂,漓儿抬眼看去,周犬那双黑色的眸子正注视着自己。
  周犬温暖的大手握了握漓儿的手,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纸递给漓儿,转过身去低声说道:“在我背上写吧。”
  漓儿看着周犬宽阔的背,一股酸楚突然涌上眼睛。漓儿狠狠咬住嘴唇忍住眼泪,把纸铺在周犬的背上写下了两份契约,一份交给了苏欣岚,另一份漓儿仔细收进怀中。
  “行了吧。”苏欣岚不屑地把自己的那份契约甩给阿明,拢紧大衣转身离开了潇湘楼,留下潇湘楼一行人还站在门口。
  “周爷,您。。还能搞到现钱吗?”柳娘看向周犬问道。
  周犬苦涩地笑了一下摇摇头:“早知道昨天就留点东西了,卖一卖也能凑出一点钱来。”
  “周爷。”柳娘看着周犬突然说道,从贴身的小袋里拿出一张存票塞进周犬手里,“周爷,我这里有十万,虽然没什么用,但能凑一点是一点吧。”
  “柳娘。”周犬有些感激地看向柳娘。手里那张存票被柳娘揣得热乎乎的,周犬知道柳娘每个月能拿多少钱,这十万大抵是柳娘的全部家当了。
  “其实我也准备了。。”李苏看着柳娘和周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存票递给周犬,“我这里也是十万钱。”
  萧清站在漓儿身后,默默塞给周犬一迭现钱,讷讷地说:“我。。我只有五千钱。”
  “多谢。”周犬对萧清和李苏点点头,心中有些动容。
  “周爷!”突然纷乱的脚步声从楼上传了下来,潇湘楼的姑娘伙计们早就扒在窗户上看见了刚刚发生的一切,现在都从楼上跑了下来,领头的绿溪拿着一个小盒子。
  “周爷,姑娘!这是我们凑出来的钱,您拿着!”绿溪说着把盒子递给周犬,盒子里全都是十块百块的碎钱,还有一些首饰,一看就是很多人一点一点凑起来的。
  周犬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人们,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照顾他们,可现在却要反过来承蒙大家的照顾了。
  周犬的目光扫过一双双看着自己的眼睛,落在身旁漓儿那双清澈如泉水的眼睛里,那双眼睛里有着不服输的倔强,正执拗地注视着自己。
  周犬深吸一口气,黑色的瞳仁坚定了下来,把盒子递给柳娘:“柳娘,麻烦你把每个人凑了多少钱和首饰都登记下来,然后去钱庄把存票全都取出来。所有人今天凑的钱,我周犬以后一定会十倍还给大家。多谢。”
  “是,少爷!”柳娘大声答应了一声,招呼着姑娘伙计们去了大厅的一角开始登记。
  周犬对身边的李苏吩咐了几句,紧紧牵着漓儿的手出了潇湘楼的门坐上车,仿佛在犹豫什么般沉默地看着前方的路,半晌才终于下定决心,转过头对漓儿说,“漓儿,从现在开始,可以一直陪着我吗?”
  漓儿清澈而坚定的眼睛看着周犬点点头说道:“好,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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