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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夜鬼首露面 歧途横生节

  郑炫这趟路不知从什么时候走漏了消息,路上夺剑人也不在少数,这次他们走进一片竹林,林中一条羊肠小径,两旁绿竹看不见头。响箭一起,埋伏在这林子里的盗匪都现身了,他们对着郑炫的人马频频放箭,郑炫疾闪过一支,第二支却直中他的坐骑,一时间人仰马翻,随从纷纷有人中箭,他们急匆匆地找掩蔽,这时好几个穿墨绿色的盗匪衝出来,剎那间刀光剑影,盗匪们略逊一筹,多人倒地,他们随即潜入林中,持续放冷箭。
  「要抓活的!」郑炫回过神来,带着眾人进竹林,他们张弓搭箭,以绿竹作掩护,反击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盗匪。瞬间箭如雨发,双方你来我往的,谁也不让谁,三不五时听见竹子崩裂的声音。渐渐地,这群盗匪倒的倒,逃的逃,但最后一个,很顽强,也很会躲,而且好几回差点射中郑炫。那个人躲在一丛竹子后,而郑炫拉满弓,一箭射穿了竹子,有三分之二都透了过去,那人似乎离竹子太近,伤着了。
  「出来吧,是谁派你们来的?」郑炫还没问完,那人飞身出来又一箭,落地翻了一圈躲到另一丛后,郑炫急闪,呼啸而过的箭簇从脸旁掠过,却还是让耳朵掛了彩。那人朝车队方向去,又击倒了几人,虽然黄贵拔刀相向,那人却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夺到了八面玉霄剑,一溜烟跑了。就在那人要消失地无影无踪之际,忽然他后膝中了一箭,令他脸朝地跪趴下来,跌个狗吃屎,原来郑炫在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射中他,真不可思议。
  那人相当顽强,他跛着脚,一拐一拐地边跑边躲,闪过了郑炫好几箭,而郑炫很快追了上去,他越追越深,双方距离也越来越近,没想到那人还能对着郑炫回射几箭,逼得郑炫处处找掩蔽,缓缓前进。郑炫筹码不多了,他发现自己只剩最后一支箭了,而那人似乎躲在某一棵树后面,没有前进,也没有反击,这时郑炫也不太确定对方还有多少箭,因此不敢贸然行动,他回头看了看黄贵等人,却因深入林中,早迷失了方向,而那人却始终没有动静。「难不成让他给逃了?如之奈何?」正当郑炫出现这样的想法时,他发现有一棵树实在可疑,旁边似乎有一点不寻常的阴影,心想「非他莫属。」这时郑炫目测了一下距离,接着把弓打横,箭斜放,拉满,放出,神奇的事发生了,这支箭斜斜地射出,却又以一定的弧度旋回,巧妙地绕过了这棵树。
  过了一段时间,林中都没有动静,弹尽援绝的郑炫,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前进,观察到树后有些许血渍,他迈前一看,才发现那人已经倒在地上,腰上插了一支箭,口中支支吾吾地不知说着什么。郑炫查看了一下,发现他嘴唇发紫,疑似吞了毒,不久后断气了,掉在地上的八面玉霄剑,也终于让郑炫寻回。不知哪来的动静声,让警觉的郑炫立即拔剑备战,因为他看见了一直跟着他的那个身影,不高,瘦瘦的,一下子就消失在林中。
  「他究竟是何人?。」郑炫百思不得其解,这影子并没有选择在郑炫毫无防备的时候,从背后偷袭,也没有在他危难之时,伸出援手,是敌是友?他跟这群盗匪有什么关係呢?这群盗匪是哪来的?他们几乎招招致命,不像是地痞流氓,郑炫愣在原地想着这个问题。
  「郑公子!」一直以来,援兵总是在危机解除之后到,黄贵一干人等喳喳呼呼地找了过来,「公子您瞧,有些绿衫贼,是被这玩意射死的。」黄贵把一支血跡斑斑的箭拿给郑炫看,这种箭,并不属于长乐山庄,他的直觉告诉他,是影子射的。
  最后一里路,通常也是最多事之路。
  翌日,郑炫行至临江钱唐,眼看差不多要中午了,他们走进一间馆子准备用午膳,顺便歇歇脚,他们栓了马,上了楼,换了换药,一行人伤的伤,走得走,实在经不起折腾了。郑炫想了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比较安全,但椅子还没坐热又遭遇了一群恶煞的袭击,客人吓得夺门而出,掌柜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馆内顿时桌椅齐飞。而郑炫对付他们显得相当吃力,在紧要关头,那影子终于现踪了,他身披大氅,手持双剑,身形清瘦,两把短剑呼呼地耍得人眼花撩乱,而且带了两帮手,总算帮郑炫解了危。
  「多谢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
  「萧博,家父乃临江一盐商。」影子萧博压着嗓子说。
  援兵再次在危机解除之后到,郑炫还没问清这个萧博的来歷,楼下就急匆匆地赶来一人。
  「郑公子,您没事吧?」
  「蔡导?你怎么会在这?」
  郑炫看到蔡导真是又惊又喜,这个蔡导是林谷身边的随从,这次会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受到了指示,除此之外,蔡导身后又跟来了许多人,阵容瞬间充实了。在最后,楼下还上来了一名女子,面如凝脂,娇小玲瓏,她披着大袖衫,脂粉未施,看得出来走得时候很匆忙,但精緻的面容依旧相当可人。
  「阿稚?」
  没想到林文君也出现在这里,让郑炫,以及眾人都惊呆了,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萧博对这个林文君再三打量,但不是男人那种色瞇瞇的眼神,反而是一种不屑的神情。
  「公子,您在路上屡屡遭劫,消息传回来后,老爷感到相当不安,特意让我等前来,祝您一臂之力。」蔡导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鉅细靡遗地解释了一遍。
  「可是老爷怎么同意阿稚跟来呢?」
  「同意?老爷怎么可能…」
  林文君瞄了瞄蔡导,才止住他一连串的爆料。
  「郑公子,我饿…」黄贵满腹委屈的眼神,提醒了郑炫餉午还没吃,时已过未,面对人去楼空的馆子,他们也只得另觅他处了。
  为了表达感谢之情,郑炫请萧博上酒馆痛饮一番,有钱人家总是出手阔绰,林文君包了整天场,一定要让大家吃饱喝足。
  「你这朋友,我交定了,乾。」郑炫率先向萧博敬酒,大伙也都纷纷举杯,在场的都把酒言欢,气氛热络。萧博终于坦言,他说家中贩盐规模日盛,需要广纳贤士,见郑炫身手不错,才默默跟着,但实情真的是这样吗?
  酒过三巡,醉意七分,天色渐渐暗了,既然林文君已经溜了出来,郑炫这趟旅程也不必这么赶了。可是大家聊得正开心时,林文君拉了拉郑炫,不知在他耳边讲了什么,郑炫开始四处张望,萧博看着郑炫在张望什么,接着他似乎也发现了-掌柜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现了。
  「等等,这是什么味道?」萧博闻到了一股焦味,眾人也开始东嗅西嗅的。
  「不好了,着火了!」左右纷纷来报,烟也越来越浓,大家惊慌逃窜,大火围着馆子四周烧了起来,显然是有人故意放的。正当所有人好不容易,脱离火场,衝出了门口时,面对的却是无数支咻咻射来的箭,郑炫拉着林文君狂奔,黄贵与萧博在后面跟着,蔡导死命护住长匣,与眾人逃了出来。他们没看见对方有多少人,只知道这群人持续在后面喊打喊杀。他们就一直跑啊跑的,跑到深夜,不知跑了多久,随从纷纷四散,最后被困到一条小河边,萧博眼尖,发现了小船,他们几个人挤上去,缓缓地离开。
  马没了,盘缠所剩不多,人也散了,还好命是保住了,大伙儿终于松了一口气,在月色中,狼狈地划向对岸。不过此时林文君似乎发现了一些疑点。
  「一来,以他们叫骂声而言,似乎来自北国。二来,蔡导身负长匣,且离那帮人最近,却未成为目标,眾矢之的反而皆为萧公子?」
  郑炫一想也发现了,这些人体态与身手的确有所不同,目标也似乎真的是萧博,他看着萧博,萧博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认识这群人,不过他却开始对长匣感到好奇。
  「如此说来,里头的东西应是要价不斐,可是传家宝?」
  「对了,萧兄弟,你是否有欠债未还啊?为何总追着你跑?看来这回是我帮了你一把。喔,你看,天快亮了,也差不多要到吴县了,奔波了一整夜,总该找个地方歇歇了吧,不然黄贵又要喊饿了。」郑炫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当心了,这满地烂泥。」靠岸后,郑炫稳住了船,让黄贵、蔡导、林文君、萧博,先上了岸,自己走在后方。结果萧博真的踩在一滩烂泥上,一个踉蹌差点跌坐在地,好在郑炫一个箭步从后方搂住他的腰,但视线真的很不好,手不慎向上一滑。
  「我看萧兄面容清瘦,怎么身子倒是挺福泰的?」
  「我该走了。」尷尬又慌张的萧博摀着脸,匆匆离开,他没有说明原由就辞了郑炫,让郑炫一脸狐疑,但林文君却看出了什么端倪。
  在陇右,靠近六盘山的山麓,有一片胡杨林,林边有一处非常大的草药庄园,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全都种植草药维持生计。人们将此处称做「金杨银杏」。
  总管金杨银杏的是一位草药商,住在山坡上的杨杏坞里头,名唤曹诛─就是那个杀他胡杂哥哥的曹诛,过了许多年,他留起了小鬍子,穿着很有品味,偏好当下最流行的圆领袍,从衣装到房舍奢华的程度来看,耗资似乎远超过所得。某一天,他正与几个亲信好友们玩着投壶的游戏,外头忽然来报,说胡杨林外出现贼人!
  「宗主,高将军运来的几匹金子,又被那群流寇夺了!」
  「岂有此理,高若明这回不是以重兵押运?」
  「宗主,外头风沙正大,高将军的人全都不见踪影,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街坊巷弄传言,这帮流寇名唤『折罗漫夜鬼』,昼伏夜出,偶尔也会在风雪中作祟,兇残剽悍。」
  「宇文宏呢?叫他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三番两回兴风作浪,实在可恨!」曹诛气得将手中的箭折断,丢在地上。
  「可是宗主,宇文宏已同石廉去江东了。」
  下午颳起了大风,风声中夹杂着阵阵叫嚣声。林外荒烟漫漫,掩盖了这群贼人的踪跡,即使曹诛登上了高塔,也只能看见黯黯黑影。风沙间歇,黑影也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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