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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臣的戏精夫人 第120节

  第95章
  宋星然本来与李炎在偏殿下棋,突然小顺子来禀报,说国公府来信,说夫人出了大事,递上来一封信。
  宋星然听罢,捏住信纸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李炎看不下去,劝道:“你真是......无需如此紧张罢,大约是你家夫人想你了。”
  清嘉如今怀了身孕,身子又不好,李炎站着说话才不腰疼,根本理解不了他的心情,急切地将那信纸撕开,但才扫了一眼,紧张的神色便缓了下来。
  他挑了挑眉,眼神意味深长。
  李炎见宋星然捏着信纸愣了半天不说话,递了杯茶放他眼前,漫不经心,又有点好奇:“没事罢。”
  宋星然抬眸,盯着李炎望了许久。
  李炎被他盯得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蹙眉不解:“到底是怎——”
  他话没说完,宋星然便啪唧一声,将信纸拍在他胸前,似笑非笑的:“你自看看吧。”
  祝清嘉的家书,他看什么?
  宋星然抬眸,很大方的:“你看嘛。”
  李炎狐疑地接过信纸,不情不愿地扫了眼,表情倏然僵在脸上。
  莫雪笙要离开。
  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回益州?
  李炎脑中是空白的,短暂的呆滞后,胸口卷起一阵巨大的慌乱,不能放她走,走了他便难找着她了。
  天亮,天亮她就要出城了。
  如今天色渐渐明,天幕呈现出孔雀蓝的色泽,星子都疏而隐去,大约不久便是旭日东升。
  宋星然此刻是放松了,好整以暇地喝起了茶,欣赏起李炎罕见的六神无主的时候,见他脸色凝肃似寒冰,背着手在殿中绕了两圈。
  也不知李炎如何身形一闪,须臾间已闪到门前,宋星然忙拽住他:“是要做什么?”
  “我要出城去寻她。”
  宋星然无奈的:“如今还在守灵呢,巳正还要作法,你需得在,便是说你哀伤太过身体不适,你怎敢堂而皇之地闯出宫去,如今各方可还是虎视眈眈。”
  李炎眼神都发茫,宋星然啧了声,在他肩上推了把:“你换身内侍的衣裳,悄悄出宫去,再即刻命人封锁各城门。”
  李炎是急得冲昏了理智,也没了算筹,木木地点了点头。
  他是分秒必争,恨不得即刻就将小顺子身上的衣裳扒下来,待他换好衣服,再出了城门时,晨光微曦,已近卯时。
  虽下达了封锁城门的号令,但命令转达会耗时,且京城内共有十二门,但保不齐莫雪笙已出了城。
  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赶往西北的延平门。
  抵达时,延平门已封了起来,因时候还早,门前大约只堵了七八个人,遥远一看也知莫雪笙并不在此间,李炎一下马,揪着守城的小将问:“何时封的,此前可有人曾过了城关?”
  他身上穿着内侍衣裳,生得又柔美,小将真以为是宫里来的宦官,见他一副天塌的模样,以为自己放过了朝中要犯,膝盖骨都发软了,无辜地眨了眨眼,低弱道:“禀公公,是卯时三刻封的,前,前头有出了城的,都——都查过了文书,没、没有异常呀。”
  卯正城门便开了!整整过去三刻钟!李炎心知自己赶了一路,终究错过了她。
  莫雪笙漏夜去的国公府辞别祝清嘉,她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大约等着天一亮便会出城的。
  早晨出城的人不多,李炎狠狠瞪了眼办事不力的守城小将,咬牙问了句:“文书上,可有姓莫的益州人士,是个高挑清瘦的娘子,不对,公子。”
  小将眼睛眨巴几下,究竟是男是女?
  但他努力回想,确实有这么个人。
  于是愣愣道:“有。”
  李炎心旌一荡,闪过狂喜,利索地翻身上马,疾驰出城。
  她可以走,他却不能不追。
  但莫雪笙与其扈从,皆是行伍出身,脚程何其快,李炎咬牙往益州方向,紧赶了半个时辰,都未见到莫雪笙的踪影,眼见着人要越跑越远,落后的小顺子疾呼:“陛下——不能再走了——咱们还要回宫!”
  明知她走了此道,人影都未见,便半路折返么?
  李炎不甘心,所以小顺子的催促让他愈加烦躁,挥鞭愈急,更是将小顺子甩远。
  大抵是将马逼得太急,它仰天嘶吼一声,竟剧烈晃动起来,李炎遏住缰绳,才免于被奔马甩飞的危险,这马大抵是筋疲力尽了,悲鸣着自空中倾滚而下。
  剧烈的冲劲终究还是将李炎自马上摔下,他重重跌倒在地,有恰逢前方有个小斜坡,顺势滚了下去,他护着躯干滚了几圈,最终撞在一棵树上,才停了下来。
  他被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碎,捂着胸口狠狠地吐了口血。
  小顺子在后方听见声响,急不可遏地冲上前,发现李炎周身狼狈地倒在地上吐血,吓得浑身发软,尖叫着冲上前:“陛下!陛下,您,您这——”
  他带着哭腔,甚至都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手忙脚乱地在李炎身后轻拍:“这莫不是摔到脏腑了?可怎么好呀?”
  李炎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十分沮丧,咬着牙想要去抢小顺子的缰绳,妄图继续上马追人,却被小顺子轻而易举地掰下来,他苦口婆心地劝:“陛下,您如今是一国之君了,再不好任性,罔顾自己身子。”
  李炎浑身虚弱一晃,又瘫倒在地,再呕了口血,无奈地苦笑。
  难道他与莫雪笙真的没有缘分么?
  小顺子见李炎颓丧姿态,扶着他手臂不叫他坠下,语重心长道:“主子,眼见着便要巳正法会了,咱们先回宫收拾收拾,日后大局稳了,再差人去益州,将莫姑娘请回来。”
  李炎垂着头,无力地摇了摇。
  心中所想,全是莫雪笙为何一言不发就要离开,他们明明说好了要成亲,他们,分明也有了夫妻之实不是?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李炎就面若槁木地坐着,一个字也不说,脸上又糊着血,只以为他摔坏了,不是肚子就是脑子出了问题,吓得原地打了几个转,声声不停地在他耳畔呼唤,却也没有得到一声回应。
  就在小顺子跪地哭爹喊娘的时候,传来一道清澈的声音,十分惊讶的:“小顺子,你怎么在这里?”
  小顺子以为自己幻听,不可思议地抬头望去,的的确确看见隐约在树枝后的高挑人影,是莫雪笙。
  生怕莫雪笙消失,他哭丧着脸飞扑上去,也管不得什么僭越,一把抱住她的腿:“莫姑娘,您可千万不能走了。”
  莫雪笙挪了挪步子,却被锁得更紧,哭笑不得:“你放开我,有话好好说,你该在皇城中,又跑来这荒郊野外的做什么?”
  可不是嘛!
  小顺子也委屈,哭诉道:“晓得您要回益州,我们主子爷都疯了,扔下满朝文武出宫来找您,方才惊了马,摔得一身是伤,如今还躺在那吐血呢,也不知是哪里不行了,人也不会动了,话也不会说了,这可怎么办呀......”
  李炎?
  莫雪笙是跑了两个时辰,眼见着前头有条溪流,停下来歇息,扈从说身后跟了两个小太监,她本来要走,却听见小顺子的悲哭声,担心出了事,所以才上前打量。
  她只看见小顺子,倒没看见李炎......
  小顺子见莫雪笙踌躇思考,忙站起来,拽着她的衣袖往李炎那赶:“姑娘,求您了,看看咱们主子爷罢——”
  莫雪笙虽心里别扭,却没与李炎闹翻,听他出了事也还是紧张,无奈道:“你松开,我就去。”
  小顺子唯唯诺诺地松了手,半偏着身子在前头引路。
  莫雪笙遥遥便瞧见树下半躺了个高瘦的人,穿着内侍的衣裳,浑身脏兮兮的,她悄悄走近,恰好瞧见他倾覆的浓长眼睫,无力地垂下,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
  她就在他眼前站着,他也似个木头人,一动也不动,也不太抬眼看她。
  莫雪笙咳了两下,才见他慢悠悠地抬起了头。
  他脸上糊着灰尘与血渍,五官都模糊了,只剩下一双狭长的眼分明,却也灰蒙蒙的,显得脆弱又可怜。
  眼神对视的一瞬间,他拧着眉,仿佛不可置信,却在转瞬之后爆出显然的光亮,一把牵住她垂落的手,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毫不犹疑地扑进她怀里。
  “小寒,我不是在做梦吧。”
  李炎身量较她还高出半个头,此刻却窝在她颈侧,万分依恋,浑似个小孩的模样,也不管自己浑身脏兮兮。
  莫雪笙见他风一吹就要倒,也不敢推他,只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头,冷静道:“你先松开我。”
  李炎只怕一松手,莫雪笙又跑得没影,她的骑术可比他好多了!那是自己竭尽全力也追不上的,执拗地环着她的腰,越箍越紧:“才不要!”
  莫雪笙“啧”了声,他真是难搞。
  受着伤这气劲儿胡乱使的。
  “你还不松,我便将你敲晕了,你想想,能追上我不?”
  李炎委屈死了,敢怒不敢言,只能听话地松了手,却还拽着她的衣摆,但被她一通吓唬,一股气憋在心口,漂亮的眼十分幽怨,又抑制不住地呕了一口血。
  “哎——”
  莫雪笙也慌了,坠马这事可大可小的,兵营里不鲜见坠马后皮肉都好好的,脏腑乃至脑颅破裂,最终不治身亡的案例。
  他又一直很弱......还一直吐血......
  她越想越怕,终于缓了口气,柔声道:“你,你别动了,乖一点,我陪你回去治病。”
  李炎当即又歪在莫雪笙身上,捂着头:“小寒,我,我头疼,肚子也疼。”
  第96章
  李炎废了一匹马,回程时自然只能与旁人共乘,莫雪笙本来打算叫小顺子好生照顾他家主子,李炎却黏黏糊糊非抱着她不撒手,最后没了办法,才与他共一匹马回城。
  生怕莫雪笙反悔,李炎还装作病恹恹的虚弱模样,莫雪笙手上遏着缰绳,腰背还被人紧紧缠着,她一时呼吸有些艰难,嘀咕了声:“挺有力气,也不像有事。”
  李炎才赶忙卸了几分力。
  因觉得李炎有内伤,莫雪笙并不敢加速,一路慢慢悠悠,生怕颠着了他,所以二人回到皇城时,毫无疑问地过了巳时。
  新帝原本要主持大行皇帝的法会的。
  出宫时,宋星然特地嘱咐小顺子要注意时间,如今听见震天的闹响,小顺子脸都耷拉下,着急道:“陛下,误了时辰了。”
  李炎挨着莫雪笙,一副虚弱得走路都难的模样,表情却很怡然自得,无所谓道:“信国公自会寻借口搪塞,没什么要紧的。”
  莫雪笙是第一回 进到帝王寝宫,还有些不适应,将他扶上了龙床,便寻思着该走了:“你请太医来看罢,我该走了。”
  李炎漂亮的眉头又拧起,拽着她的手,脆弱且无辜:“为什么非要走?”
  小顺子猫着腰,轻着脚步出了寝殿,顺手关上了门。
  莫雪笙撇开头,觉得他的视线太灼热,难以回应,沉默了。
  李炎见她抿着唇,一脸倔强,心里也堵得慌,捏着她的手腕用力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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