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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的教书匠_分卷阅读_50

  “为什么?”崔瑛嘴角噙了一抹笑,问出那个经典的问题。
  “有什么为什么?”叶知秋莫名其妙。
  “为什么它要掉地上?”
  “自古就是这样啊?”
  “如果那是一个铁块,树身上是块大磁石呢?你说它是掉到地上还是贴到树上?”
  叶知秋一窒,“这就是物理?”
  “这就是物理研究的东西。”
  “研究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知道东西为什么要掉到地上,就能想到办法让它不掉到地上,知道桥要经得起多大的水,才能造出不垮的桥。知道磁石与天上雷电的关系,”崔瑛笑嘻嘻地说,“那么千里传音,夜如白昼也不是神话故事了。”
  叶知秋脸色一变,竟转身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崔瑛见叶知秋转身就走,只以为自己说的未来的事刺激到他了,也没往心里去,毕竟他早些年就与王虎提过未来的农业,王虎这几年在竹山村认真的按崔瑛告诉他的实验思想尝试更好的肥料、更好的田间管理方式,尝试挑选各种各样的良种,令六安所有勤劳肯学的农户门这一年的收成都提高了好几层。
  崔瑛现在正在计划秋后有闲了,将孟德尔的豌豆实验告诉王虎,引导他研究基础的遗传学,再研究嫁接和杂交之类的技术。崔瑛以为叶知秋突然要思考一些物理学上的东西,也没去打扰他,转而去规划一些市政设施了。
  六安现在勉强能算上市政设施的,除了平整的道路之外,就是各个大庄子在城里设的公厕了,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这个时代不可能出现的照明、燃气、给排水设施就不说了,垃圾处理和排泄物一起转化成肥料了,崔瑛觉得私塾教学点的调整,医馆的设置还有一些城市道标之类的东西还是要做的,如果能有一个市民广场当作赶集的地方,应该会更好的促进经济的发展。
  崔瑛一边四处看看,一边抱着六安的舆图思考六安的未来城市规划,而叶知秋则迅速回屋,开始写新的一封信件,即使他前一封信今天早上才送出去。
  与此同时,在京里操持着兹幼局的吕蒙正也接到了自家义子信件。
  每次看崔瑛的信件,吕蒙正都是很愉快的,他在这个时代,算得上老来得子,收下崔瑛这个义子的时候,他的长子还不会说话,他的满腔父爱与谆谆教导之心都倾注在这个义子身上。
  崔瑛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从现代来的他习惯了孩子是宝贝的观念,不仅在与义父义母相处时比较放得开,也总时时挂念着弟弟,动不动就会在书信里和吕蒙正探讨一些儿童教育的问题,或者随信捎上一些蒙氏教具,使得这聚少离多的义父子关系越发的亲昵起来。
  这次也一样,先附上这次的纺缍箱的使用方法,特意强调了“零”的教学,再是几张识字的画卡,都是由画到甲骨文的样子再到大篆小篆和隶书的字形演变。每次看崔瑛寄来的这些所谓的“幼儿早教用品”,吕蒙正都深深地羡慕自己义子的师门,为不知世事的幼儿专门制作这些学习的工具,即使他不知道“零”的意义,也不知道那是甲骨文而非普通的图象抽象,他依然觉得,享有这一套教具的儿子,简直太奢侈了。
  将给儿子的东西放到一边,吕蒙正才认真读起崔瑛的信来。崔瑛的信向来是没有什么“父亲大人膝下”之类的客套的,只简简单单地寒暄两句后,便将近日的生活娓娓道来,有税收顺利,百姓富足的自得,有百姓开始重视女孩儿,不再溺婴的庆幸,也有差点被恶吏钻了空子,火烧库房的后怕,还有街面闲逛,听到的各种街头巷尾的趣闻。字字句句下来,满是孺慕之情。
  到信的结尾,惯例是崔瑛提问的时候,他自知自己对这个时代理解不深,把握不准,一些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他都习惯先征求一下叶知秋和吕蒙正的意见。而这一次,崔瑛难得的,提出需要一些帮助,他需要两个会设计桥梁的人。
  吕蒙正也是一愣,他与叶知秋一样,觉得以崔瑛的计算水平造一座桥根本不是事儿。不过既然崔瑛需要,吕蒙正肯定是要帮忙的,他将信件拢一拢,给刘月英送去,顺便告诉她要出门的消息:“阿瑛需要两个会造桥的人搭把手,我看他不是想做些简单的修补,恐怕又有什么好主意了,我现在去找工部的同僚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造桥的好手。”
  “行,我知道了,我先看看儿子的信,你晚上早些回来。”刘月英给吕蒙正找了一身出门会客的衣服,叮嘱道。
  然后没两天,吕蒙正造桥人的信儿还没打听到,叶知秋的信件便送到了皇帝父子的案头。
  “物理?让东西不掉到地上,千里传音、夜如白昼?”柴荣直接忽略了桥不垮塌那件现在看来极不起眼的事儿,盯上了像神话一样的描述。
  “这排云也真是的,好歹问问清楚再写信过来啊,这要说不说的,真是让人心急难耐。”柴宗训有些性急道。
  “说起来,这小子出了京还真放开手脚了,不管是县学的事儿还是衙役书吏的事儿,他做的都不错,看来主政一方还是挺磨他性子的。”柴荣转而称赞了崔瑛一句。
  “是父皇圣明烛照,知人善任。”柴宗训稍稍捧了一下自己亲爹。
  “我们父子俩还用说这个?”柴荣笑骂,“我是想说,他都折腾出那么多东西了,若这几样真能弄出来,他怕不是早弄出来了?”
  “是不是县令的琐事太多了,他没功夫弄啊?”柴永岱也十几岁了,现在天天跟他爹他爷爷一起学习理政,也在殿里,他小心翼翼地替自己的小伙伴描补道,“据叶伯父说,六安现在城内地平如镜,乡村之间道路可并行双驾,又帮冯家弄什么棉纺作坊,如今六安的棉布在汴梁城也是一块响当当的招牌。还有什么琉璃镜,据说费了不少功夫,明年不是还有葡萄酒么?好像还有琉璃装的糖果子?怕是没功夫弄这个了吧?”
  “那小子没这么分不清轻重,”柴荣先否定,然后又犹疑一下道,“还是叫吕圣功进来问一下好了。”
  吕蒙正很快就被叫进宫了,宫里宫外对此见怪不怪,吕蒙正在京城慈幼局做事能顺顺当当,一半在自己确有能力上,一半就在这圣宠不衰上,隔个三五天总能进宫拜见一次皇帝,谁脑袋坏了与他为难呢?只能在背后酸上几句他的好运气,收拢个难民都给他收拢出个好义子来。
  “吕卿,崔德华近日可有家书到京?”一番例行的礼仪过后,柴宗训迫不及待地问道。不是他性子急,这事儿让柴永岱问有些怠慢大臣,而让柴荣亲自问又有些掉份儿,只有他这个太子最为合适。
  “前几日确有家书到,”吕蒙正从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已经快习惯套路了,“除了给小儿的识字卡片与早教玩具之外,比较特别的事一是火烧库房案,二是需要两个会造桥的匠人去六安帮忙。”
  “没了?”
  “没有其他的了。”吕蒙正也挺奇怪,往常应该是对这两件事进行商讨,然后定下个调子,再由吕蒙正回信给崔瑛,柴永训回信给叶知秋,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没提物理?”
  “什么物理?”
  “是了,这是排云的八百里加急信,崔瑛的书信应该还没到。”柴宗训算算时间,自己解释一句,然后将叶知秋信里的关于物理的奇妙之处向吕蒙正转达一下。
  “阿瑛应该没想做这事儿,”吕蒙正想了想,回答道,“陛下与两位殿下应该知道,我那义子不是什么会擅做主张的人,像琉璃作坊这样的私人产业,他大概送些东西来表达一下就好,但像衙役训练、吏员招考之类的政务他都会提前写信来征求意见,而非擅自行动,如今这事儿既然没有书信,短时间内他怕是没空做这个了。”
  大殿里,柴荣和柴宗训都皱起了眉头,理智上他们知道崔瑛现在在六安做的事情,对整个国家来说是极重要的,如果崔瑛能将六安治理的民富城安,那这套方略就可以慢慢在全国推广。甚至柴荣和柴宗训心里都有一些隐晦的计划,比如让崔瑛到几个条件差些的地方任上一任县令,整理出一套方略,再将他调入中枢,执掌朝政。
  但感情上,让东西不落地的技术所带来的武器变化,千里传音所带来的对地方的掌握,甚至白夜如昼带来的军事安全更让他们感兴趣。
  “你刚才说崔德华让你替他找造桥的工匠?”柴荣突然问。
  “是的,据说是要修补三座桥,但臣估计可能还是需要造桥,这孩子年轻,没什么经验,需要找个明白人带带。”吕蒙正推测道。
  “这好像是知秋问出物理之事的原由吧?”柴荣看向柴宗训。
  “是,排云是这样说的。”柴宗训欠身答道。
  “唔……”柴荣沉吟起来,他有点拿不准是让崔瑛继续在六安施政,还是调他回来造千里传音的东西。
  吕蒙正也看出了柴荣的犹豫,但他可不想自己的好义子刚刚进士及第主政一方,又被拖回京做一些匠户的事儿,要是再因此被某些人瞧不起,那实在是太亏了。
  “陛下,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百姓人心才是最重要的。”吕蒙正正色劝道。
  “要不,”柴永岱眼睛转一转,试探着说道,“祖父,让孙儿跑一趟六安?”
  “嗯?”
  “咱们只从书信只窥见六安一角,既不知是有所矫饰,还是挂一漏万,也不知德华有没有本事造出那些宝贝来,这种机密事不当面谈又不放心,不如让孙儿跑一趟?”
  “你小子懂什么?让你跑一趟有什么用?不如为父带你去一趟,还能指点你一番。”柴宗训一下子就明白这是从没出过京的儿子想出去放放风了,也只在小时候出去玩过的他自然也想趁机放松放松,于是他训斥完儿子后,便笑眯眯地转向自己的亲爹,“父皇?要不,儿子带永岱去一趟六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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