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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梦金鱼 第29节

  货车……
  她的记忆搜寻着其上的摆设,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拉嘴的易拉罐。
  有了!
  她蹦下沉船,开着小电瓶飞驰向夜市,在摊位上挑选了一只奶白色的简洁杯子。
  拿回来后,又觉得有些单调。
  她托腮盯着杯子,拍了拍脑门,再来个独家定制不就好了?
  大半夜她又把作画工具搬出来,计划在杯子上手绘一个图案。
  全部完成后,已经过了半夜。画图案很快,大概就用了几分钟。费时间的是到底要画什么,花了她很久去想。
  充满艺术的?接地气的?酷的?
  最后黎青梦转脸看见了他送给自己的那张彩虹报纸,提起画笔,在杯子上描摹下了一道彩虹。
  你曾经送我的,我用别样的方式再送给你。
  *
  黎青梦自己对第二次送出手的这个礼物还是相当满意的。
  然而,她却收到了康盂树微信发来的一个问号。
  【?】
  她皱着眉头,也反手一个问号甩回去。
  【?】
  康盂树直接一条语音过来。
  “杯子是你送的吧?”
  【对。】
  “不是说了不用再送了吗。”
  点开这条语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后,她的心毫无预警地往下一沉。
  和自己的期待完全背道而驰的反应。
  黎青梦抿紧唇,在对话框里打下【那就退给我】,又反反复复地删去。
  康盂树一直盯着手机界面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却半天都没有新的消息进来,不由得勾起嘴角。
  最后,她发过来一条:【这不是礼物,只是你借钱给我的利息变现。】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她的黑脸。
  康盂数乐得笑出声。
  嘴巴快于大脑,在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时,一条语音已经发给了她。
  黎青梦看着康盂数发来的语音,非常不想点开来。
  但手指还是挺老实地点开了。
  康盂数残留着笑意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铺开。
  “利息变现?那这点可不够啊。”
  【……那什么才够?】
  他甩过来一个地址。
  “晚上八点,有空的话到这里来。”
  *
  康盂树甩过来的地址在东邺町,那里汇聚一溜的ktv,小酒馆还有舞厅。是夜晚的南苔除开夜市和排档外最热闹的地方。
  黎青梦不知道他约自己去那里做什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按照约定到了东邺町的牌楼下。
  虽然她来南苔已经有个把月,但东邺町是第一次正儿八经来。
  平时她的轨迹就只在医院、筒子楼和美甲店之间徘徊,后来又多了一个沉船。
  东邺町这种娱乐的烟花地,早就被隔离在她的生活之外。
  到达牌楼下时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十五分钟。
  下完班后她去了趟医院,紧巴巴的时间内她又特意回了趟筒子楼,把忙了一天的衣服换下来,在衣柜里挑试了半天,还补了妆。
  不仅如此,出门前还磨蹭了小会儿——她审视着镜子里故意穿出身材的打扮,一字肩的螺纹针织衫,包腿的高腰牛仔裤,细高跟,大圈的耳环。别别扭扭地想要重新换一身,手掀起一半衣服又停下。
  她告诉自己,并不是因为要去见康盂树才这么打扮,而是……而是因为去的地方是东邺町。
  上次去啤酒节就穿得很逊,这一次得穿得像样点。
  对,只是因为这样。
  她垮上包,这才心安理得地出了门。
  康盂树倚靠在牌楼下,看着黎青梦踩着高跟走来,站定到他跟前,眼神一闪道:“……我还以为你不来。”
  黎青梦拨了下头发:“能抵一点利息,我为什么不来?”
  康盂树耸肩道:“那走吧。”
  “去哪里?”
  “陪我跳一支舞。”
  “……你把人当三陪吗?”黎青梦停下脚步,“我以为你有什么东西要让我买单。”
  “现阶段我也不缺什么。”他插着兜老神在在,“再说了,为快乐买单不是买单吗?”
  “那我把钱给你,你自己去。”
  “……一个人跳舞的快乐就不叫快乐了,至少得有个观众在。”
  黎青梦皱眉:“那是你的事,我不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康盂树也跟着皱眉:“你去都没去过,怎么就把人舞厅说得乌烟瘴气?你这个叫偏见。”
  黎青梦一哽,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反驳这句话。
  “就在转角了,你看一眼再下定论。”
  他又是这个话术,似乎笃定她不会讨厌。
  黎青梦走过拐角看了看,想找出证据佐证自己的观点。
  康盂树口中的这家舞厅在这条街上相较起来的确算冷清,门口没有攒动的青年男女,招牌上宝梦舞厅四个字上挂着的霓虹灯坏了一大半,只有“梦”字还亮着。
  康盂树在背后道:“这其实是家面向中老年的歌舞厅,分早场午场和晚场,所以一般早午场最热闹,晚场就没什么人了。”
  黎青梦疑惑:“你的审美是中老年取向吗?”
  他哈哈一笑:“我是陪我家老爷子经常来,他喜欢来这里交‘女朋友’,结果第二天连人家名字都不记得了。”
  “哦……”黎青梦恍然,“康嘉年和我提到过,是你爷爷吧。”
  “……他还真是什么都和你说。”
  康盂数点点头,在背后轻推了她一把。
  “进去看看。”
  她被动地跨进这家宝梦舞厅,前厅是一片黑漆的走廊,两边酒红色的木质墙板上挂着九十年代的探戈舞海报。
  长廊的尽头是垂下来的红色丝绒幕布,合得很严实。
  康盂树缓步走在她身后,懒洋洋地出声说:“幕布后面就是舞池。”
  “……好奇怪的构造。”
  也不是说奇怪,而是老派。
  康盂树解答了她的疑惑:“因为这里以前是一个小剧场,但没什么人来,所以把这里改成了舞厅。”
  黎青梦走到了幕布前,隐隐听到了从中传来的上世纪流行金曲。
  已经走到这里了……她干脆地伸手掀开帘子,看见了昏暗的舞池。
  舞池并不大,也不吵闹。天花板安着几个变换颜色的射灯,只是这射灯的颜色不敢恭维,又红又绿,照亮底下旋转的稀疏男女。
  定睛一看,这些人果然上了年纪。穿着polo衫的中年男和牡丹花的中年女深情款款地抱在一起,还有一些跳累的坐在舞池外围,跟着老歌摇头晃脑。
  最年轻的……居然就是站在门口的他们。
  黎青梦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就被康盂树一把拉进来。
  “要看就进来看。”
  他似笑非笑地扯着她在休息的长凳上坐下,只有他们两人的情况下,他摸出一支烟问:“我可以抽吗?”
  黎青梦没发表意见,他便任性地点上了。
  歌曲到了下一首,黎青梦说:“你不上去跳吗?”
  康盂树摇头:“还没到点。”
  “什么点?”
  他慢悠悠抖了下烟灰,故意卖关子不说。
  黎青梦侧过头去看他,像是逼他现在就回答,他侧过脸和对她对视,笑了下:“急什么,现在告诉你你不就走了?”
  香烟的稀薄雾气散开,红色射灯不偏不倚照亮他的半边轮廓,像半边脸着了火,燃起的光熏到了黎青梦的眼中。
  她惊慌失措地转开视线,眨了下眼睛,仿佛还能看见那惊心动魄的火光。
  康盂树伸手过来,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喝酒吗?”
  “……随便。”
  她的思绪还陷在上一秒。
  康盂树起身去冰柜里拿了一打啤酒回来,黎青梦惊讶道:“喝不完吧?”
  他大言不惭:“反正是你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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