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骑虎难下

  “你对我的事还挺了解！”
  方浩没想到张诗诗随口就说出郭家提的条件，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只会让他和郭兰的好事增加难度。因为郭家已经提出来了，不会轻易收回，骑虎难下的结果，那就是不肯妥协。
  郭家提出这个条件，就是摆明不同意他和郭兰的事！
  “明人不说暗话。方浩，我对你一见钟情！张诗诗这次就直接了，那神情半真半假的。”
  “我不喜欢你！”
  “那就太遗憾了！可我不会死心的，我给你时间，你和郭家不会有结果的。而你会了解我，然后接纳我的！我等你！”
  张诗诗说毕，也就离开。
  这女人疯了吗？她是什么货色，她自己没有点逼数吗？
  方浩再没胃口，也尽量多吃几口，等会要给张景检查，下午还要做手术，都需要体力支撑。
  他也给秦淑娴打电话，让后者小心一点张诗诗，别被张诗诗报复得手。
  可秦淑娴听到张诗诗要报复，她只是轻蔑一笑，让方浩不要担心她。
  或许是我多想了！
  方浩处理好食盒，然后喝几口茶，接到张骏的电话，他也就下去住院部。
  不多会，救护车将张景送来，后者的脸色比照片中更差，目光呆滞，呼吸衰弱，垂死在即。
  方浩一检查，稍微号一下脉搏，就发现张景的情况比张德勋的要糟糕，心力衰竭非常明显，随时都会室颤，需要马上做手术抢救。
  他让人将张景推向手术区，同时对赶来的张骏张华恩，道：“你们两个来得正好，伯父的心衰很严重，需要做一台手术，你们签字。”
  张骏道：“除了手术，没别的办法了吗？”
  “张哥，手术是有风险，可不手术也不行，伯父心冠血管有问题，你们再晚送几分钟，就会有室颤，到时候，手术都来不及。”
  方浩忽然意识到，莫非张骏不信任他了？
  这种念头一闪而过，他就没放在心上，转而看向胡脩。
  胡脩也帮着方浩说话，道：“张先生的心脏数据是很不好，而心力衰竭到这个程度，理论上会出现室颤。”
  张华恩道：“要不，先开个会诊，也等检查报告出来再做决定。”
  果然！
  “行吧，你们是家属，我们尊重你们的意见！”
  方浩本想据理力争，可见张骏犹豫模样儿，他就放弃一院之长的紧急特权，采用尊重家属选择的原则。
  全院在班的科室副主任级别及以上的大夫，都集中到专会诊室，等待检查报告的结果。
  方浩刚坐下，就接到前方医生说张景出现室颤，他就让前方医生电击除颤，然后再带着胡脩等三两个医生过去。
  “方院长，你看我妇幼那边还有事，我先回去？”
  胡脩低声地对方浩请示。
  “张哥那边让你回去，那你就回去！”
  方浩推了个太极，他现在有点意兴阑珊，他和张景并不对付，甚至撕破过脸皮，他现在是出乎医生的职责而抢救张景。
  忽的想到什么，方浩再低声问道：“张家那边还请了外援？”
  “是的，刚才应该把张景的ct等资料传到四九城，那里会有强大的医生团队在会诊，我估计今晚之前，都不可能有回信，手术做不成了。”
  “那不如直接送入京？”
  “入京也要做手术，而目前国内外科最好的医生，不就是你了？到时候再请你入京主刀，你会去吗？”
  “我这边走不开！”
  方浩了然，道：“那我只能先帮他稳住，等他们家属的信息了。”
  来到病房，医生已经将除颤成功，张景则昏睡过去。
  方浩意外地发现，张景的数据比入院前更好一些，他看了治疗记录，发现没有用药记录，但这肯定是有用药的，不然，不可能出现这个正向效果。
  方浩就看向另外一个医生，那人是张景的私人医生，中等年纪，比较瘦削，他让对方借一步说话。
  “你给张老用了什么药？”
  “这，方院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这是张老的人送来的，我也接到电话吩咐，让我在张老出现室颤并且除颤后，就打一针。我只是一个操作的。”
  “原来这样，那张老应该没事了。”
  方浩再回会诊室，他提出几个方案，张骏都没有直接拍板，似乎在等着谁的决定，他就更加索然。
  当另外的手术准备好了，他就先去忙他的事了。
  忙完手术出来，方浩听到医生汇报，张景竟然好转不少，已经能说话，他抱着怀疑的态度，还是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在病房中，张景正在跟张骏和张华恩谈着什么，护士和医生都不能靠近。
  方浩干咳一下，然后推门进去。
  “伯父，你醒来了，现在感觉如何？”
  张景就哎哟痛苦地吟了两声，展开胸口的衣服，让方浩看他被电击的地方，他道：“你下手够狠，把我电得够惨，现在我心口还痛呢。”
  “紧急抢救，救命要紧，顾不得体面了！多有得罪，伯父请多多包涵！”
  方浩没有推卸责任，那个一线的医生说他提拔上来的人，如果张景追究的，说不定会让他开除那个医生。
  他道：“伯父，你也吓坏我和张哥了。你这病真是到来如山倒啊。这里没有外人，你能告诉一下，你怎么就中招了？谁要害你吗？”
  张景沉默。
  张骏道：“我爸是被人阴了，现在正调查谁是凶手，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这是教授做的，你们敢去对付教授吗，我倒是很期待……方浩宁愿相信丁玉的话，就是教授做的。教授教张德勋做人，完全不把张家放在眼里，现在再教张景做人，真是嚣张啊。
  他道：“追查凶手方面，我不擅长，我只会看病。伯父，你这个情况，需要转到首都去吗？张玲女士她们主导的医疗团队，应该比我省人医要更有把握让你康复。晚上转走，还是明天转走？”
  “我们再考虑一下，你刚做了手术，你也累了，你下班休息吧。”
  张景并不想和方浩多谈，他给张骏使一个眼色，示意张骏带方浩离开。
  张景没否认张玲……方浩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走出病房，进入电梯，来到主楼办公室。
  张骏就道：“老弟，你再给我透个底，我爸的情况如何？”
  “目前来看，非常不错。你们张家之中，真是藏龙卧虎，能人辈出啊。你联系过给伯父用药的医生吗？”
  方浩提出疑问，刚才张景没有否认张玲的存在，那就表示，他们有所接触。张景一直惦记着方浩的抗衰老方案，恐怕也有张玲等人的要求有关。
  张骏道：“我并不知道我爸最近在和什么人联系，毕竟我现在自身难保，已经淡出张家的核心事务了。我们家里，因为德勋老爷子的回归，已经变得和此前不一样了。这种说不上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反正我觉得是家族实力大大增强，又很陌生。方浩，听哥的一句话，拿出你的诚意，跟我们合作，你在江东市，才会更加如鱼得水。”
  又是盯着我的抗衰老方案……方浩道：“张哥，我也想跟你们张家合作，我也想抱上你们的大腿，可我目前没有研究成功，我拿不出手啊。说句实在话，伯父和张德勋老先生，几乎就是坐在你这个位置，张口闭口就说让我连同省人医作为投名状效忠你们张家，这让我很困惑。张哥，我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普普通通医生，我只想着照顾好老婆孩子，家里有个热炕头就足够幸福了，不想也不敢跟你们这种大家族有过多牵涉。”
  “我明白，我也多次跟我爸说，希望他不要太过为难你，让你好好做医生工作。奈何不知道谁给我爸进言，说你的研究课题具有极大的价值，不能旁落外人之手，他就想让你择木而栖。”
  择木而栖？说得好听，真到你们张家了，你们待我，还不是如同张诗诗说的那样，让我为奴为隶。我不求大富大贵，我何需摧眉折腰事权贵啊……方浩道：“说到这事，我倒是听说，你们张家的张玲女士，她主导研究的抗衰老，已经走在时代的前沿。”
  “这事我都没怎么听说，你是如何得知的？”
  “张玲和我也算有些许的关系，我前老丈人苏博源的高堂，我孩子的老姥姥。我和前妻苏柔结婚也有四年，可我对苏家的事知之甚少，这个张玲女士，倒是最近才知晓的。我前岳母在找张玲女士，想叙叙旧。张哥，你若是方便，可以给我透露一下，或者安排一下。”
  “原来如此！这个我不敢跟你打保票，但若是机会合适，我会给你们安排的。方浩，你也好好考虑一下，哥不会害你的，你跟我们张家合作，真的会很不错！”
  方浩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否定，唯唯诺诺寒暄几句，他接到李军女友的电话，说有事跟他商量，他就先和张骏作别，他收拾一下，随即下班。
  在停车场，李军女友接上方浩，带他去看守所，因为里面有人要见他。
  方浩看了卷宗，发现是张诗诗又和人发生摩擦，和某个少妇当街厮打在一起，就被抓了进来。打架的理由，几乎和上次差不多一模一样。
  秦淑娴的小手段倒是不少啊！
  李军女友道：“这个女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她进去后，说你不来见她，她就寻死觅活的。我们那些同志没办法，只能来找你，希望能来一趟。”
  “你早说啊，那就更加不能去见她了，不然，她以后随便要挟一下，我也得来见她？那我不得累死！这样吧，你回去跟她说，我建议她去做一次司法的精神病鉴定，精神不正常的话，可以送去四院！”
  方浩就不想去见张诗诗，那个女人不知道教授的存在，却在他面前上蹿下跳，不知这是她的本意，还是教授的授意。
  “那好，就这样恢复她，其实，我们也不想惯着她的。哦，你医院来了这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压力是不是很大？老李问你有空过来喝顿酒，放松放松。”
  “他也不能这么快就喝酒啊，不想早点好转了啊。我医院的事，到了医院，只有医生和病人，健康和疾病之间的关系，外面再有头有脸，在疾病面前，都是平等的。”
  “富贵在医院外，生死在医院内！”
  “是这个道理。但现实上，有钱人能消费起昂贵的进口药，在同等情况下，会更好地痊愈。算了，不谈这个了，在前面的路口换车，我回家去。”
  “我送你一程吧，我送你回家。”
  方浩没反对，走一段距离，见她要拐到新房的方向，他就更正一下。
  “哦，去你前岳母的家里？”
  “是，孩子都在那边呢。”
  “那你现在未婚妻呢？”
  “也在那边，甚至我的新岳母也在。”
  “嚯！你厉害，新旧岳母都能如此融洽地相处！”
  李军女友给方浩竖起一个大拇指，不得不赞。
  “我前岳母的身体不是很好，我过去也需要给她调理一下。”
  方浩这样说了一个理由，他要安排周芬和苏柔先见面诉衷肠，让周芬有个接受的过程。
  “那真是辛苦你了！”
  李军女友觉得方浩是一个非常有爱的男人，如果她没遇到李军的话，先遇到方浩，她一定追求他。
  到小区门口，雨又下来，李军女友将车速放慢，送方浩到别墅门口，她道：“你等会，我给你撑伞。”
  “这才几步路！你回去的时候不用开那么快，小心驾驶！”
  方浩唠叨一句，开门下去，快步跨过小院，就到了里屋台阶。
  开门进去，见到孩子扑过来，而郭兰也来接一下公文包之类，回家后安全放松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
  在医院，太多的尔虞我诈，人心险恶，而在家里，则无须防备！
  因为郭重庭回去了，所以秦淑娴又回来，她和周芬的感情也在增进，很自然地过来做客。
  方浩过去寒暄几句，也就开饭。
  饭后，秦淑娴见女儿要先带孩子回去，她有点奇怪，可没多想。
  她和方浩单独聊，直接道：“那个叫张诗诗的女人，我又教她做人了。你可别觉得我是在以大欺小，我这是要让人知道，我们也是不容挑衅的。”
  “找机会和解吧，张诗诗背后的人比你老辣，你们一来二往把事搞大了，恐怕不是你能控制的。”
  “哦，她背后是谁？”
  “江东市这段时间，经常有人突然加速衰老，就是张诗诗身后那位做的。按照你的圈子理论，江东市算人家的老巢，人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那个所谓的教授？”
  “没错！掌握着不亚于我的医术，布局极深。曾家都是她的傀儡，还有长生天疗养院也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不知道的人，以为江东市是张家和曾家他们都天下，可实际上，不管是张家，还是曾家，都不过是教授的手中的棋子而已。”
  “有这么厉害？”
  秦淑娴收敛一下脸色，转头看一眼楼上，聂小红坐在轮椅上，正看着她呢。
  老太婆那犀利的眼神，让秦淑娴很不舒服。
  她道：“那我回头找人跟那丫头谈一下，只要她不惦记你，我就不管她了。”
  “你这边的关系，还没那么硬，小心被人当做提线木偶。哦，你阴张诗诗用的小手段，那你也小心一下，尤其是别醉驾，自动驾驶都不管用。”
  方浩叮嘱一下秦淑娴，将她送出去。
  他回来，见聂小红在招手，他就上去，将聂小红推向琴室。
  聂小红让方浩再弹一次windyhill，她喜欢回到过去的感觉。
  等方浩弹完，她就道：“方浩，老太婆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找到姑娘是个好姑娘，当得起郭家的大家闺秀。但郭家的大少奶奶，有点不正经。”
  方浩微微一愣，道：“我这个新岳母啊，她跟很多时髦女人在一起，也会变得时髦的。郭家家规也森严，上面有个老家长盯着，她不敢造次的。”
  “老太婆不会看错的，她现在没问题，不代表她以后没问题。哦，老太婆可不是在你们之间挑刺，是希望你也多加注意，别被坏人拖下水。”
  “我明白，现在天凉了，你早点休息。”
  方浩安抚一下聂小红，见她要弹琴，他也没拦着，等会就有护工过来照顾。
  小舅妈过来，让方浩去书房，周芬有请。
  方浩过去，见到周芬在做项目，遇到难题了，让他来处理。
  他看了一下，发现还是弹道数据的数学模型的建立问题，而周芬只是算了个开头，他道：“妈，你这是专门给我找的项目啊。今晚有点晚了，要不明后天再做吧。”
  “也行，下周一之前做出来就好。方浩，你年轻，有这么好的大脑，就该用在正途上。在医学领域，你也几乎走到了最前列，无须再花更加多的精力，就算还有疑难杂症，可这毕竟是少数人。而转行过来做国家科研，你帮助的人将会更多更多。在给人就业机会面前，比给人看病，更加有意义。”
  周芬没解释什么，毕竟应用数学也很重要，她无力再做有用的推广，希望方浩能接手过去，在这方面获得突破的话，将会让很多学科跟着受益。
  “目前，我还是比较喜欢做医生，也许等我那天被人赶出省人医，或者我没脸再呆在那里，我就跟你做数学。”
  方浩知道，苏柔的事，或者他和苏柔一起做的事，亦或者是他自己做的那些事，一旦被曝光，他会社会死，也就没脸没资格待在省人医了。
  “我就是这么一说，没要求你马上放弃你的事业。好了，你先看一会吧，我跟你未婚妻谈过了，今晚会让你在这里多待一阵，说不定让你在这里过夜。她很支持你的工作。”
  周芬嘴角微微一扯，她说留方浩下来研究一些高科技数学模型，郭兰就马上同意了，在大是大非面前，郭兰是非常醒目的。
  方浩见周芬离开，他就先看一下项目，随后郭兰发来安全到家的信息，他也看到了孩子在玩具房玩起来，他就放下心。
  他说晚点回去，不会超过十二点。他这边做不完，就将项目带回大平层，明天早起加班加点攻克。
  郭兰也支持，她还提醒，让他可以去看看苏柔，但别在那里待太久。
  她言外之意，就是你去看苏柔可以，最好别跟她发生关系了。
  方浩有点无奈，和郭兰结束聊天，他就做项目。
  大概一两个小时后，方浩的手机突然响起，竟然是苏柔打来的。
  他意识到什么，接听，内容却让他头皮发麻。
  “老公，快来救命，我妈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