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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等我 第11节

  “喻繁,你去哪儿了?”
  王潞安被调到了隔壁组,这会儿喻繁两个前桌都不在,他就先坐了别人的位置。
  喻繁坐到座位上,一眼没看旁边的人:“厕所。”
  “哦,怎么不叫我一块去?”
  “叫你干什么?望风?”
  “也不是不行。”王潞安转了个身坐,他双手搭在椅背上,吐槽道,“哎,你不知道我有多惨,我那纪律委员同桌上课哪也不盯,就特么看我,我连手机都没法玩……不行,我必须找访琴换位置,这倒霉座位谁爱坐谁坐。”
  “我坐。”喻繁说,“你跟我换?”
  王潞安一愣,下意识看了眼喻繁旁边的人。
  陈景深垂着眼,连笔都没停。
  他瞄了下陈景深手底压着的题库,好家伙,一眼就给他看困了。
  他总觉得这新转来的学霸跟喻繁之间有点奇怪,但又不像喻繁说的那样。
  “也不是不行。”王潞安顺杆道,“那不得问问学霸愿不愿意?”
  喻繁皱眉:“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换。”旁边沉沉地飘来一句。
  喻繁:“。”
  没想到陈景深会理他,王潞安也愣了一下。
  “不换不换,我们就是随便说说,访琴定下来的位置基本没人能调走,”王潞安往旁边挪了挪,抓住机会问自己憋了一晚上的问题,“对了学霸,你昨天说喜欢看所以坐近点……是看什么啊?”
  “砰”。
  喻繁手一晃,刚拿出来的手机掉到了地上。
  陈景深说:“看——”
  喻繁:“胡主任。”
  陈景深:“。”
  王潞安:“……”
  王潞安迷茫地眯了一下眼:“胡主任?胖虎?他跟这座位有什么关系?”
  “嗯,”喻繁脸不红心不跳,“我这位置,站起来就能看到楼下的办公室。”
  王潞安:“我怎么没发现?”
  正常,当事人自己也没发现。
  陈景深瞥了一眼喻繁的嘴,想不明白这人怎么还是这么能扯。
  王潞安站起来试了一下:“看不到啊。”
  喻繁:“你太矮。”
  “靠。”王潞安看向陈景深,“学霸,你喜欢胖……胡主任啊?为什么,他不是不带班么?”
  感觉到身边人恶狠狠的视线,陈景深手指夹着笔,沉默了两秒。
  “嗯,”他毫无感情地说,“我喜欢他编写的数学讲义。”
  王潞安:“……”
  喻繁拿起校服扔在桌上,铺成枕头的模样,开口赶人:“回你位置去,我要睡了。”
  课间结束,上课铃响,物理老师抱着课本走了进来。
  班长喊了一声起立,陈景深站起身,发现自己身边空荡荡的。
  喻繁趴在桌上,已经睡着了。
  他原本是抱着外套脸朝下睡的,睡熟了觉得闷,又扭了扭脑袋露出半张脸。
  男生闭着眼,鼻梁挺翘,眼尾和右脸颊两颗小痣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比醒着时少了许多攻击感。
  原来痣不会随着年龄长。
  “坐下,”物理老师又重复了一遍。他推了推眼镜,看着后排还站着的人,“陈景深?”
  陈景深收起视线,坐了回去。
  ……
  喻繁是被拍桌子的声音吵醒的。
  他一抬头就吃了庄访琴一记冷眼。
  见他醒了,庄访琴停下用教案拍讲台的动作,举起手中的试卷:“都把桌面上的东西收起来,这两节自习课先用来考试,放了这么久的假,我要看看你们忘了几车知识点。这次考试我要批分的,都给我认真写。每组第一个同学上来拿试卷,往后传。”
  喻繁手指动了动,脸重新埋进手臂里,直到试卷传到他面前才艰难地坐起身。
  庄访琴监考严格,视线四处乱飘,但很少往喻繁这看。
  因为老师们心里都很清楚,喻繁在考试这方面非常坦诚——该是几分就几分,从来懒得作弊。
  喻繁掏出笔写上名字,打算趁庄访琴不注意再睡回去。
  因为犯困,他的字体歪歪扭扭,像被切成几段的毛毛虫。
  几秒后,喻繁忽然想起什么,慢吞吞抬起脑袋回忆——
  今天访琴说了什么来着?
  数学考试过90分,他以后想坐哪坐哪。
  喻繁支着下巴,越想脑子越清醒。
  他揉把脸坐直身,低头,难得地认认真真翻阅了一遍手里的数学试卷——
  好。
  一道题都看不懂。
  喻繁捏着笔,换座位以来第一次观察自己周围的同学。
  右边那桌的两人成绩就比他好点儿,左边是王潞安和纪律委员,前桌是章娴静和一个三学期与他交流不过三句、看起来就内敛沉默的短发女生。
  要么不能抄,要么考不过90分。
  喻繁撑着眼皮干坐了一会。
  直到台上的庄访琴换了个坐姿,他才不情不愿地挪了挪眼珠子,偷偷地看向了身边的人。
  周围的人都还停留在卷子第一页的选择题,陈景深已经做到了第二页末尾。
  喻繁心里没怎么挣扎,他现在只想抱着桌子赶紧滚去黑板报下面坐着。
  两分钟后,确定庄访琴没在看这一边,他单手撑着挡在自己眼前,眼睛朝陈景深手底压着的试卷瞥去。
  托不爱学习的福,喻繁的视力很好。他刚要看清第一道选择题——
  陈景深捏起草稿纸轻轻一盖,把试卷上写了的部分遮住了。
  喻繁:“?”
  他下意识看向卷子主人。
  陈景深低头做题,连个余光都没有给他。
  陈景深:“自己的卷子自己做。”
  -
  庄访琴监考,不能玩手机也不能睡。
  喻繁认命地朝后一靠,两手插兜开始看窗外风景。
  “某些同学,把心收回来,真想出去捡垃圾也得给我忍到毕业。”庄访琴声音凉凉地从讲台上飘下来。
  “某些同学”百无聊赖地把脑袋转回来了。
  试卷上全是线条数字,看得他头晕。
  于是他视线乱飘,开始巡视教室。
  班里其他人都在认真做卷子,只有两个人跟他一样在分神。
  章娴静蒙完选择题,这会儿在整理她那分叉的发尾。
  王潞安……手掌挡在眼前,隔绝了庄访琴的视线,在偷看纪律委员的试卷。
  王潞安脑袋保持不变,眼珠拧巴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要不是看得仔细,喻繁都没发现他在偷看。
  当然,纪律委员也没发现。
  那陈景深是怎么发现的?他明明看得这么小心。
  而且,不是说喜欢他么?
  连试卷都不让抄?
  这些尖子生的喜欢到底有屁用。
  想着,喻繁又往旁边瞥了一眼。
  陈景深手下压着草稿纸,还在认认真真做题。大多数人的草稿纸都乱得不是本人看不懂,陈景深不同,他的草稿纸上干净工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写卷面答案。
  陈景深此刻眸光垂落在卷面最后一道题,他嘴角绷着,抬起右手撑了下太阳穴,像是要沉思的样子。
  仅仅两秒后,他眉间松开,指尖灵活地转了一下笔,扯过草稿纸落笔开写。
  “一分钟后收卷。时间一到就给我放下笔,一划都不要多写,到了高考考场上没人会给你们时间。”
  庄访琴声音一响,喻繁这才回神似的,收起视线。
  什么学霸,不也是到了最后一分钟还在解题?
  他拎起校服外套,准备一收卷就走人。
  忽然,只听“唰”一声,一张写满了的草稿纸被放到他面前。
  喻繁穿外套的动作一顿,他视线在草稿纸上停留了一会儿,认出了这是陈景深刚才一直在写的那张,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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