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痛不欲生的记忆
方雨菲静静道，“还要继续吗？”
她吸了口气，大声道，“还不快滚？”
盛海沣面色青一块白一块，愤愤地瞪了方雨菲和阿诺一眼，扯了一把林念兮。
两人上了车，车拱了两下，突然向前直冲而去，差点撞到栏杆，刺耳的刹车声响遍了天空。
方雨菲冷冷地看着红色的法拉利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这才轻轻舒了口气，拿起手机，欣喜说道，“好了，他走了。”
手机那头盛忻然淡淡道，“你们注意安全，要我派车去接吗？”
方雨菲摇了摇头，“不必了，唐萱马上到了。”
她顿了顿，轻声道，“谢谢你，盛总。”
电话那头传来沙沙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响起盛忻然淡淡的声音，“不客气。”
方雨菲挂了电话，神色颇为黯然，发了会呆。
想起阿诺还在身后，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换了一种轻松的语调，开心道，“阿诺，没事了……”
她转过身，整个人呆住了，阿诺仍半跪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按着脑袋。
可一道浓浓的鲜血，却从头发里蜿蜒而下，顺着额头流进他的左眼。
他抬起头，看了方雨菲一眼。
方雨菲呆住了，遍体生寒，阿诺的左眼被染成鲜红色，黑色的眼球上也蒙上一层血气，说不出的妖艳可怖。
方雨菲急步奔到他面前，手指颤抖的想去抹掉他眼里的鲜血。
可阿诺看都不看她，伸手一甩，他本就是练武之人，臂力远超普通人。
方雨菲没有防备，这一甩直接将方雨菲甩出一米多远。
她瞬间眼前一黑，感觉自己被重重地撞倒在地下，粗糙的柏油路磨破了她的手臂，耳朵里响起巨大的嗡鸣声，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四肢一片僵麻，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等她缓过神，五感渐渐回到身体时，她看到阿诺跪在刚才他死死盯住的地方，一动不动。
她动了动身体想爬起来，可浑身像散了架，四肢百骸像被钉了钉子一般，眼泪涌出眼眶，她忍不住呻吟起来，向他伸出了手。
“阿诺……阿诺……”
阿诺身体突然颤抖了下，他慢慢回过身来，那只血红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方雨菲。
方雨菲只觉得头皮发麻，可她强迫自己与他对视，不敢移开视线。
果然，过不了一会，阿诺眨了眨眼睛，那瞳孔里的血色似乎淡了几分。方雨菲心头一松，慢慢道，“阿诺，你还记得我吗？”
阿诺犹豫了下，慢慢走到她的身边，蹲了下来。
方雨菲看着阿诺，他瞳孔的的血色淡了一半，露出青色的眼白，她心里安定了不少。
“我是雨菲，方雨菲，你还记得我吗？”
阿诺看着她，似乎在想什么，过了半晌，他微微点了点头。
方雨菲长长舒了口气，她感觉力气似乎恢复了不少，刚试着想站起来，这时一只手伸过来。
方雨菲抬眼看去，阿诺正好也抬眼看她，黑色的瞳仁深深如墨，那是她熟悉的阿诺。
方雨菲抿了抿嘴，伸出手放在阿诺手上，阿诺的手收紧将她握住。
方雨菲突然叫了一声，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原来刚才方雨菲被甩出去之时，手臂接触到地面，手臂一侧带手心瞬间被粗糙的地面磨掉了层皮，渗出鲜血。
刚才摔得太重，这点轻伤根本没感觉到疼痛，只到阿诺握住她的手，沾染到伤口，这才让方雨菲感觉到痛楚。
方雨菲猛地抽回手，看到自己手心因为磨擦渗出了大量的鲜血。
她疼得不停地倒吸凉气，这时，耳边传来阿诺喃喃的低语声。
“血……血……好多血……”
方雨菲一抬头，心却如坠冰窖。
阿诺正看着自己的手掌，那手掌上一片血红，那是她的血，在刚才的接触瞬间留在他的手掌上。
方雨菲只觉得喉咙发干，她吞了口唾沫，慢慢道，“阿诺……你、你醒醒，你看我是谁啊……”
阿诺抬起头，他没在看方雨菲，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她的脸，落在茫茫的空中。
落在那无尽的旧日时光中。
那些他遗失掉的时光，那些令他痛不欲生的记忆。
方雨菲不顾手上的疼痛，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衫。
“阿诺，你……”
话还未说完，阿诺目光一闪，一只手闪电般伸出来，扼住她的咽喉。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的家人？”
血腥气越发浓了，那只左眼开始坠下泪珠，一滴一滴落在他的面颊上，落在他的衣衫上，落在拉住衣衫的手上。
那不是泪，那是血。
她其实可以挣脱的，他的手其实没有什么力量，可那血泪滴落在她的手上，它是烫的，一滴滴，烫到她的心间。
她伸出手，缓缓向上，轻轻抚掉他眼角的血泪，她咽喉被呃住，说不出话来，目光却是温柔缱惓。
她一眼不眨地注视着他的血眼，目光里全是理解和原谅。
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那都不是出自你的本意，阿诺，你是多么善良的人啊，你宁愿伤害自己，都不会去伤害他人。
阿诺的瞳孔收缩了，像一根针从左眼里射入。
阿诺发出一声惨叫，他松开五指，颓然退开。
那根针还在不停的深入，四肢百骸都像刺入无数根钢针，疼痛让他无法呼吸和思考，只能抱头狂叫。
方雨菲倒卧在地上，咽喉上一道深深的红痕，她己说不出话，全身痛楚，手也抬不起来，只能无力地看着这一切。
不知何处吹来一阵风，吹过湖泊，掀起一阵涟漪，吹过树梢，叶声纷杂，随风而来的，是一道甜美的声音。
“还记得吗？我二十岁生日那天，我们开车回家，你送我一个生日礼物。”
“我问是什么，你说回家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我们没能回家……永远都没能回家……”
方雨菲勉强抬起头，她看到唐璇含着眼泪，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阿诺仍抱着头跪在地上，可他的呻吟声似乎低沉了少许。
“后来警察收捡遗物的时候找到了这个……哥哥，这是你送我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