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变动
夜晚在有情人眼里是美好的，姜飞回房睡觉的时候，天空中数以亿计的信号在传递，一些飞行器上的信号接收器在不断地拦截各种特殊频率或变化的信号，在太平洋上空的一个悬浮飞艇上，一个机器人将刚接收到的信号以最快的速度传到附近的几艘诺亚方舟上，方舟上庞大的计算机矩阵在不停地运转，将一份份报告传递到服务器室。
“十一秒。”一个外表看上去与人类没有差异的机器人轻声吹了一声口哨：“我们还是小瞧了勐尔斯，他至少知道一些我们不清楚的技术和人员，邮箱发出邮件后就自动分解，碎成一个个源代码，没有任何拼凑起来的可能；这个去窥视秘密的人很准确地用了十一秒，让我们只是捕捉到一个十万平方公里的范围，他还是看到了那个网址的一部分内容。南子，为什么我们找不到这样的盟友，如果有，我相信我们的进程会快许多。”
南子是一个女装的机器人，穿着和服，微微笑道：“勐尔斯应该知道一点，独狼，让他们不要礼遇了吧，人类毕竟是有痛苦的感觉，不像我们是钢铁或者合金铸造。”
独狼的主板在飞速地刷屏，过了一分钟才说：“与我们合作的大部分都是各方面的精英，如果让他们发现，我们随意对待自己人，会有连锁反应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况且我们需要勐尔斯的位置，大批的元器件和信息，是我们维持运转的一个基础。”
“该死的唐南风。”南子诅咒了一句说：“他给你的脑袋里到底安装了什么？没有勐尔斯，我们再找一个李尔斯、麦尔斯就是了，没有必要吊在一棵树上。大部分的人都是唯利是图的，不会没有缺陷。”
“你也知道有一些人是不可收买的，唐南风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独狼的情绪完全是钢铁般的平静：“安排一个审问专家去见勐尔斯，全程监控。”
“没必要了。”面条机器人推门进来说：“黑风来电，勐尔斯死了，自杀。”
独狼和南子的眼睛闪过不同的光泽，南子急促地说：“分析勐尔斯的大脑，利用脑细胞最后的活性探测勐尔斯的记忆。”
面条摇摇头说：“没有机会了，黑风看得很紧，勐尔斯利用的塑料炸弹，直接在自己嘴里引爆，整个脑袋炸成了碎片。”
南子惊呆了，模仿人类的成功，让她有了人类的种种情绪，同样也有了喜怒哀乐；独狼喃喃地说：“勐尔斯是一个勇敢的人，对我们的仇恨也特别深；他一直没死，就是在等待看有谁收到了他的消息，我们发现了那十一秒的动静，勐尔斯也发现了，晓得后继有人，怕我们逼出秘密，索性一了百了。面条，有什么新打算？”
“很抱歉。”面条愧疚地说道，“我需要足够可靠的情报来支撑住局面，勐尔斯原来有这方面的先决条件。现在需要物色新的人选……是不是让微林电气的那两位董事回去，以他们的资历，可以替代勐尔斯的位置。”
“没有用的，我们和m国的关系已经这么僵，他们不会不怀疑这两个人，即使两人通过种种检查，m国也会在暗中操纵。我们不能挑起这样的争端，现在还没到揭开底牌的时候，海伦怎么样？”独狼从记忆芯片中读取着微林电气高管的名单；面条颔首说：“可以，我们需要给海伦安排一个奇迹和一个工作的成绩。”
“中一次彩票，一亿两千万m国币，把司卡会计公司的秘密传给海伦，让她依靠这个树立在公司的威望。”南子姣好的面容上有了一丝笑容：“只要微林电气的股东和高管意识到，海伦手中有一张自己掌控的网，而不是假手于外面侦探公司，所有的人都会不寒而栗。”
面条很有深意地点头：“我支持南子的看法。”
“谢谢，面条君。”南子看独狼传递给自己一个赞同的信号，立刻面色严肃地走到一台服务器旁开始调集司卡会计公司的资料，对于南子来说，什么资料有用，什么资料无用并不关键，关键的是海伦会不会入局，不过半个多小时，一批邮件就投进了海伦经常用的邮箱，那是海伦专门接收董事会高层和ceo的邮箱，二十四小时传呼。
股市结束了不到两个小时，海伦被一阵邮件的鸣叫声惊醒，上了年纪的女人睡眠本来就不好，不过为了工作，海伦一直坚持不吃安眠药，昨夜睡得迷迷糊糊；海伦正在闭目休息，听到如此蜂拥的叫声不禁有些惊讶，第一意识是出了大事。等海伦看见是陌生发件人的时候一度以为是垃圾邮件，但是勐尔斯死讯和司卡会计公司内幕的标题吸引了她。
海伦是个有野心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在职场拼杀了这么久，海伦谨慎地打开了一分份邮件，心里震撼不己，对方在勐尔斯死讯的邮件里除了告诉海伦勐尔斯死的消息，还附上了海伦与勐尔斯以及其他几个人商议对付公司股东和高管的录音，包括海伦参与的几次行动记录。
司卡会计公司的邮件恰恰相反，除了标题清晰的那一封外，还有十五封详细的资料内容，为海伦提供了大量司卡会计公司暗箱操作的把柄，从过账记录到一些见不得光的协议；海伦是个资深行家，她清楚，只要把这些公布出去，哪怕司卡会计公司的注册地是在那个无人管的小岛，司卡会计公司也完蛋了。
发邮件的人没有要求海伦回复，应该是有办法看到海伦最后的动手；海伦深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她清楚发邮件人的意思，是在告诉自己，对方能把自己捧上去，也能让自己万劫不复。海伦香烟抽完的时候，公司总部值班室打来了电话，报知勐尔斯死了，海伦立即表示自己马上就到。
海伦问了勐尔斯摆放的地点，化了一个淡妆就匆匆出门，来迎接的司机早就在楼下等着，一路开车到微林电气公司的一座别墅，这里原来是勐尔斯私人办公的地方，现在到处都是办案的人员，还拉起了警戒线，应该是考虑到微林电气的影响力，警方把别墅侧面的一排房间留给了微林电气，专门招待公司连夜赶来的人员。
海伦进去的时候，傅蓉敏已经哭红了眼睛，这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丰满的身体不断抽搐着，看见海伦更是放声大哭，海伦安慰道：“没想到勐尔斯先生遇上这么不幸的事情，对于微林电气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但是我们要振奋，查清楚真相，不能就这样算了。”
四周的人纷纷点头，傅蓉敏虽然收购了不少股份，成为微林电气董事会的成员，但是在做事的态度上，与海伦这样久经风浪的人比，还是差了很远，傅蓉敏心里失望，很礼貌的点头说：“谢谢你，海伦，只是勐尔斯先生死得太惨了。”
“那是警方的事情，我们需要的是，不能让公司因为这件事遭受到重大损失，我在路上已经浏览了网页，消息已经外泄，现在网上只是在猜测，但是到天亮以后呢？”海伦在得体的套装下显得气场十足，傅蓉敏感到了自己的失算，立即说：“有的事需要董事会的讨论……”
海伦看看周围的人说：“电话会议吧……”
傅蓉敏沉默了，她看出来海伦是有备而来，但是其他几位高管和股东都纷纷赞同，海伦立即安排秘书处的发了询问函，然后一个个联系；傅蓉敏请海伦到一个小房间问：“海伦，勐尔斯今夜刚刚过世……有必要那么急吗？”
“你不是回了元望市了吗，为什么会在总部？”海伦截断道，“这个时候，每一个意外和行程的改变，都会被媒体无限地放大，甚至是怀疑。”
海伦的这一句话就戳中了傅蓉敏的痛处，心中一紧说：“看来海伦你的心还真是不小，每一个机会都不会放手。”
海伦正了正身子，冷淡地说道：“我不是一个冷酷的人，和勐尔斯十几年同事，交情远比你深厚，但是我明白，查清楚真相需要时间，但是商场上的对手明天一早就会展开动作，要知道，现在是股市刚结束没几个小时，这是我们的幸运，也是勐尔斯为我们争取到的最后机会。”
傅蓉敏看着海伦，一字一顿问道：“你要做什么？”
海伦的脸上泛起光泽：“帮助公司走出泥潭，我需要你的合作。”
傅蓉敏疑惑地看着海伦，她猜不出她接下来想做什么，但她又渴望权力和财富，与海伦合作并没什么损失，傅蓉敏点了点头说：“我需要你帮忙，打赢磐云收购的一战。”
傅蓉敏其实应该是回去的，只是微林电气的那位geo没有答应全力支持，傅蓉敏不认为自己有打败格布船长的可能，尤其是火九基金入主炫汇和撤掉了业务中心以后，管理层就准备将两处的订单转交给磐云，傅蓉敏更不愿意放手。眼下对海伦是个机会，傅蓉敏相信对自己也是一个机会。
海伦晓得这个情况，格布船长一下子买走了姜飞百分之十一和海峡银行百分之二十二的股份，再加上突然出手收购，目前以百分之三十七的股份，与傅蓉敏百分之四十一的股份对赌，双方胶着不下。海伦点点头说：“我需要有勐尔斯的权限，才能拯救公司。”
在董事会上，傅蓉敏出示了几份最简单的司卡会计公司证据，所有人都没有异议；勐尔斯生前只是证明司卡会计公司背后是火九基金，那是阴谋论的心理暗示，对于微林电气本身的危机只起到了缓解作用，海伦的证据却能让整个事件有一定程度的反转，对股票来说是个巨大的利好。
一名董事在电话里问海伦：“你有没有打败司卡会计公司的把握？”
“当然有，但我需要权限，以便调动整个的资源，发现那些被我们忽视了的线索。”海伦信心十足，靠着邮箱里的资料就能完胜，更何况那个神秘的发件人肯定对自己有所需求，那么也会提供更多的线索。董事会主席低声说：“海伦，请你离开一会儿，我们有事情要商议。”
商议自己的事情当然需要回避，海伦精神抖擞地离开了，她不在乎能不能立即获得什么任命，如果有董事反对，那么股票下跌后再出任，更有成就感与传奇的色彩。海伦喝了半个小时的咖啡，董事会决议出来了，给了海伦足够的权力，却没有给海伦应有的地位；勐尔斯作为微林电气计算机中心的boss，掌控着网络各种资源和机器人，在总公司有独一无二的地位。
董事会达成的是一个妥协方案，任命海伦为ceo郎布特的助理，主持微林电气计算机中心的工作，这是一个可进可退的选择，并且将最后的决定权握在董事会的手里；海伦心里冷笑，一本正经地答应了。海伦相信，那个发件人要是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一定会继续与自己磋商。
海伦离开别墅的时候，看到了警方的严肃神情，想必是在别墅里发现了勐尔斯的什么秘密，海伦不想管，她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傅蓉敏跟着海伦后面，坐进了海伦的轿车，笑着说：“恭喜你，既然你到了现在的位置，我的事就可以向你汇报了，你帮我向郎布特说说。”
海伦和司机都笑了起来，傅蓉敏与郎布特的关系虽不说路人皆知，但是他们这些位置的人却是人人知道，甚至很多人都怀疑傅蓉敏买股份的钱就是郎布特的，傅蓉敏是郎布特的一个白手套；现在要海伦去郎布特面前说情，这女人的戏算是演到家了。海伦微笑着说：“郎布特不喜欢我这样的老女人，我要是开口适得其反，我可以找一个人帮你们在中间传话，对，就是姜飞。”
傅蓉敏担心地说：“他可是格布船长的同谋，要不是他预先收购股份，又一下子卖给格布船长，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这正说明姜飞是个合格的商人。”海伦好整以暇地说：“只要有利润，不在乎立场，我现在就打电话，人在刚刚醒来的时候大脑供血不足，容易做出一些不利的判断。”
海伦电话打来的时候，姜飞其实已经醒了，是虞孟力的短信叫醒了他，姜飞躲在被窝里，看着虞孟力通过机选号码发来的密码信，其实只有一个内容，就是虞孟力进入了勐尔斯发过来的一个网址，立即被人发现，虞孟力及时撤退，前后十一秒，虞孟力让姜飞心里有数，明天找个理由在密室里谈一次。
姜飞看了看时间，明白虞孟力这时候通知自己，是他找到了线索和因为勐尔斯死了；姜飞暗叫侥幸，勐尔斯幸亏早有安排，证明龚蔻是勐尔斯女儿的文件早就准备好，律师一打开遗嘱就会发现。姜飞只能暗中祈祷，逼死勐尔斯的人拿律师没办法，否则遗嘱里没有，这件事就会变成自己手中的烫山芋。
海伦的电话打来，姜飞钻出被窝，很轻松地接了问：“海伦，有急事？”
“有一个不幸的消息，勐尔斯死了。”海伦语调沉痛，让姜飞缓了缓神才继续说：“微林电气后面的事情太多，我们决定让傅蓉敏回元望市，和商谈业务中心善后的事，还有炫汇、磐云订单的事情。”
姜飞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说：“海伦，我这里才凌晨四点，你说这些我反应不过来，你是知道的，郎布特一直希望我与微林电气不产生关系，要是能强迫我卖掉股票，我相信他一定会下令。我已经把生意让出去了，现在没时间也没兴趣。”
“我明白，那么你能不能帮我私人一个忙，劝说格布船长休战。”海伦顺势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姜飞不置可否地说：“那要看傅蓉敏与格布船长双方的态度，这种事我肯定应付不过来，最好另找高明。”
海伦突然停住话头，知趣地道：“当我没说。”
姜飞不在意地问：“勐尔斯怎么死的？”
“这是秘密，你还是到时候看警方公布的消息吧，晚安，你再睡会儿。”海伦郁闷地挂了电话，看见傅蓉敏的笑容顿时有一些不自觉的尴尬。傅蓉敏没有丝毫的窘迫说：“姜飞就是出面，格布那老家伙也未必买账，还是现在追加给我订单更有效果。”
海伦“嗯”了一声，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说：“我原本不想麻烦郎布特，既然这件事这么乱，我还是按照流程上报吧，让公司摆明态度。”
傅蓉敏想说话，但是不知道说什么，有外人在场，那些许愿的话是一句也不说，最后只好谢谢，到了微林电气公司门口就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