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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今天呕血了吗 第154节

  原来当初,她梦到的是真的。
  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这只手,真的那样握住过她的手,让她不要怕。
  “没关系。”
  “我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耗。”
  “之前,你假扮成印朝暮,除了眼球的颜色没法改变,”
  她认真看向他的眼眸,“你还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病美人终于有点反应了,他长长的睫毛一颤,微微侧过脸来。
  “你忘了?我说过,要闻到你身上的气息,才能安心睡着。因为,你身上有一股松香,混杂着药香的味道……”
  她平静道:“你忘记掩盖这股气味了。”
  “……”
  “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在那个时候,失去了嗅觉,对不对?”
  她忽然添上一句。
  而他微弱的神情变化,让她知道,她猜对了。
  于是,她继续说了下去,“还有,你吃了那块酸枣糕,却没有一点反应,是因为,你失去了味觉。”
  “对不对?”
  随着她一句又一句的质问,他的手指逐渐攥紧了,抓住了身下的垫絮。
  “而现在,你没有看我。”
  “是因为你的眼睛也……看不见了,对不对?”
  她忽然逼近,几乎与他贴面,吐息交织在了一起。
  盯着那双美丽异常,却漆黑安静得过分的桃花眼。
  眼瞳清澈依旧,却分明没有半点焦距,就像是两块乌黑无光的宝石。
  同时她的手,慢慢地滑向他的小腹,在伤口一寸处停留。
  她轻轻开口,“疼吗?”
  他的手指微微一动,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不疼。“
  近乎淡然的两个字。
  她扯了扯嘴角,竟是笑了,“被刀子捅了也不会痛,是因为你失去了对疼痛的感知能力,对不对?”
  所以才会那样,毫不犹豫地将身子挡在她的前面。
  反正不会痛。
  就这样为她挡住一切危险好了。
  只要这具身体对她而言,还有那么一丁点的用处,他就是死了也甘愿。
  “白雨渐,你为何总要如此?”
  ……
  “你生气了吗?”
  他看向她的方向,双眼漆黑空洞,折射不出一丝光彩。
  他的世界只剩一片漆黑,只能通过微弱的声源,来辨认她在哪里。
  他的声音很轻。
  似乎怕她听不见,他又轻轻问了一遍,“你……生气了吗?”
  明明是疑问句,却硬是有种“你不要生气了”的祈求感。
  “怎么解它。”
  她漠然许久,却只问出这四个字。
  原本,他们早就互不相欠。
  可现在,她却又欠了他一条命……
  “我不喜欢别人欠我,同时,我也不喜欢欠别人,”
  她抿了抿唇,“尤其是你……”
  白雨渐垂下眼睛,修长的手指再度攥紧,有些无措地眨了眨眼。
  这副模样真的很脆弱,就像一片单薄的雪花。
  “你都知道了。”
  “是啊,我都知道了,”
  她气极反笑,“你想让我愧疚吗?抱歉,我一点都不觉得愧疚,我甚至觉得,你是自作自受,都是你自己选择承受的,我可没有逼你,也没有求你……”
  空气静默好久。
  “嗯。”
  她说了这么多,他就只给她一个“嗯”?
  他这是打定主意,她不会丢下他不管吗?
  蓁蓁咬牙切齿。
  要不是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真的很想揍他一顿啊!
  一时无语凝噎。
  他亦是沉默不语。
  “你走了吗?”
  好久之后,白雨渐才对着面前的空气,很轻地问。
  蓁蓁看他一眼,放下手里的茶杯。
  咚的一声,提醒着她还在。
  白雨渐唇边漾过一抹笑,那笑转瞬即逝,却看得她微微一怔。
  蓁蓁别开眼睛,起身道,“你先休息吧。”
  他们都需要静一静。
  “不能陪陪我吗?”
  身后却传来又轻又缓的声音。
  蓁蓁很想冷嗤一声,脚步却顿在了那里。
  她转过头,男子的面庞迎着微弱的烛光,苍白到透明。
  一双桃花眼“看着”她,似乎盈然有光。
  白雨渐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回应。
  就在他合上双目,准备迎接黑暗时。
  窸窸窣窣中,似乎有人靠近。
  他知道,是她来了。
  于是,他的心里慢慢地感到了安定,不再那么恐惧。
  在确定她坐在那里,不会离开以后,他似乎有些得寸进尺:“我们,回小竹楼吧?”
  “……”
  那是他们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在我房中,存放有许多医书,也许可以找到一些关于长命蛊的记载。”
  ……
  回到小竹楼的这段时间,他格外安静。
  他很少说话,只有蓁蓁在身边的时候,他才会说上那么一两句。
  有些时候,他是听不见的。
  只有当她靠近,在他耳边说话时,他才会有一点反应。
  她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力一天比一天地衰微。
  就好像一棵生长缓慢的树,长到如今,明明该是枝繁叶茂,却被大雪冰封。
  不知,还有没有来年吐翠的时候。
  一日,瞿越提议道,“或许……家主的师父有办法?只是,如今他仙踪难寻,我也没有把握……”
  “对了,宫里的全子衿全太医,就是家主的师弟……”
  “不若传信回燕京问问?”
  “太慢了。”
  瞿越沉默下来,“那就这般等待吗?”
  蓁蓁道:“我派人跟你去寻白老先生,白雨渐的病情……只能再撑最多,一个月。”
  白雨渐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从一开始的一天,到数个时辰,再到后来,撑不过半刻钟。
  有一次,他竟在说着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睡去了。
  他又一次醒来那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雪。
  他原本坐在树下,大雪压弯了枝桠,他的眉毛和睫羽上,都结了一层冰晶。
  他忽然扬起脸,对站在他面前,正准备给他施针的蓁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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