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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灼生春 第17节

  梅影听到抄经十遍,眼前一黑,她哭丧着脸说:“姑娘,我一会还要伺候你打拳。”
  沈灼一直很重视锻炼自己身体,每天下午都会跟丫鬟们一起打拳。梅影是武婢,性子又跳脱,沈灼从小打拳都是她带着的。
  沈灼漫不经心道:“不是有庭叶吗?你去好好练练你那□□爬字,顺便多看看女诫。”她以前让她们抄经,现在想想还是抄女诫吧。这才是古代女子行事的准则,只有彻底把规矩理解透了,才能合理地违背规矩。
  沈灼的话宛如晴天霹雳,几个丫鬟皆张口结舌,沈灼无奈地长叹一声,自己勉强也算个才女,怎么就养出一群不通文墨的憨憨?
  庭叶担心自己也要被姑娘拉着学女诫,她上前问沈灼:“姑娘,八娘九娘有些过分了,要不要给她们一点教训?”
  沈灼摇头,“不用,你把月姨请来。”
  庭叶将碧月叫了过来,沈灼问碧月,“我嫁妆里多少现钱?”
  碧月道:“一时算不清,姑娘陪嫁没多少现钱,只有些金砖、银砖,还有铺子每年的收益,铺子每年的收益都记在账册上了。”
  沈灼颔首说:“月姨,你把金银和铺子每年收益的账册都给我,我有用。”
  “好。”碧月说:“我一会就让沈城整理出来。”
  沈灼道:“城叔忙的话,可以明天弄。”
  碧月笑道:“不忙,一会就好。”说完她欲言又止地望着沈灼。
  沈灼偏头看着碧月:“月姨你想问什么?”
  碧月迟疑地问:“姑娘,你是不是不嫁萧二郎君了?”
  沈灼说:“我应该会跟表哥成亲吧。”
  碧月听得眼泪都落下来了,“太好了。”碧月是顾家的家生子,顾家现在没了主人,但顾氏的宅邸还在,府里的仆人也都在。他们老仆心里都有一个心愿:希望小娘子和小郎君能成亲,要是他们将来能有一个孩子姓顾就更好了。
  沈灼笑而不语,她明白碧月这些顾家忠仆的想法,但这是不可能的。她就算跟表哥有孩子,也顶多生一两个,怎么可能过继到顾家?
  再说连她外祖父、姨母和母亲都没传承执念,他们又何必非让顾家传承下去?她之所以这辈子还愿意生孩子,是因为她必须要嫁人,只要嫁人就逃避不了孩子这个问题。
  子嗣传承别说是在古代,就是现代都是大事,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谁见过皇室、顶级富豪丁克的?生子依然是高门媳妇的一个必经之路。现代唯一比古代进步的地方,大约就是现代继承者可以是女性,而古代必须要儿子。古代女人想干什么事,必须依靠男人。
  看古代历史就知道了,名留青史的女子大都是已婚,想成就事业的基本都是靠着丈夫和儿子起来的。就为了自己以后,她也必须要有儿子。她也不觉得女人靠男人就是让人鄙视的菟丝子,强权社会,女人靠男人,男人靠家族,没有高低之分。
  沈灼因姨母自小洗脑的关系,以前从来没考虑过嫁表哥,这也让她重生后一直在考虑她能嫁谁。父亲是想让她低嫁,沈灼也一度想过找个老实听话的男人,但很快她就没了这天真的想法。男人都一个德行,低嫁、高嫁没什么区别。既然如此她为何要低嫁?
  且她重生得太晚了,已经招惹到了萧毅,除非她未来的夫家能压过萧家,不然以萧毅的底线,他绝对做得出上位后,把她夫婿杀了、逼她改嫁的事。可当朝能压得过萧家的家族寥寥无几,他们也不会为了自己跟萧毅闹翻,最大的可能就是对外宣布自己早逝,然后把她送到萧毅的床上。
  要真落到这个下场,她干嘛不一开始就嫁萧毅?横竖都当过一世夫妻了,重来一次,总比第一次轻松。表哥的提亲无疑解决了她的大难题。别人护不住,慕家还护不住她吗?而且她跟表哥还有血缘关系,哪怕她将来生不了,表哥纳妾生子,她说不定能因为血缘关系,把表哥的庶子当侄子疼爱?
  前世萧毅生的那几个孩子,除了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她还能当宠物逗逗。那些小男孩,她一个都提不起兴趣来,每次看他们超过半个时辰,就想让这些小崽子全部滚蛋,太烦了!
  她现在唯一要解决的就是表哥早逝和他地位的问题。姨夫还年富力强,镇北王之位她不急着要,但表哥世子之位不容别人来觊觎。
  慕洵有贺楼氏又如何?她也有沈家。沈灼垂目看着摆在房里的金玉满堂,当前就是个不错的契机。柳氏想要嫁妆就要吧,她可以给,不就是一点钱么?她给得起。不过父亲那边的东西就完全归自己所有了。
  前世她不知道阿耶那么爱她,也完全不懂政事,懵懵懂懂的跟阿耶怄气,后来经由萧毅解释,她才明白阿耶给她最值钱的陪嫁的是什么。这次她要跟阿耶好好谈谈,思及此沈灼快步往沈清的书房走去。
  沈清刚刚从府衙回来,听说慕湛送女儿回来,他原本不好的心情越发雪上加霜,慕仪那老小子太不要脸!居然让儿子用美人计,慕湛这臭小子更不要脸,居然还学会装病了!
  沈清对这两父子恨得牙痒痒的,偏偏又不好给女儿点破真相。他听说女儿来了,换了一身常服,让下人在花园里摆膳,他想跟女儿好好聊聊。
  慕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也不是唯一的,镇北王府还是个火坑,虽说慕仪再三跟自己保证,慕湛绝对是下任镇北王,可沈清要是信了他的承诺,他也不会在官场走这么远了。
  第29章 柳氏的儿女(三)  沈清的嫁妆……
  沈灼过来的时候, 见沈清满脸倦色,她不由快步走到父亲身边,“阿耶你累了吧?要不用些晚膳就去休息吧?”
  闺女贴心的话, 让沈清心情好了许多,他微微一笑:“我不累, 饿了吧?我们先用膳吧。”
  沈灼抬手让丫鬟退下,她挽起袖子给沈清舀了一碗汤, “阿耶你先喝碗汤。”沈灼舀汤的举动从容优雅,汤碗稳稳地被她端在手中,汤汁一滴不漏。
  这是她在颜夫人手下练出来的本事,可惜前世这些本事都用来伺候颜老太了, 没有用在父亲身上, 幸好还有重生让她弥补遗憾。
  沈清看着闺女如行云如水的举止, 心中既欣慰又酸涩,欣慰是女儿长大了, 看着越发像她母亲了;酸涩的是女儿才长大,就要嫁人了。
  其实沈灼完全是沈家人的相貌, 尤其酷似她祖姑文惠皇后, 反而慕湛容貌更像顾家人, 这也曾让沈清遗憾过, 女儿居然长得跟阿顾不一样。不过随着沈灼年纪渐长, 她言行举止倒是越发像顾家人了。
  “阿耶,你把柳女君送到农庄了?”沈灼等沈清喝完汤,又用了些饭菜,感觉阿耶吃得七分饱了,才开始跟他说话。
  沈清素来只吃七分饱,他抬手让下人将膳食撤下, 父女两人用浓茶漱口,又各自捧了一杯清茶才开始说话。听到女儿的问话,沈灼放下茶盏,“八娘、九娘刚才对你无礼了?”
  沈清之前不管家务,是因为不上心,这几天他罚了柳氏、把两个儿子关在祠堂,家里却还没有乱,一来是他请了萧氏坐镇,主要也是他插手的内务。
  现在内院都在沈城掌控之下,沈城是沈家大管家,内院再刁滑的婆子都害怕他,这是能决定她们生死去留的大人物,因此沈家下人顶多私下议论,明面上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不敢懈怠。
  沈灼歪头想了一会才想起八娘刚才似乎叫她名字了?沈灼不在乎道:“她就是这脾气,柳女君现在去农庄了,她心情肯定不好。”
  沈灼从来没有把沈八、沈九和沈十放在眼里过,父亲在关心了自己和五郎、六郎后,就分不出关注给她们了,她们三个是被放养长大的。
  虽说她们三人嫁的人家都不错,但嫁得好不代表过得好,三人后来的婚姻生活都过得一塌糊涂。不过这方面沈灼也不好说她们什么,毕竟自己前世婚姻也是一地鸡毛。
  沈清见女儿满不在乎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显然八娘、九娘对她不是第一次了,不然她不会如此习以为常,“我会让傅姆好好教她们的。”
  沈灼道:“父亲,我看了阿娘的嫁妆册子,里面有不少金银,还有铺子也都有进项,这些我也用不上,八娘她们也要说人家了,这些就给她们添妆吧。”
  沈清眉头一皱,“你娘的嫁妆都是你的,她们的嫁妆我自会准备。”
  沈灼想起沈八出嫁,嫁妆就是公中份额,父亲没有额外补贴,也难怪柳氏心里不平衡,沈八的嫁妆都还不及自己一个零头,“说来阿娘也算他们的母亲。”这也是柳氏偷拿阿娘嫁妆的理由,她的孩子也算阿娘的孩子。
  沈清冷笑:“你阿娘可生不出他们这些蠢货。”
  沈灼:“……”他们的确不是阿娘生出来的,但是你生出来的,你怎么骂自己都骂得这么狠?
  沈清何等城府,瞄了女儿一眼,就知道女儿心中所想,他无奈地摇摇头,对沈灼说:“你娘的嫁妆你收好,不用给别人,我且问你,你跟慕湛是怎么回事?”
  沈灼偏头不解地问:“表哥不是说,姨夫向您提亲了吗?”她已经父亲都已经跟姨夫说好了。
  沈清脸色一沉,“他是跟我提过亲,可我还没有答应,慕湛说我答应了?”
  “那倒没有,他就说姨夫跟你提亲了。”沈灼也估计父亲不会马上答应,毕竟慕家是个火坑,要不是有萧毅在,即便表哥长相再俊美,她也不会嫁给表哥。
  沈清深思地打量着女儿:“你之前说萧家乱,现在慕家不是比萧家更乱?你怎么乐意嫁慕家了?”这丫头不会是看上慕湛皮相了吧?他承认慕湛是比萧毅俊美,可长相好看有什么用?
  沈灼摇头说:“表哥和萧毅不一样,萧家那几个兄弟都是同母所出,小时候感情深厚,而表哥跟那些在北庭的庶弟们又没感情,更别说萧家有颜夫人,慕家只有一个老太妃。”
  萧家那位颜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位也是上辈子唯一让沈灼真正受委屈的人,萧毅愿意为她杀侄子、杀长嫂,但不会动他老娘一根汗毛。
  当时颜老太知道自己最宝贝的大孙子死了,跟疯了一样要找自己拼命,无论萧毅怎么解释,说是他杀了侄子,她都认定是自己杀了那小子。
  最后萧毅只能带自己去别院暂住,直到颜老太死了,两人才重新住回英国公府,不过当时的英国公府已经是镇国公府了。
  “可你知道历代镇北王妃和世子的下场吗?”沈清问女儿,他闺女虽说行事有些天真娇憨,但不是不谙世事,她从小看惯了顾王妃的生活,难道她还想过顾王妃的日子?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镇北王府是忌讳京城这边的势力,可这么多年下来,京城的势力被历代镇北王压得几乎没有了,但北庭当地世家势力却起来了。镇北王府可以压制京城,难道不会压制当地势力吗?”
  沈灼认真地跟父亲分析说:“姨夫的母亲是贺楼氏、他贵妾是贺楼氏,慕洵也已经定下了贺楼氏表妹为妾,我想姨夫总不想让慕家改姓贺楼氏吧?”慕家在北庭就是土皇帝,沈灼还没见过有几个皇帝不压制外戚的。
  沈清道:“就算你姨夫会压制贺楼氏,可慕家的根基在北庭,慕湛是京城长大的,他这世子之位,只是朝廷认可,北庭不会认可的。”
  沈灼道:“他们为什么不会认可?表哥是姨夫亲自请封的世子,他母族是顾氏、妻族是沈氏,难道我们顾家、沈家,还比不上区区边关几个蛮夷?”
  不说她爹现在是中书令,就是她外祖父也是有人脉留下来的,前世萧毅后来能走得那么稳,还不是因为有沈家和顾家在后面保驾护航。
  这也是沈灼想要的真正陪嫁,她要她爹和外祖父的政|治财富,为了这份财富,她可以舍出母亲的部分陪嫁。她前世什么都不懂,只当父亲不重视自己。
  还是萧毅发现她有心结,跟她掰碎了细细讲父亲到底为她做了什么,她才知道父亲原来这么爱自己,他把本来该给儿子的政|治财富给了女婿。
  这也是后来五郎、六郎恨自己入骨的主要原因,他们本想父亲扶植了萧毅,萧毅就应该反哺他们,可偏偏沈灼不让他们占半分便宜,父亲对他们的哀求也无动于衷,他们如何不恨?
  沈清眉头紧皱,他语气微沉地问女儿:“夭夭,这话是慕湛跟你说的?”这种事根本不是女儿应该懂的东西,是慕湛跟她说的?
  沈灼摇头:“表哥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个?他要说了,您肯定不会答应我们的婚事了。”
  沈清追问:“那是谁跟你说的?顾家那些老人?他们让你去联系你外祖的门人了?”沈清追问到后面,语气越发的严厉。
  沈清性情温和,对女儿向来柔声细语,说话声音都没高过一度,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跟她说话,是生平第一次,不过她一点都不怕:“没有,外公那些门人是双刃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去联系他们?他们也不会理我。”
  她外祖门生遍布天下,现在还有好几个亲传弟子担任高官,有一位官职甚至不逊于父亲,他是尚书左仆射。尚书省的最高长官尚书令常年空置,左仆射已经是尚书省的最高官员。
  这些人在官场历练多年,怎么可能会为一份师徒情分,去听命于一个未出阁的小女郎。前世萧毅能动用外祖父这份人情,是因为表哥早逝,而他又是镇国公。
  即便没有顾家这份人情,人家也想攀附她,因此顺水推舟。这辈子表哥还没做出什么成绩,她又怎么可能去联系他们?人情这事向来都只是锦上添花,哪来雪中送炭的?
  沈清几乎是震惊地看着女儿,他虽平时不怎么管女儿,可女儿平时学了什么,接触什么人,他心里都是有数的,他的不管更多是一种放纵。
  女孩子本就没几年轻松的日子,他舍不得女儿在娘家还束缚,他很肯定女儿绝对没接触过这种事,她应该也不懂这些事,所以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沈灼见父亲面色越来越黑,她犹豫了一会,小声地说:“阿耶,我前几天做了一个梦。”
  “梦?什么梦?”沈清虽不明白女儿怎么会突然说起自己做的梦,但他还是顺着女儿的话问下去,想让女儿说出幕后之人,他必须要耐心。
  沈灼咬了咬下唇,“我梦见我在半年后嫁给了萧毅……”她不好明说自己重生,但说自己的梦境应该还是可以的,沈灼知道自己现在太小,想让父亲相信自己很难,只有说出后面的事,父亲才会重视自己的想法。
  而且自己现在只是闺阁弱女,她重生只是占了先知的便利,并不能改变什么,而父亲为官多年,手中有权有人,他知道这些事,能做比自己多多了。
  第30章 三方谈话  萧毅昏迷
  重生是沈灼的大秘密, 如果不是确定父亲真心疼爱自己,她也不敢跟他说重生的事。前世的事情太多,沈灼略过儿女情长, 把自己记得的朝堂大事跟父亲说了一遍。
  沈灼心中惋惜,她前世第一年跟萧毅夫妻关系还是很好的, 在萧家日子也不错,第二年因为无嗣, 日子就开始难过了,她陷于内宅,平时都不怎么能外出,更别说了解朝政了。
  除了少数几件实在惊天动地的大事外, 沈灼能知道的都是后来萧毅上位后的事。她想自己这辈子不嫁萧毅了, 也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会不会再次出现。沈灼羞愧地低着头, 不敢去看父亲,她是不是太没用了?
  沈清为官多年, 自认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所谓的一梦终生的事, 他在外放当官时也听闻过, 但实情不过只是犯人为了逃避惩罚胡言乱语而已。
  可现在女儿跟自己说, 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后世的事情, 这却不得不让沈清重视。他认真地听着女儿说的话,又同时细心看着女儿脸上的神情,看着不像有癔症的样子。
  沈灼将知道的事说了大半,说完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可信,哪怕自己亲身经历了穿越和重生,她有时候还是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场梦。
  她努力地想了想, 终于想到今年会发生的事,“父亲,我记得今年的科举前好像出过事,考题泄露了,不过因为是在科举之前,事情波及不大,科举照常举行,王彦还是考上了进士。”
  沈灼这话一说,沈清开始相信女儿真有可能梦到后世之事,他虽养了王彦很长一段时间,可他从来没让女儿见过王彦,也曾告诫过柳氏,不许让女儿知道王彦的存在。
  女儿或许知道他养了几个柳家人,但肯定不知道他养得是柳氏的外甥。沈清倒不是担心女儿知道他养王彦会生气,而是担心王彦会做出有损名声的事,他只是自己培养的门人而已。考题泄露一事,沈清还没跟人透露过,或许朝堂上有别人知道这事,但慕家不可能知道,更别说是告诉女儿了。
  沈灼想了想又补充说:“我记得今年柳女君的父亲会去世,具体何时我记不清了,就在我出嫁前夕。”前世柳氏就是靠这件事躲过了惩罚。
  沈清眉头微皱:“夭夭,你何时成亲的?”沈清一开始不信女儿的话,就是无法相信自己怎么可能会让不满十五岁的女儿出嫁?他一直想让女儿十八岁才成亲的。
  沈灼努力地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好像是九月初十?”她记不清自己到底何时成亲了。
  沈清沉默一会,温声问沈灼:“你不愿意嫁萧毅,是不是因为你在萧家过得不好?”不然为何连自己何日成亲都不记得了?“萧毅对你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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