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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2)

  “阿坤!我劝你不要乱来!要是让我大哥知道了他不会放过你!”笑面虎气急败坏的跺脚
  靓坤不理,他将江娴揽进怀,他那喷着炙热气息的鼻子凑近她颈间,下巴上的胡茬儿刮蹭着她那细嫩的皮肤
  “饿不饿?今天可能得晚点儿吃饭了”他声音温柔
  江娴诧异的扯了下嘴角,她愣愣的盯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真是哭笑不得,人家都快急得冒烟儿了,他却在这儿跟她闲聊
  “不打架好不好?”她硬着头皮嘀咕了一句
  “你想吃什么?提前想好了,一会儿我带你去”他所答非所问
  江娴倒吸一口冷气,她知道他的转移话题便代表了一切,这就证明今天晚上必有一场恶战
  她知道并不全是因为她,他和乌鸦本来就不对盘,但她是导火索
  陆崇的手机又响了,他慌里慌张的接听电话唤了句乌鸦哥
  靓坤睨了陆崇手里的电话一眼,他冷笑两声一字不吭
  “阿坤!我大哥这么多年来待你不薄!你这么做是恩将仇报!”笑面虎慌了,他上前一步怒吼
  靓坤这才抬起眼皮,他斜眼瞥了笑面虎一下,他忽然笑起来“你的意思是…你们东星勾结我?”
  笑面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敢怒不敢言
  “你兄弟刚才说的话你不是没听见,我本来对他没什么意见,但他好像不是”靓坤砸了下舌,他直勾勾瞪着笑面虎
  他遗憾的摇摇头“我阿坤也是从刀尖上滚过来的,我说话算话,我既然说要火拼那就一定能做到,你兄弟呢?他不会不敢来吧?”
  这时,陆崇挂断了电话,他凑近笑面虎耳畔,他运了几口气,神色讳莫如深“虎哥,乌鸦哥说他没闲工夫跟靓坤耍嘴皮子”
  他声音很小,但是这话依旧传进了靓坤耳朵里
  靓坤哈哈大笑,他那狂傲诡异的笑刺得他怀里的女仔心惊胆战
  江娴紧锁的眉头从未舒展半分,她捏拳的小手渐渐泛白
  她知道靓坤绝不会善罢甘休,哪怕乌鸦退步了,他这个个狷狂自傲的家伙绝对会乘胜追击
  他的声音又哑几分,颤着讥笑“这就是东星下山虎?原来是个敢做不敢当的怂包!他刚才逗我马子那劲儿头呢?他不会已经跑回元朗了吧?”
  他又笑,笑得更狂放“我还当他脱胎换骨了呢,四九仔就是四九仔,一辈子也搞不出什么名堂来!”
  江娴紧咬着的唇似乎要滴出血来
  她这才明白原来乌鸦的出身不好,但是前世的电影里并未提到过啊
  算了,他怎么样与她无关
  “阿坤,我兄弟不想闹事,你再耗下去也没用,撤了你的人,我们东漫还要做生意!”笑面虎舌头舔了下门牙,他似笑非笑
  靓坤并没搭理笑面虎,他也并未起身,他手一扬唤来一个马仔
  “去找纸笔来”他嗓音阴森森
  那马仔一愣转而跑出包间
  江娴不明所以的凝望他那猜不透喜怒的脸庞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纸笔
  陆崇求救一般不停朝笑面虎眨眼
  笑面虎硬着头皮,他语气故作强势“阿坤!你又要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那马仔已然跑了进来
  那马仔将手里的纸和笔递到靓坤手里后匆忙退后
  靓坤右手执笔,他用手臂揽住江娴腾出左手来,他将那张纸垫在左手掌上后飞快写下几个字
  还未等江娴看清他写的是什么,他便将那张纸朝陆崇脸上甩去
  陆崇慌忙接住,他瞥了一眼纸上内容后连吞了几口唾沫
  那张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李乾坤叁个大字
  陆崇站着不敢动,他一直紧盯同样不知所措的笑面虎
  靓坤慢条斯理的叼上支烟,火机喷出的蓝橘火焰将他半张脸映红,他静默着冗长的嘬了口烟
  江娴胆战心惊,包间里寂静得可怕,她甚至连那烟叶滋啦啦燃烧的声音都能听清
  “他不来没关系”靓坤的薄唇喷出一团浓郁烟雾
  那双黑眸刺出凛冽寒光“我给他拜帖子”
  江娴骤然呼吸一滞,她明白了,她听说过这个规矩,黑道是下帖子,白道是派贴身秘书去请,这两种虽然形式不同但目的都一样
  如果这都不见,那事情必会闹大
  笑面虎豁出去了,他咬着牙朝陆崇吼了句去送
  陆崇不敢耽误,他硬着头皮跑出包间
  笑面虎瞪了靓坤一眼后也跟着跨出包间
  顷刻间,包间里只剩江娴和靓坤
  江娴的手紧紧攥上身后男人的衣袖,她觉得乌鸦必会来,毕竟不接帖子不是个小事儿
  她也知道乌鸦并不是个胆小的人
  靓坤忽然俯身压在她上方,他望向她的眼神说不清道不明的疼惜和爱意
  江娴无处可逃,她被他紧紧禁锢着,她只能拼命仰头拉开和他的距离
  靓坤又凑近,她下意识歪头一躲,她那挽在耳后的长鬓悄然滑下
  他停了动作,他伸出手耐心的将那遮住她脸庞的深棕色卷发一缕缕拂开,直到她那张精致小脸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吐出几个字
  “怕他死吗?”
  江娴瞳孔猛缩,她扯出一丝苦笑“我又不认识他,我只是听说过他而已,你怎么就跟他过不去了?”
  “你听说过他什么?”他专注的打量她,目光片刻不离
  “嗯…长得帅,坏,杀人不眨眼…”江娴眼神躲闪着回了一句
  “你只记住了长得帅叁个字,你怎么忘了后面的?你不怕?”靓坤舔了下干涸的嘴唇,他勾起嘴角却似笑非笑
  “…”江娴垂眸无可奉告
  靓坤闷了许久,他一言不发的细致凝视她
  她的眉眼她的一颦一笑都勾着他的心
  尤其是她因为乌鸦笑得花枝乱颤还有她讲乌鸦帅时的模样,他疼,刀剜肉一般的疼
  在两人都无话可说的半晌中,他思绪万千又无比感慨
  他从前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谁,直到今天遇见她
  虽然只是短短一天,但他清楚的明白他不是新鲜感使然
  他苦恼,他那满腔汹涌的爱意无处可泄
  他却并不怪她不领情,他想一点点让她接受
  或许是性格互补,他阴险至极而她明媚活泼,她无意间蹦出的幼稚话语都能逗得他乐得不停,他似乎在她身上找到了爱,他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冰冷的人,他似乎寻到了这肮脏世间的一抹纯白,他贪婪的依赖着这份造孽一般的情感
  江娴溺在他那柔情目光中失了神,她忽然伸出指尖轻轻触上他那淡紫色的薄唇
  他很意外,他舌尖舔了下她那满是烟草气息的食指
  她被这阵酥麻闹得心颤,她刚想缩回手却被他一把扼住手腕
  他用小臂压住她那只乱动的小手,他忽的单手勾起她下巴,戴玉扳指的大拇指掠过她那樱红的唇瓣
  他从左至右一点点将她那有些晕了的口红擦去
  江娴心紧得发麻,她不敢动也动不了,她脊背僵直的抵在沙发背上
  他那粗糙指尖轻轻擦拭着她的唇瓣,他无比耐心的一点点掠,直到将她唇上的口红全部擦去才恋恋不舍收回手
  江娴无力的扯了下嘴角却又敛起笑“我不涂口红没气色,嘴白得像个死人”
  他不悦的皱眉“胡说什么?”
  “本来就是,你以为这世上有几个美女?不都是用胭脂水粉泡出来的吗?”江娴咯咯乐,那张妆容粉嫩的小脸就像初春的娇花
  她是自卑的,哪怕她天生丽质,哪怕她出挑得无人能及
  她那张小脸总是没有气色,她也奇怪,明明吃得好睡得香怎么就成了个病秧子?
  她或许也明白,物质只是浅显的补给,她没有爱,她就像一具空空如也的躯壳
  靓坤突然扯着她起身,他不顾她挣扎叫喊连搂带拽的带她跨出包间来到走廊拐角处的卫生间
  大理石洗手台前,他紧抵着她的脊背迫得她无路可逃,他那缠绕纱布的右掌按住她脖颈让她不得不低下头来
  他另一手单手拧开水龙头,他反复用手试水温再调节,直到那股源源水柱变得不凉不热
  “闭眼,憋气”他那刻不容缓的嗓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
  江娴下意识照做了,她还来不及思考他的用意便被一股温水扑上脸颊
  他按她脖颈的手特意捏了一把力气,那只不停拢水为她洗脸的大手也格外小心翼翼
  他那布满茧子的手掌带着温乎乎的水胡乱掠过她脸庞
  那一刻她想笑,她知道这个黑大佬绝对是第一次给女人洗脸
  她看得出他捏着力气,但是她依旧被他那粗旷的手法弄得哭笑不得
  她察觉到额前的刘海儿和碎发都被水打湿,正湿漉漉的贴在她那同样挂满水珠的脸庞
  她知道她现在绝对狼狈不堪,她窃喜,她知道他这种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他说不定就能放了她
  借着昏黄灯光,靓坤瞥了一眼抹过她脸庞的手掌
  他不由得在心里发笑,这跟清水有什么区别?她怎么能说自己是胭脂水粉泡出来的?
  他虽然是个男人,但是他见过太多女人了,跟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相比,她这粉嫩的妆容简直跟素颜没区别
  靓坤甩干手里的水,他单手抬起她下巴让她看向面前的镜子
  江娴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她费力的睁开眼
  看见镜里自己的那一刻,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当然依旧美,她的妆化与不化其实没什么区别,她的肌肤天生就白皙,那长而卷翘的睫毛也并非假的,五官的精致立体也不是靠涂脂抹粉弄出来的
  只不过此刻她的刘海的耳边碎发都乱糟糟的贴在脸颊,而且她卸了妆后肉眼可见的失了几分气色
  尤其是唇瓣,娇弱粉嫩得带有一丝忧郁病气
  她的下巴还在不停的往洗手台里滴答水珠
  靓坤的手臂紧搂住她肩头,他微弯着腰,那张狠戾脸庞与她的脸颊平行
  他指尖点了点镜子“你觉得你好看吗?”
  江娴皱起眉,她苦笑两声摇摇头
  她不是谦虚,她就是自卑的,哪怕人人都夸她生得美
  他忽然敛了笑容,他猛的转头在她脸颊上利落干脆的落了个吻
  这突如其来的吻她来不及躲也没法躲,她怔愣的目视前方,她那撑在大理石台面上的小手愈发攥紧,她抠着台面边缘的指尖泛起圈圈白色涟漪
  她不明白
  “我觉得好看,全天下最好看”他又笑,他侧着头瞧她
  他这话说的无比狷狂却又真挚,他丝毫不给她任何质疑和反驳的机会
  他那碰过她脸颊的薄唇挂着几滴晶莹水珠
  他舌尖贪婪的舔着唇,仿佛在品尝她一般的享受和惬意
  她愣得一时说不出话,她瞧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连她自己都想嘲笑
  她那挂着细密水珠的长睫毛微颤“有些东西就是伪装,拆穿了就不好了”
  她有些羞耻的歪过头躲避他那直勾勾的目光
  他眼神变得坚毅,那只搭在她肩头的手扳回她的脸,他轻捏着她的下巴迫她直视镜子里的自己
  ”你猜我给多少个女人洗过脸?”他忽然抛出一句,低沉嚣张的嗓音添上笑意
  江娴一愣,她眨巴两下眼“我只知道画眉算闺房之乐,这也算?”
  他嗤笑两声“猜”
  “数不清…我哪知道?”她硬着头皮嘟囔了一句
  靓坤笑了两声,他又上前一步,炙热胸膛紧贴她脊背“猜错了,你是第一个”
  他把下巴搭在她肩头,粗糙脸颊紧贴她那挂着些许水珠的脖颈
  他的嗓音更哑,哑到仿佛来自炼狱一般“我有过太多女人了,多到我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但是我从来不会去关心她们真正是什么样子,那些女人嘛,伺候好我就行了,她们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他一顿,转而勾起嘴角“你太小,有一个道理你可能不懂,如果一个男人只爱你的表面,也就是你说的伪装,就是你描好了的眉,涂了口红的嘴唇,如果他爱的是精心装饰过的你,那你就可以让他滚了,那样的男人爱的不是你,是你的面具,这个道理我最懂,因为在你之前我从不会去在意一个女人”
  他两根手指捏上她下巴,他胸口压着她脊背迫她离镜子再近一步“你看,你就算不化妆也好看,我活了几十年都没见过比你还好看的,伪装不累么?在我这儿你用不着,你应该怎么就怎么样,你怎么样我都爱”
  “你…”江娴下意识要反驳却被他轻捂住嘴
  靓坤那紧环她腰肢的左手顺势撩起她左衣袖,他都不用低头去看,那体温炙热的手指便轻车熟路的覆上她左小臂那道长长的疤
  他指尖轻轻摩挲流连那道蜿蜒曲折的伤疤,从上至下,从肘关节的起始处一直到伤疤的末端也就是手腕
  她那道疤可以说是一段肉条,突起凹出,伤疤上被撑起的皮肤紧绷着,只是摸便让人心惊
  “你其实不用纹身的,有疤怎么了?谁说你不能有?大大方方露出来又能怎么?错的又不是你,你凭什么背下这份负担?”他疼惜的叹了口气
  江娴紧咬着唇一言不发
  她的心抽搐了一下,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好是坏
  从未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从未有过
  他那只大手停下摩挲,他紧攥上她那纤细的手腕
  “有我在谁敢说你?谁敢说你半句我让他全身都是疤!”他闷闷的笑,话锋一转又添几分狷狂“你下午说的,刀有细菌就能增生,这好办,我把刀扔地下踩两脚再砍他”
  江娴被他这过于嚣张的话语逗得哈哈大笑,她乐得花枝乱颤,挂着水珠的长鬓也跟着抖
  她忽然有了个坏主意,她用力扭了下头故意把头发上的水珠往他脸上甩
  几滴水珠溅进他眼睛里,他也不去揉,他眯着眼依旧抱着她不撒手
  他不甘示弱,他的手上也有水,他朝她脸上一弹她立刻笑骂着扭过脸去
  江娴就是个孩子,她的玩心也大,她一点儿亏也不乐意吃的反击
  见靓坤还不罢休,她拧开水龙头把手沾湿又朝他甩,她被逗得咯咯乐,那张粉面桃花的小脸难得有了欢快
  水花四溅的那一刹那,靓坤那颗冰冷的心再一次融化
  他早已过了轻狂浮躁的年纪,岁月沉淀下他早已变得成熟,似乎这世间的万物都无法让他动容半分
  可是这个女仔的一举一动却真切的牵着他的心,他甚至会陪她去玩这种过于幼稚的游戏
  他人生暗淡,他只能在争夺地盘和尔虞我诈中寻得一丝快乐,或许成就带来快乐并不多,那如薄丝一般的成就感根本撑不起他的心
  直到今天,他在九龙那家音像店遇见了她,他最开始只是见色起意,或许他都没想带她回家,他本想的是玩一场车震就甩掉她
  但是他渐渐发现他错了,她根本不是风流招摇的女人,她也不是哪个大佬的马子,她只是她自己
  他也不知道这份汹涌爱意是从何时开始的,或许是在她拼命守护清白的时候,或许是在他看见她胳膊上伤疤的时候,或许是她关切他的伤的时候
  或许根本不需要原因,爱了就是爱了
  他知道她的过去绝对不美好,他疼,他疼她那份倔强还有那不该属于她的自卑
  江娴瞧着他那满是水珠的脸庞便乐得合不拢嘴
  此刻他的衬衣领被沾湿,橘西服肩处袖口处也带着片片水渍
  江娴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人人畏惧的杀神竟陪她玩了这么一场极其幼稚的游戏
  想到这儿她又乐,乐得花枝乱颤“你陪几个女人打过水仗?”
  靓坤溺在她那发自内心的笑容里失了神志,他笑而不语,他胳膊一揽将她紧紧收进怀里
  江娴的笑容僵住,但这次她没有躲
  靓坤抱得更紧,他轻按着她那还挂着水珠的小脸在他衬衣上蹭了蹭
  江娴双手撑上他胸膛,她推了几下他都纹丝不动,她只好无奈的垂下手
  在这整整一天里,他抱过她无数次,但是却很少面对面抱她,因为这种姿势她很容易便能挣脱
  她比靓坤矮一个头,她的脸紧紧贴在他那随着急促呼吸不断起伏的胸膛
  “你拿衣服给我擦水呢?”江娴哭笑不得,她拼命想把脸移开一点儿却又被他按住
  “那怎么了?”他低着头瞧她,他那紧环着她脊背的手臂收得更紧
  紧到似乎想把她揉进胸膛一般
  她正被靓坤紧抱着,他身上那混着浓郁烟草味的古龙水气息无孔不入的钻进她心头
  她惊讶的发现她似乎已经适应了他身上的气息,她已不再像早上那样抗拒不适
  她闭上双眼呼吸着那只属于他的沉稳气息
  她忽然问自己,他身上的气息是什么
  或许她问的是,他身上的气息给她的感觉是什么
  她努力的轻嗅着他那大敞着的衬衫,她早已闻习惯了,让她突然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确有些难
  “喜欢我的香水?”沙哑嗓音从她头顶传来
  “都说每一种香都有生命,每一种香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她勾起嘴角,笑意盈盈的抬眼瞧他
  “我在想…你是什么?”斟酌两秒后她鼓起勇气说出下半句
  “慢慢想”他忽然闷笑两声,他那颤着纱布的右手轻扣上她的后脖颈
  慢慢想,想一辈子都可以
  她不再说话,她合上眼静默的感受
  他并不急着听答案,他目不转睛的紧盯怀里的女仔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他好幸福,他的全世界此刻就在他怀里
  在今天之前,他最大的目标只有坐上洪兴第一把交椅
  可是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要她接受他
  早在陪她玩水的时候,他便无数次想再次问她愿不愿跟他
  但是他一次也没有开口
  他知道她不想,他不想再听见那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了
  或许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破坏了那一刻的美好
  那仿佛惊鸿一梦浮光掠影的美好是会像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的,他拼命的想抓住这场幸福得不真实的梦境,他拼命的想将她留在身边
  她紧咬着唇默默思索,她用心去呼吸去感受
  “海!”半晌思量后她忽然开口
  他一怔,那张薄唇反复张合几次却说不出话
  “不是风平浪静水天一色的海,是深夜里翻着惊涛骇浪的海,怒吼的风呼啸而过的海,潮头足有几丈高的海”她咯咯乐,她歪着头瞧他,她期待的等他回答
  是了,他给她的感觉便就是呼啸不止掀起巨浪的海
  她思考的根本就不是古龙水,她思考的是他
  她没说错,他不就是一场惊天动地席卷万物的疯狂海啸吗?
  他是屹立在狷狂乱世里的魔头,他是普通人眼里的噩梦,他凶狠残暴到了极点
  他双手沾满鲜血,他罪孽深重,他所造下的孽几辈子都还不清
  或许就算有一天他死了也不会有人关心,人们甚至会觉得出了一口恶气,他在人们心里就该死
  或许阿鼻地狱都不够惩罚他
  可是他似乎并不坏,他会绞尽脑汁哄她高兴,他会在开枪的一瞬间捂住她的耳朵,他会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刹护在她身前
  哪怕她脾气喜怒无常,哪怕她死活不知好歹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就像他说的那样,她怎么样她都爱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天的经历她永生难忘,他就像砸在她十七年平淡岁月里的一块石子,不,是千千万万块石子,他在她心里激起的涟漪圈圈绕绕很久无法平静
  她不明白她对他算是什么情感,但是她明确的是
  这份情无关风月
  但她还是会走,或许她无时无刻都在找机会逃跑
  她想把这奇妙的经历和不属于她的情感深藏在回忆里
  靓坤怔愣几秒久久无法回答
  她对他的解读使他恍惚得失了神志
  他们就这么拥抱着站在走廊拐角,不断有侍者和客人经过,总有人向他们投来诧异的目光
  但是他们没人在乎,尤其是靓坤
  这份短暂的温存是他偷来的,他贪婪得想再多一会儿,多一会儿就行
  他甚至不敢去想明天会怎么样
  两人沉默了足有一分钟
  她在看他,因为她好奇他的反应
  他也在看她,因为他实在是舍不得挪开目光
  是否两个人足够捕捉爱的镜头
  闭上了眼睛 记得你的笑容
  幸福的从容 将灵魂都掏空
  享受一分钟的感动
  是否爱上一个人 不问明天过后
  山明和水秀 不比你有看头
  “是好是坏?”他反应过来后笑了几声
  “不好不坏”她眨眨眼,她说完这话也被逗得咯咯乐
  靓坤皱起眉,他指尖轻轻掠过她的眉骨最后停留在她右眼角下的一颗细小泪痣上
  “我怎么就不好不坏了?给个理由”他脸庞又泛起笑,或许他的笑从未敛起过
  江娴忽然严肃起来,她轻轻拂开靓坤的手
  她语气一丝不苟,坚定得不容人质疑半分“我这个不好不坏可能不太一样,先说坏,你得承认你是个坏人,你做的事儿都挺缺德的,我说的对吗?”
  靓坤一怔,他转而用力点点头
  他笑着呢喃“你也太不给我留面子了,你怎么还得让我自己承认呢?我长这么大还真第一次自己承认自己坏!”
  他哭笑不得,这跟指着他鼻子骂有什么区别?这世上也就她能这么说了,要是放别人他早就格杀勿论了
  噢,或许不止她,还有他那个总爱唠唠叨叨的老妈
  可是他老妈骂他时他也会不情愿,他一句嘴都不会顶但是心里还是不乐意的
  但对她不会,他甚至觉得她骂得好,他想一直听她骂下去
  “那好呢?”他紧盯着她那张小脸不放
  他环她脊背的手紧攥上拳
  他没想到在她心里他竟还有好
  江娴没有回答,她突然蹲下身从他怀里钻出
  他正失神的煎熬等待,他还没反应过来她便逃了出去
  她向后跑了两步,她双手拢在唇边喊了句“等你一会儿放我回家了我再告诉你!”
  靓坤苦笑,他凝视着面前的女仔一言不发
  那他就不想知道了,一辈子都不想
  这时,一个马仔匆匆跑到两人面前
  “坤哥,东星乌鸦来了”那马仔气喘吁吁不停吸气呼气
  江娴心陡然一紧,她匆忙扭头去瞧他的反应
  “布置得怎么样了?”靓坤敛起笑容,那双黑眸又泛起凛冽
  “坤哥放心,咱的人已经把这里包围了,对了坤哥,B哥那边要不要打一声招呼?铜锣湾毕竟是他…”
  那马仔还没说完便被靓坤一个耳光呼了上去
  江娴吓得退后一步,她膛目结舌的凝望那捂着脸跌坐在地上的马仔
  她不明白这个马仔哪句话说错了,只是因为他提了要和大佬B打一声招呼吗?可是这不应该吗?洪兴的每个堂主都有各自管辖的地盘,出了这种事儿靓坤难道不应该和铜锣湾话事人,也就是大佬B打声招呼吗?
  靓坤双手一掸,他快步上前抓住那马仔的衣领,他一把便将那不停哭嚎的马仔拎了起来
  “你那么想听他的不如就去跟他啊!”靓坤冷笑,他说完这话便把那马仔一把甩在地上
  江娴皱起眉,她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她似乎明白了,现在的靓坤才是真正的靓坤
  他就应该这么喜怒无常又暴躁,他就应该是一个不容别人轻视半句的狂傲黑大佬
  可是…刚才的他…明明是那样的温柔
  靓坤又厌恶的用力掸了掸手
  他又将手使劲在西服下摆上擦了擦,待那扇过马仔耳光的手干净了后他才朝站在对面的江娴伸出手
  江娴有些不自然的牵住他的手
  他一言不发的拉着她快步往门口走去
  这一路上他都没有再说半个字,他的脸阴沉得厉害,足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酒吧里依旧嘈杂拥挤,比刚才更吵闹,因为靓坤的人围堵了酒吧唯一的大门,人们似乎也明白这里马上就要发生大事儿,人们慌了,这里便得更乱糟
  可是她并不看脚下的路,她一直侧着头凝视牵着她手的靓坤
  她看他得出神,甚至忘了看路
  其实她根本也不用看,有靓坤牵着她就不会摔倒
  酒吧的玻璃门大敞着却无人敢靠近,因为靓坤的马仔们在大门外围成了一个圈儿,人们自知跑不出去便干脆往里躲
  酒吧外的场景看得江娴下意识心一惊
  马仔,全都是马仔,黑压压的人群寻不到一丝缝隙,人头攒动又吵闹不休
  她目光粗略一扫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里最起码有七八十人
  那些马仔手里持着的武器各不相同,各式各样的砍刀,搞把,钢棍
  他们摩拳擦掌嘴里骂骂咧咧的
  在看见那些马仔见到靓坤时眼里的畏惧和敬重的那一刻,她明白了一切
  她本以为这里面有东星的人,因为她不觉得靓坤会那么大动干戈
  可是并不是,靓坤真的发狠了
  可是乌鸦呢?马仔不是说他来了吗?
  她目光焦急的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也不知道她急的是什么,但是心里那份悸动和不安藏不住
  她耳畔接连不断传来坤哥好或者大嫂好
  她不想去解释什么,她也来不及去解释,她倔强的目光到处搜寻
  靓坤突然将她一把搂进怀里,他搂的很紧,紧到她的脖颈被扼得有些呼吸不畅
  他在宣示主权也在昭告天下
  主角登场了,这场战役自然立刻吹响进击的号角
  下一秒,对面的街道忽然冲来无数手持武器的马仔,那些马仔的叫嚣怒骂震耳欲聋
  路过的人吓得疯狂逃窜,一时整个骆克道混乱不堪
  靓坤的人也毫不示弱,他们立刻怒吼着朝对面奔去
  早在东星马仔出现的那一刻靓坤便将江娴揽到了身后,他伸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着她那有些颤栗的小手
  两拨人聚在不算宽的马路上,他们疯狂挥舞手里的砍刀钢棍
  东星和洪兴早就势不两立,其实这并不算是东星和洪兴的大战,这只是靓坤和乌鸦的私人纠纷
  但这小小的恩怨却引得几百人疯狂争斗
  被靓坤护在身后的江娴目瞪口呆的凝望那砍杀打斗从未停歇的窄马路
  她面前不远处便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战场,可是她却毫发无伤的站在靓坤为她撑起的一片安全区中
  噢,她的面前可不是战场,她的面前是靓坤
  是足以为她挡下千军万马的李乾坤
  “怕吗?”靓坤忽然侧过头笑着问她
  她未答,和他十指相扣的小手却紧了几分
  他也没有再问,他攥着她的手同样加了几丝力气
  那边的厮杀进行得金鼓喧天,无数打扮各异的马仔在江娴眼前晃过又迅速混入人群
  可是她一直没有看见乌鸦,甚至连笑面虎还有那个叫陆崇的马仔都没有看见
  同样心生疑惑的还有靓坤
  他勾了下手,一个守在他们不远处的马仔立刻上前
  江娴顺着他的目光去瞧那个马仔,她知道他是靓坤的大马仔,她前世在电影里见过,而且今天一天他都跟着她和靓坤身边
  那马仔尖嘴猴腮小眼睛,嘴边一圈浓密胡子乱糟糟的
  “阿强,乌鸦呢?怎么没见他?”靓坤的声音又哑几分,他的脸色也更沉
  被唤作阿强的马仔摇了摇头“坤哥,东星乌鸦一直没露面,真是奇怪了,他的人都跟咱打上了,他怎么不来见您?”
  靓坤沉默不语,他低着头目光凛冽的凝视地面
  不知怎么,江娴的心有些发慌
  这份慌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因何而起,但是她却真切的感到呼吸困难,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她忽然听见右边的街道传来如炮轰一般的怒吼叫骂
  她下意识转过头,瞧见那边的场景后她不由得呼吸一滞
  无数持着武器的马仔正朝他们叫嚷着奔来
  “声东击西么?他乌鸦哥以为我没带够人?”靓坤冷哼一声,他半步都不退后的凝视那群渐渐逼近的马仔
  他手一扬,留在他们身边的几十个马仔立刻抄起家伙朝那边跑去
  江娴咬唇的力度又加几分,卸去唇脂的嘴唇露出原本的粉嫩,那本就带着几丝病气的唇此刻更苍白
  “坤哥!他们好像是冲您和嫂子来的!”阿强看清形势后头也不回的吼了句
  江娴心一紧,她仓皇的目光落靓坤那宽而挺拔的脊背上
  靓坤并不慌,那张狠戾脸庞依旧面不改色
  靓坤留在这边的人并不少,东星的马仔固然嚣张但是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厮杀中他们并未占下风反而逼得对方退了几步
  江娴还没来及松一口气便被几辆朝他们这边呼啸而来的面包车吓得心一哆嗦
  那几辆面包车还没停稳便跳下许多马仔,他们像是早已确定了目标一般直奔靓坤和江娴而来
  靓坤的马仔立刻冲上前厮杀防止他们靠近
  靓坤渐渐发觉形势不对,他猛的转身搂住江娴要往另一边走
  江娴也匆忙跟上他的脚步
  靓坤的手紧按着她后脑勺,她没法回头也不敢回头,她知道她身后便是血雨腥风刀光剑影的战场
  他们还没来及走几步路便被迎面涌来的十几个马仔逼得停下脚步
  那些人的确是冲着他们来的,那些人并不恋战,他们不防守只进攻,他们甚至不太去和靓坤的马仔厮杀,只是遇见实在挡路的马仔时才会挥几下砍刀
  场面变得更乱,江娴一时根本分不清谁是靓坤的人谁是乌鸦的人,她只能硬着头皮紧跟在靓坤身后
  忽然,她和靓坤被混乱人群冲散,她还没来及穿过人群去握住同样焦急寻她的靓坤的手便被人群挤开
  她拼命的想往酒吧里钻或者往空地上跑,她的视线变得迷糊迷乱,她耳边不再是靓坤厉声唤她的声音,她只能听见马仔们的叫吼和各种武器碰撞的声响
  她心跳猛的加快,各种哀嚎叫骂斥入她的大脑,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机械的推开一个又一个马仔想逃到一片安全的地方
  恍惚间她寻见了不远处那抹橘色身影,她瞧见了那张熟悉脸庞上的惊恐和焦急
  她还没来得及迈开腿朝靓坤奔去便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
  似乎不是一个人,她察觉到又有一只手攥上了她的肩头正在把她往后拖拽
  她惊恐的瞪大眼,她猛的张嘴想咬那只手一口却无处下口,她只能拼命的呜咽着,她的手胡乱的在空中乱抓
  那几个人却并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江娴被他们一路拖进了一条漆黑的小巷
  直到那人松开捂她嘴的手她才得以转头,她瞳孔颤栗着猛然转头
  是那个叫陆崇的马仔!
  一阵寒意瞬时传遍她全身,刺骨的恐慌和逼迫感从脊椎直上大脑
  那一刻她浑身麻得厉害,仿佛天打雷劈一般惊恐
  让她感到害怕的并不是陆崇,而是他的身份
  她知道他是乌鸦的马仔,他绑她也就证明乌鸦要见她
  她撒腿就跑却被几个马仔堵住去路
  她强忍着颤抖朝陆崇怒吼“你做什么?”
  陆崇紧咬了下牙,不知怎么他也有些不安的颤栗
  他盯着江娴不说话,他任凭江娴怒骂叫嚣
  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他心一横摆了下手“抱她走!”
  是了,过于善良的他在不忍在忏悔
  他虽然厌恶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女仔,但是他一想到她接下来要面临的处境便放下了恨
  人人都说他不适合做古惑仔,其实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他必须做,他的良心使他必须做
  一个马仔有些为难,他凑近陆崇耳畔踌躇不安的嘟囔“陆哥,乌鸦哥说了不让我们碰这小瘦马…”
  “你们他妈的嘀咕什么呢?放我走!”被马仔死死押住肩膀的江娴誓不罢休,她怒目圆睁怒吼着
  那个为难的马仔鄙夷的瞥了她一眼“你走不了!我们乌鸦哥要见你!”
  那马仔咧着嘴角“小妞儿,一会儿可有你受的了!”
  他这话说完便引得剩下几个马仔哈哈大笑
  陆崇不笑,他讳莫如深的凝视江娴
  “我不见!”江娴脱口而出吼了一句
  陆崇似乎被这话刺激到了,他猛的上前瞪着江娴“你说不见就不见?你以为乌鸦哥像你男人那么好说话?”他忽然冷哼一声“我说什么屁话呢?你男人对你也不过是新鲜几天而已,我看你年纪不大的样子,你怎么那么傻?做大哥的女人很帅是么?”
  江娴无心去听他这无厘头的劝告,她疯了一般的到处乱踢乱踹着挣扎
  她不能让乌鸦见到她,她会死的
  因为在乌鸦看来她是靓坤的女人,而且她刚才对他出言不逊,她也知道他们这种人都喜欢抓死对头的女人,她也明白被抓的女人是什么下场
  她觉得好可笑,她现在竟在畏惧她前世喜欢了五年的男人
  当然,这怪不了他,那场为时五年的爱不过是她自己的独角戏
  “陆哥,要不您来吧,我们真的不敢,乌鸦哥也真是奇怪,这次怎么就不能碰了?以前不都得赏给咱们玩几天?嘿,这次估计也是,说实话陆哥,这小瘦马真挺漂亮的!”又一个马仔上前劝说,他那色眯眯的目光在江娴身上乱窜
  江娴一怔,她怎么就成瘦马了?
  “什么咱们?那是你们!没有我!”陆崇朝他吼了句,他无可奈何的咬了下后槽牙,他大步上前一把扛起江娴甩在肩上
  他并不高大强壮却也能轻松抱起江娴,因为她实在太娇小了
  江娴的半个身子都悬了空,她的手拼命拍打陆崇的肩头后背,她甚至死命用指甲去抠,可是他纹丝不动
  陆崇扛着她快步穿过狭窄幽暗的小巷,他直奔和东漫呈反方向的出口而去
  出了巷子,江娴忽然被一阵惨白车灯晃了双眼
  她看见一辆亮黑色流线型跑车正停在不远处的马路边
  她攥拳的手又紧几分,她明白那辆车里坐着的是谁
  还没等他们靠近,那辆黑色轿车的后座门便被从车里打开
  车里的人似乎已经等了她很久了,他似乎迫不及待要见到她
  路灯的光太暗,那车里又漆黑一片,她还没来及看清车里人的模样便被陆崇一把塞进了车里
  她失了重下意识惊呼了一声,她知道她的脸会重重砸在座椅上
  在那腾空而起的半秒钟里,她紧闭双眼死咬着牙等待疼痛传来
  可是她没有被磕到,她摔在了一个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怀抱里
  或许陌生更多,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被他抱
  在她跌进车的后一秒,陆崇便大力拍上了后座车门
  他坐上住驾驶后迅速启动了车子
  江娴此刻半趴在那个人的怀里,那个人似乎笑了一声,半秒后他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覆上了她的腰肢
  反应过来的江娴立刻挣扎着想爬起身却被那人一把按了回去
  她的脸被死死按在他那结实的臂弯中,那力道大得她有些呼吸困难
  她那两只小手拼命的到处乱抓,她嘴里的叫喊从未停下过半秒
  那人按她头的手从未松开,她被堵了鼻息自然难受得狰狞,她呜呜哽咽着
  那人虽然在惩罚她但也捏着一把力气,他悠然自得的低头瞧她那狼狈模样
  几秒后,他觉得差不多了,便结束了这场惩罚
  他的手刚刚松开,她便猛的抬起头来
  她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她那张挂着泪的小脸被憋的通红,她仿佛重回海洋的鱼儿一般贪婪的吸食着这久违的空气
  现在的她来不及挣扎也来不及转头去看看那个她朝思暮想五年的男人,她的求生欲迫得她只会拼命喘息
  他不急,他勾着嘴角静待她缓好
  他可没忘她那句神经病还有她那颗好学不倦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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